第81章:野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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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琅琊榜》片場。
    “你拒了《盜墓筆記》?”
    休息之餘,舒唱難得沒有和張鴻聊理財。
    “你怎麽知道?”張鴻有些納悶。
    “姐姐我畢竟比你早出道幾年,這點本事兒還是有的。”
    舒唱傲嬌的笑了笑:
    “再說了,這又不是什麽機密,稍微打聽一下就知道了。”
    雖然昨天張鴻等人交流的時候舒唱沒有旁聽,但來的是誰還是能打聽到的。
    故此張鴻也沒有糾結,微微頷首道:
    “不錯,我不是很喜歡那個本子。”
    舒唱見狀忍不住調侃道:
    “果然,大明星就是不一樣,這麽好的資源送上門來都不要。”
    “你這是嘲笑我嘛?”張鴻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貌似認識你的人比多好吧!”
    別看舒唱現在的人氣和熱度比不上張鴻,可是國民度卻要甩他一條街。
    畢竟舒唱的名氣那是從千禧年,乃至更早的時候就開始積累的。
    那些阿姨叔叔、大爺大媽或許不認識張鴻,但大概率認得出舒唱。
    這點不服氣都不行,誰讓過去的娛樂方式單一呢。
    而被張鴻這麽一說,舒唱卻頗為悵然道:
    “認知的人多又怎麽樣,還不是一年比一年過氣。”
    “誒,也不知道咱們這部劇能不能行,不然明年我真要失業了。”
    這可不是舒唱在謙虛,而是真這麽想的。
    至少和同齡的楊密、劉藝菲等人相比,她這兩年確實在走下坡路。
    可是張鴻聽罷卻有些哭笑不得。
    別的不好說,《琅琊榜》絕對算得上是一張長期飯票。
    “放心吧,這部劇絕對夠你再霍霍幾年了。”
    隨口安慰了兩句之後,張鴻便起身去找化妝師補妝。
    話說今天要拍攝的,正是【朝堂論禮】這段劇情。
    大概的故事背景就是,梅長蘇為了幫助譽王穩固聲勢,派穆青請出已故恩師黎崇的好友鴻儒周玄清襄助,最後及時扭轉了局麵。可是經此一事,霓凰郡主愈加懷疑梅長蘇的身份,駕馬趕到京郊準備逼宮。
    待會兒那場戲,就是兩人在路旁驛亭的“攤牌局”。
    弱不禁風的張鴻會如何應對舒唱這位英姿颯爽的女將,是所有工作人員都頗為期待的場景。
    連導演孔深都好奇,張鴻會怎麽處理這場戲的尺度。
    ……
    “第283場,三鏡,一次”
    “預備~三、二、一……開始!”
    隨著場記打板退下,道邊古樸的涼亭內隻剩下張鴻和舒唱相對而立。
    前者身披銀裘,手握暖爐,臉色透著一股不健康的白皙。
    相比張鴻,舒唱的服飾反而要單薄些許,身上也隻著一襲披風。
    兩人的氣場也正如各自的服裝一樣,一強一弱。
    準確來說,是女強男弱。
    “你是誰?”
    在彎彎繞繞說了半天之後,舒唱終於問出了這句話,眼神死死的盯著張鴻。
    但張鴻依舊沒有正麵回答,他甚至故意錯開舒唱的眼神,眺望遠處的群山。
    “我以蘇哲之名剛到京城時,有很多人都問過這個問題,有當麵詢問的,有暗中探訪的,但很快他們就有了答案。”
    隻可惜他雖然故作淡然,試圖回避這個話題,但舒唱卻不肯罷休。
    隻見她蓮步輕移,又繞到張鴻正麵,眼神執拗的看著他:
    “是不是從來都沒有人追問過……梅長蘇又是誰?
    見此情形,張鴻終於沒有再回避她的眼神。
    “我沒有想到,第一個這樣問的人居然會是你。”
    在這場戲中,張鴻終於第一次對上了舒唱的雙眼。
    眼神之中,有無奈,也有釋然。
    ……
    “快,推上去,鏡頭對準張鴻,表情特寫準備。”
    監視器後的孔深一邊興奮的吩咐著,一邊親自操作一台攝影機運鏡。
    為了今天這場戲,光是兩個機位的埋點和運鏡他都琢磨了好幾個晚上了。
    眼下張鴻和舒唱撐住了場子,他自然也不會拉胯。
    與此同時,張鴻的氣場終於變了。
    從開場就一直在回避的他,這次終於坦然直視著舒唱。
    “梅長蘇……到底是誰?”舒唱的聲音有些顫抖。
    但張鴻的聲音依舊冷靜:“舊人!和衛崢一樣的舊人。”
    聞聽此言,舒唱頓時就展示了一把什麽叫演技。
    隻見她雙眸含淚,卻控製著沒有垂淚,反而笑了起來:
    “如果你是赤焰舊人,為何我不認得你?”
    一時間,淚眼朦朧、強作苦笑就這樣具象化了。
    導演看得滿意,一旁的工作人員也看得佩服。
    別看女演員大多擅長哭戲,可是這種水平的哭戲卻沒幾個人能駕馭。
    尤其是舒唱這個年齡段的女星,就更是少有這種水平的了。
    而作為對手戲演員的張鴻,此刻更是過癮。
    畢竟演員在表演,尤其是在表演對手戲的時候,是格外需要反饋的。
    他演出雖然隻是一種反應,但傳遞的卻是一種想法。
    對麵的演員如果沒有反應,那麽他就會像自說自話一樣十分無聊。
    感情投入什麽的,自然就不用提了。
    但好的搭檔,是可以刺激對手戲演員超常發揮的。
    因為分析歸分析,演員的很多臨場反應是設計不出來的。
    比如馬龍·白蘭度就不喜歡提前對戲,格外注重第一反應。
    於是張鴻沒有一板一眼的按照原來的設計來演,而是順著舒唱的氣場變化:
    “七萬赤焰軍,你怎可能全都認得……”
    “可我認得衛崢!他是赤羽營居首的副將,他能夠在你手下聽命於你,我不相信你是一般無名之輩。”
    “我們所謀之事與沙場無關,衛崢並不擅長於此。”
    一時間,舒唱仿佛在攻城略地,而張鴻則在步步敗退。
    她進一步,張鴻就退一步,屢戰屢敗,但就是沒有被擊破防線。
    ……
    “……那你認識林殊嗎?”
    “認識。”
    “他真的戰死了?”
    “是”
    “戰死在哪裏?”
    “梅嶺!”
    “屍骨葬於何處?
    “七萬英魂,天地為幕。”
    “他的屍骨都沒人收?一塊遺骸也沒有找到?
    “戰事慘烈,屍骨如山,又有誰能認得誰是林殊呢?”
    一番激烈的博弈之後,舒暢的眼淚終於從臉上滑落。
    而她的情緒也徹底繃不住了,直接帶著一絲哭腔道:
    “我知道戰場是什麽樣!!!”
    “可你若是赤焰舊人,為何我剛才提到林殊之事,你不稱之為少帥,而直呼其名?”
    “隻是一個稱呼而已,不管是林叔還是少帥,或其他什麽,都不重要。”
    麵對死不承認的張鴻,舒唱這回選擇直接上手。
    她直接拉過張鴻的衣領往兩邊一拽,頓時便將胸膛顯露出來。
    這個動作如果性別對調,恐怕隻能在島國小電影中才能看到。
    但此刻,在孔深的鏡頭前,卻隻看見了一個女人的破防。
    隻見舒唱雙手顫抖的翻了又翻,卻始終沒有找到那個胎記。
    “這裏麵有一顆痣!我記得這裏明明有一顆痣!!!”
    “我知道是你,我知道你就是我的林殊哥哥!”
    當舒唱失控的抱著張鴻失聲痛哭的時候,他的心防終於被擊潰了。
    隨著手中暖爐滑落在地,飛濺出一絲火星,張鴻那白皙的手掌終於緩緩抬起,緩緩抱住了舒唱!
    雖然他一句話都沒說,可卻什麽都說了。
    他所有的狡辯,最後還是敗在一個女人的直覺下麵!”
    迎著鏡頭,隻見張鴻並沒有流淚,而是緩緩閉上雙眼。
    “過!就這一條,不保了!”
    監視器後,孔深那叫一個高興。
    在拍這場戲前他考慮過無數種鏡頭設計。
    但是當他在鏡頭中看見張鴻平靜的閉上雙眼時,頓時覺得沒有什麽處理比這種方式更合適了。
    畢竟眼下的梅長蘇,本來就是一堆即將燃燼的煤炭。
    看似呼風喚雨,實則不過是死灰複燃,回光返照罷了。
    導演就是這樣,拍到滿意的鏡頭他們比什麽都開心。
    而另一個機位上,特地過來客串攝影師的李鱈此刻也頗為興奮。
    甚至反複回放鏡頭,確認剛剛那絲飛濺的“火星”有沒有捕捉到。
    當確定這個鏡頭沒有問題之後,這兩位別提多高興了。
    也就是這兩位導演本身都是頂級攝影師,否則剛在舒唱和張鴻這段神級表演恐怕都要打個折扣,浪費了這麽好的狀態。
    從這個角度來說,這場戲也算是天水地利人和。
    過了好半天,導演和演員的情緒才算是平複下來。
    不過看著一旁正在補妝兩人,孔深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你們兩個好像都是野路子,不是科班出身吧?”
    “嗯呢,怎麽了?”張鴻無所謂的點了點頭。
    見此情形,孔深頓時忍不住失笑的搖了搖頭:
    “嘖嘖,丟人,真是丟人呀!”
    他沒說什麽,可是周邊的工作人員卻都忍不住低聲輕笑起來。
    確實,就張鴻和舒唱剛才那段飆戲,還真的挺打臉的。
    也不知道等這部劇播出之後,某些人尷不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