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章 二五仔 死開點 別擋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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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過抓了條凳子,擺在大堂正中坐好,他翹著二郎腿開始活動嘴唇,在心裏祈禱著女坊主今天沒有外出,現在就在賭坊裏。踢館砸場子之類的事他也算是輕車熟路,把那女人逼出來之後親了就跑,對他來說也沒多大心理壓力,不管那女的長什麽樣,多大年歲,好歹自己戴著張麵具不是。許多人都是這樣,隻要不透露出真實身份,道德品質就會直線下降,反正敗壞的又不是自己的名聲和德行。
幾個打手又衝上來一次,南過就手提起兩個人來,權當成兩把人肉的棒槌,劈裏啪啦橫拍豎砸了一通,這次總算有人開始哀嚎了。
南過再次坐下之後開始嘟嘴練習,他準備就這樣去親上一口,哪怕坊主長得像頭豬,他也就當是啃豬頭了。
“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我是不是該去廟裏燒香還願了?”一個頗具磁性的女人聲音從後院中傳了出來。
整間賭坊中霎時安靜得落針可聞,不管是堂內堂外的賭徒和打手,都不再做聲半句。
伴隨著一陣輕盈的腳步聲以及一連串刺耳的金屬拖曳聲,從後院中徐徐走出一個女子。那女人看年紀似乎剛剛二十歲出頭,穿一身蓮葉短襟的緇衣,她雙臂纖細兩腿修長,身材清瘦高挑,但那胸前的光景卻是格外的豐滿傲人。頭上戴一頂看不出原狀的寬緣帽,並不髒破,隻是用一塊塊花色各異的小料反複丁補,早已使帽子麵目全非。土褐色的長發從帽子邊沿垂下幾縷,掩映著她兩個濃重的黑眼圈,麵部輪廓清晰而精美,隻可惜皮膚蠟黃黯淡無光,典型的暴殄天物,生就了一副美人相卻從不知去嗬護愛惜。
女人嘴裏銜著半截紅辣椒,右手裏拖拽著根四尺餘長的精細鐵鏈,鐵鏈的另一端牽連著地上一把鐵鞘長刀,鐵鞘上劃痕交錯深淺縱橫,看樣子這把刀應該是常年被女人扔在地上拖行。
“坊主,這漢子不曾下得半注,分明是成心來找咱們晦氣的!”剛剛被賭桌壓在地上的癩頭荷官對拖刀女人哀聲說道。
錯不了了,她就是這間賭坊的坊主。
她吐掉嘴裏的辣椒,抬手對著身邊打了個響指,自有人立即會意,為她拿來了一盞清酒。女人捧著酒碗仰頭飲盡,不少酒水沿著她漂亮的顎線流淌而下,打濕了飽滿的前襟。她脫手打碎手中酒碗,翻手一抖,地上倒拖的精刀便如同活了一般飛旋而起,落進了她的掌心。
兩個打手搬來張四方大椅,女人跨起腿來橫在扶手上斜身坐下,將鐵杵般的精刀摟在懷裏。“我今早還在講,近來日子太平得緊,老子兩個肩膀閑得都好似生了鏽,正想晌午出去砸幾家鋪麵解解手癢,可巧你就來了!”
南過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女人,看著看著突然又覺得肚子餓了起來。在他身旁一個瘦小的賭坊夥計,用不大的聲音對他說:“這漢子,勸你現在就將所有衣物脫了留下,然後快去逃命,坊主她今天心情不壞,也不會過於為難你,‘斷尾蛟’的黴頭可不是任誰都能觸的!”
“說什麽呢?”女人目光凜冽的看著對南過說話那人,看得那人一陣渾身發顫,然後她又朝著南過說,“那漢子,我這賭坊每月交的稅利比別家商鋪多出三倍不止,知道為什麽嗎?”
這個被稱為“斷尾蛟”的女人盯著南過微笑,那笑容,就像是一個煎熬千年的餓鬼在打量著滿滿一桌豐盛菜肴。
“因為我給了錢,咱們榭鼎城的防軍就不會來找麻煩,他們每次巡邏都會繞開路走,就算是看到我在這裏殺人,也隻當做不曾見過。”
一聽這話,南過算是徹底放寬了心,他站起身來四處尋望,最後走到牆角的神龕前,直接取了供龕上的隔夜點心就吃起來。南過邊上的人們,雖然不敢對他近身,但也都開始對他議論紛紛指指點點。
斷尾蛟呼的一下彈身而起,憑刀遙指向南過大喊:“再如何不知死活也要有個分寸,把貢品給老子放下!”
南過轉過頭,當著她麵前大口吞嚼。斷尾蛟這次算是徹底發火了,提縱步伐電閃而至,掄起手中精刀便攻向南過,被鐵鏈牽引的精刀猶如一隻衝槌,嵌著一整塊琥珀石的刀柄直直撞向南過心口。南過紮開手掌想去抓來襲的刀柄,卻沒想到這口刀在來襲的路線上兀自一個跳轉,繞開南過的手掌,刀柄上的琥珀石砰的一聲砸在了南過心口窩。
南過猛覺得自己心腔一空,手腳好像觸電般酥酥麻麻,他忙退後了兩步拉開距離,現在才明白這女人當真不能等閑視之。
斷尾蛟沒有給他任何停歇,倏地斜身一轉,劃著弧線的精刀蕩起一個圓環,在空中輪轉一周,堅硬無比的刀柄又朝著南過鎖骨窩重重砸下。南過抬手招架,來襲的刀柄又是一次詭異跳躍,繞開手掌正中右胸,咚的一聲,南過連退了三步。
一柄精刀竟然被斷尾蛟使得如流星重錘,還未曾出鞘,就將南過打得毫無招架之力。
斷尾蛟朝一旁啐了口口水,眼神譏嘲的說道:“膿包一個,就憑這種身手也敢來招惹老子!”
四下裏哄堂大笑,誰都沒想到南過的實力這麽不堪,剛剛他明明如狼似虎,現在卻被坊主打得就像一條落水狗。
斷尾蛟一抖手間,精刀仍是拖在地上,她抬手指著南過厭惡的說道:“快,把身上能脫得全脫下來,若是沾了血,你那件破落的衣衫就更加不值錢了!”
南過覺得胸腔一陣悶疼,雖沒有傷到筋骨,但也淤阻了氣血。因為能夠預判出自己會遭受攻擊的部位,他前後兩次都已經發力繃緊胸口肌肉,他引以為能的蠻橫力量,同樣也給他身體提供著不俗的防禦,可即便是這樣,那個斷尾蛟的精刀隻是撞來兩次,就把自己打得步步敗退。對這種角度刁鑽且狠且準的攻擊,要是換做旁人,恐怕被直接打死了也沒什麽奇怪。
“你特麽有兩下子!”南過說道,伸手又去摸供龕上的點心。
斷尾蛟再也沉不下心思顧念什麽,緩步朝南過逼近,“你這漢子倒是有種,我榭鼎城斷尾蛟龍說句話,還從沒有人敢忤逆半個字。老子這就斬了你的根扔去喂狗,看你還能硬到幾時!”
話音未落,琥珀石的刀柄如同流星趕月,朝著南過的頭頂瞬閃而至,南過猛的轉頭一個側身,就那麽躲開了攻勢。南過看明白了斷尾蛟的套路,伸手去封擋招架的話,刀柄總是像個活物般的巧妙繞過阻礙,更加上自己現在視物的眼睛隻有一隻,判斷起細微的長短距離非常吃力,所以這一次他也不再那麽托大,放棄了徒手抵抗的打算。
斷尾蛟的精刀一擊不中,順勢輪轉一周蓄力更甚,兜頭蓋頂對著南過砸去。
南過看準空當直接衝到了她的麵前,一來近身肉搏能抵消她掄刀的距離優勢,二來便於尋找機會,親完就跑。隻是一個老不正經的在戲耍自己而已,犯不著耽誤太久。
兩個人近在咫尺相視而立,斷尾蛟卻突然邪魅一笑,那抹笑容中帶著無盡的狠辣。隻見她翻手一勾,攻出去的精刀被鐵鏈牽扯而翻轉,鞘中那柄精刀刷的一下,反旋而歸,刃身精芒寒光璀璨,恰似一泓秋水,寒森森晶瑩瑩,剔透玲瓏。
南過隻覺得後勃頸一抹寒意迫近,下意識的縮下了頭。斷尾蛟纖臂輕抬,回斬的精刀便握在手裏,她又毫不停頓的翻手向下方斬去。
間不容發,眼見著利刃斜劈而下,南過這時的反應也就純粹是出於本能,縮頸埋頭讓過了刀鋒,信手一記短促有力的刺拳朝斷尾蛟胸口打去,但畢竟手臂遠不及精刀長度,這一拳也隻是打在距離斷尾蛟身體半步之遙的空處。
拳風掠過,斷尾蛟被這股蠻橫的罡氣推得向後滑脫而去,她用刀刃釘在地上站穩腳步,噗地一聲吐了口血,胸口衣襟被震散了兩枚扣子,如雪的肌膚破衣而出,那兩團渾圓的妙物險些一露到底,任誰看了都要血脈噴張。
南過吞了下口水,然後又看向了身側的供龕,沒想到現在越是運用力氣,就越是餓的邪乎。
斷尾蛟抹去嘴角血跡,然後扔掉了纏在腕上的鐵鏈,她對著身旁人打了個響指,待到一個賭坊夥計走近之後,她摘下頭上那頂寬緣帽,放在了那人手裏。
看到斷尾蛟做了這樣的舉動,整間賭坊中所有的打手和賭徒們,都開始驚慌失措奪路而逃。之所以被人稱為斷尾蛟,是說她發起狂來如同一頭斷了尾巴的深海蛟龍,海中蛟龍本就已經足夠強大凶悍,受了重傷的蛟龍,不僅會暴躁瘋狂,更會對敵手搏命到底不死不休。
南過吃光了點心,又拿起供碟來舔了下,然後雙手合十,對著神龕中持刀立馬的武神像拜了兩拜。
斷尾蛟呼的一揮手中精刀,淩厲的刀罡好似斬斷了虛空般摧枯拉朽,臨近的桌椅被襲得粉碎,地麵上裂解出一道長痕。
“那獨眼的,你想被斬成幾段?”她剁了下腳,對著南過語氣平淡的問道。在她眼中,南過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南過沒有回應,他仍是打算著速戰速決,於是毫無征兆的拖起身後一隻百斤不止的陶土花壇,朝著斷尾蛟的頭上擲去。斷尾蛟手起刀落,將花壇劈得碎裂開來,但當阻礙視線的花壇碎片散開之後,卻見南過已經乘亂衝到了她的身前。南過一腳踩向下劈而去的刀背,兩隻大手就朝著她的頭顱抓了過來。斷尾蛟絲毫不亂,手中精刀不及回撤,她便橫過右肩虛踮半步,使出一記鐵山靠,以肩頭對準南過的心口,使足力氣衝撞了上去。
如果被撞的不是南過,絕對會被直接撞出個倒仰,甚至撞碎了胸骨。但南過的力氣實在是太過於驚人,絕非普通人能夠輕易撼動。斷尾蛟這記鐵山靠沒有收到任何成效,反而將自己的臉湊近了南過。
“機會來了!”南過心頭暗慶,他對著斷尾蛟臉上嘟起嘴唇的同時,又檢查了下自己原定的逃跑路線,很好,大門那裏暢通無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