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失望地調轉車頭，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一看，正是剛才在群裏問話的何詩雨。
    我趕緊接起電話：“喂，詩雨？有消息了？”
    電話那頭何詩雨的聲音傳來：“陳哥，我剛送完一單，在萬達廣場這邊，我好像看到羅英了！”
    我心裏一緊，立刻追問：“在哪？確定是她嗎？她一個人？”
    “就在金街入口那塊，看著像。但是……”何詩雨語氣變得有些疑惑和嚴肅，
    “但她不是一個人。陳哥，你猜我看到她跟誰在一起？”
    “誰？快說！”我心裏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張光天！”何詩雨語速加快。
    張光天？我心裏咯噔一下。這人我太知道了，以前一起跑單時就有點滑頭，愛占小便宜，嘴上功夫厲害，實際不太靠譜。
    他跳槽後聽說混得不錯，但風評似乎一般，有傳言說他私下裏會挖老同事牆角，用高一點的價格忽悠騎手幫他幹點私活或者轉平台。
    羅英一個麵館小服務員，怎麽會跟這個人攪和在一起？張光天可不是什麽善茬。
    “詩雨，你看清楚他們往哪個方向去了嗎？”我急忙問，車子朝著萬達廣場方向駛去。
    我一路疾馳趕到萬達廣場，繞著金街和停車場出入口轉了好幾圈，卻根本沒見著兩人。
    打羅英電話依舊關機，張光天的號碼我早就刪了。心裏那股不安感越來越重。
    正當我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轉時，忽然想起何詩雨說張光天現在在當了站長。
    我立刻調轉車頭，拐進後麵那條相對冷清的街道。
    沒騎多遠，就看到一個嶄新的、紅底白字的站點招牌。
    鋪麵玻璃門敞開著，裏麵似乎剛裝修完，幾個穿著紅色外賣製服的人正在整理東西。
    而就在門口，那個紮著馬尾、穿著藍色外套的熟悉身影，不是羅英是誰？
    她正和一個頭發抹得油亮的男人說著什麽，那人邊說邊比劃，臉上掛著誌得意滿的笑容，正是張光天。
    我心裏一股火蹭就上來了。把電瓶車往路邊一停，大步走了過去。
    張光天眼尖，先看到了我，愣了一下，隨即那招牌式的打招呼：“這不是陳豪嗎？老同事！什麽風把你吹到這來了？真是稀客啊！”
    他走上前，似乎想拍拍我的肩膀，被我側身躲開了。
    “我說陳豪，以你的能力，在老美團那邊跑單太屈才了！瞧我這新站點，正缺人手！跳過來跟我幹？待遇絕對比你現在強，都是老兄弟了，我還能虧待你？”張光天話語裏充滿了炫耀和拉攏的味道。
    我沒理會他的聒噪，目光直接越過他，落在有些局促不安、下意識往後縮了縮的羅英身上。
    我的聲音顯得有點冷，“王姐在找你，很擔心你。電話也不接，像什麽話？快跟我回去。”
    羅英聽到王姐，眼神閃爍了一下，但隨即又被一種倔強取代。
    她抬起頭，非但沒答應，反而往張光天身邊靠了半步：“我不回去。”
    張光天見狀，立刻打起了圓場：“哎哎，陳豪，你看你，別嚇著人家小姑娘嘛。”
    “羅英現在是我請來的員工了，在我們這兒做前台客服，風吹不著雨淋不著，比在麵館端盤子強多了！”
    “人往高處走，對不對？王姐那邊……嗨，回頭讓羅英自己去說清楚就行了嘛。”
    員工？前台客服？張光天這空頭支票開得倒是輕巧。
    我看著羅英那副找到了好去處的表情，又看看張光天那副得意的嘴臉，知道簡單幾句話是帶不走人了。
    張光天這番話像火星子，瞬間點炸了我心裏憋著的那股火。
    還兄弟？帶著發財？他挖牆腳、撬行當的那些破事真當別人不知道？
    我往前一步，幾乎撞到他身上，死死盯著他那張還在假笑的臉：“張光天，你少他媽在這兒裝好人！你肚子裏那點花花腸子誰不清楚？”
    “羅英一個剛從老家出來的小姑娘，什麽都不懂，你忽悠她來你這破站點？還前台客服？你這剛開張的地方需要個屁的客服！你騙鬼呢！”
    張光天臉上的笑容終於掛不住了，變得有些難看。
    他可能沒想到我會這麽直接撕破臉，尤其是在他的新地盤上。
    “陳豪！你他媽胡說八道什麽！我這兒正規招聘，怎麽就叫忽悠了？你情我願的事！輪得到你指手畫腳？”
    “我指手畫腳？王姐對她怎麽樣你不知道？人家家裏人著急上火，羅英要是出點什麽事，你擔得起嗎？”
    “豪哥，張站長…”旁邊的羅英似乎想幫張光天辯解兩句。
    我根本沒理她，現在不是跟她計較的時候。所有的火氣都衝著張光天去了。
    張光天大概覺得在手下和新員工麵前丟了麵子。
    也徹底撕破了偽裝，指著我的鼻子罵：“操！給你臉不要臉是吧？真當自己是個什麽東西了？”
    老子就是看她可憐，給她口輕鬆飯吃，怎麽了？王燕那個老摳逼的麵館有什麽好待的？累死累活能掙幾個錢？在我這兒就是比在她那兒強！”
    “你他媽再說一遍！”聽到他侮辱王姐。
    我想都沒想，一拳就照著他那張令人作嘔的臉砸了過去！
    張光天猝不及防，被我結結實實一拳打在腮幫子上，哎呦一聲踉蹌著向後倒退了好幾步。
    “打人了！站長！”
    “我靠！怎麽回事！”
    站點裏那幾個騎手見狀，立刻扔下手裏的東西衝了過來。
    兩個人趕緊去扶罵罵咧咧、嘴角見血的張光天，另外三四個則趕緊攔在我麵前，生怕我再衝上去。
    “哥們兒哥們兒！冷靜點！別動手！”
    “有話好說！別在站點裏打啊！”
    我被幾個人攔著，指著被扶起來的張光天罵道：“姓張的！你以後再敢打這些歪主意，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張光天甩開扶他的人，眼神陰沉死死瞪著我，那點虛偽的兄弟情誼此刻蕩然無存。
    張光天摸了摸迅速腫起來的腮幫子，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陳豪！行！你真行！我他媽當你是兄弟，想帶你一起發財，你不領情就算了，還敢在老子的地盤動手打人！”
    “好！以後兄弟沒得做！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給老子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