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小區門口等了將近十分鍾，才看見張薇小跑著出來。
    她拉開車門鑽進副駕，顯然起得匆忙，長發隨意地在腦後紮了個鬆散的馬尾。
    身上套了件簡單的針織開衫，裏麵像是件睡裙，腳下還踩著一雙軟底的拖鞋。
    “我都沒化妝！”她一邊係安全帶一邊嘟囔，起床氣有點重。
    我往網點的方向開：“沒事，又不是讓你去相親，是去幹活。”
    車子經過一家包子鋪，我靠邊停下。“等著，買點早餐。”
    幾分鍾後，我拎著三份豆漿和一大袋包子回到車上。
    張薇看著我提著三份早餐回來：“還有誰要過來？買這麽多。”
    “沒別人，”我係上安全帶，重新發動車子。
    “我幹的體力活多，胃口大，這些還不一定夠吃。”我懷疑是體能變強了，胃口也變大了。
    到了站點，我立刻給張薇安排了任務：“你先把外賣平台的係統對接上。”
    說完我打開招聘網站，注冊賬號，填著招聘騎手的信息。
    忙到八點多，門口來了輛電瓶車，我抬頭望去，看見何詩雨正站在門口，探著頭往裏打量。
    “新地方挺亮堂啊，”她看到我後才走了進來。
    我從裏麵走出來：“你來啦，吃過早餐沒有？”
    “已經吃過了，你們站長呢？還沒到？”何詩雨隻看到我跟張薇兩個人在。
    “我就是站長。”我淡開口。
    何詩雨上下掃了我兩眼，像是要重新確認一遍：“你？站長？真的假的？你跳槽過來直接當站長了？”
    “不然呢？怎麽樣，你還跳不跳過來？”我看著她驚訝的樣子，也是預料之中。
    何詩雨很爽快地答應：“可以啊你！深藏不露！那我更得來了！”
    我給她倒了杯熱茶：“現在新人過來，平台給的福利確實不錯。單子多，單價也穩。”
    “而且，隻要你辦入職，我額外私人獎勵你一千塊現金。”
    何詩雨聽到這話，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真的假的？還有這種好事？你這站長當得可以啊！”
    “這該不會是你自己貼的吧？對我這麽好啊？”
    我沒直接回答，隻是笑了笑。
    這一千塊，其實是平台給站長的拉新獎勵。但我和她之間，有些賬，沒必要算那麽清。
    “你可以先看看條件。”我遞給她一份打印好的待遇表格。
    上麵清晰列著每單的基礎價格、距離補貼、高峰時段獎勵，還有那些需要達到一定單量或好評率才能拿到的專項獎金。
    何詩雨接過表格，手指順著條目仔細往下看。
    尤其是看到那幾個完成周單量目標就能額外領取的大額獎勵時，她明顯心動了。
    “這條件，確實比我現在那邊好不少。不用考慮了，我這就回去跟那邊說辭職。”
    “不用完全辭掉，”我打斷她。
    給了個更靈活的建議：“你直接把那邊的專職轉成眾包模式就行。這樣兩邊平台的單你都能接。”
    “啊？這樣合適嗎？”何詩雨有些猶豫。
    “同時跑兩個平台的單，會不太好？”
    “沒什麽不合適的。”我語氣很肯定。
    “騎手跑眾包的多的是。哪家單多、單價高，你就跑哪家的。這樣靈活點，你反而能多賺些。”
    “我跑過外賣，很清楚，很多時候都是在等單，閑著也是閑著。”
    她很快明白過來其中的好處，“你說得對！好，就聽你的，我回去就轉眾包！”
    何詩雨離開後沒多久，辦公桌上的電話就開始斷斷續續響起來。
    都是通過招聘網站看到信息打來谘詢的。
    問題都差不多：“單價多少？”
    “一天能跑多少單？”
    “車子有要求嗎？”
    “有沒有保底？”
    我拿著話筒，一遍遍重複著待遇。
    電話那頭的人，聽著興趣挺大，但一聽到具體站點位置。
    或者要求他們過來填個表、當麵聊聊，熱情就明顯冷了下去。
    “城東新區啊，有點遠，我考慮考慮。”
    “今天沒空啊，改天吧，改天一定過去看看。”
    掛了電話，我心裏嘀咕：“這站長沒那麽當啊。”
    掛了一個又一個考慮考慮的電話，問的人不少，但真願意挪步過來看看的，一個都沒有。
    接近中午張薇長長舒了口氣，整個人癱在辦公椅裏，用力伸了個懶腰，“總算搞定了！係統對接完畢，數據都傳上去了，就等平台那邊最後激活確認一下。”
    我已經等不及了。這種走流程等審批的事，拖個半天一天都正常，但我沒那個耐心幹等。
    我直接抄起手機，翻出王秋雅的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起：“什麽事？”王秋雅的聲音傳來。
    “站點這邊的係統已經全部對接調試好了，你讓平台那邊趕緊給我們審核確認一下，激活權限。”
    她隨即回應：“行，我馬上打電話催一下平台。”
    我掛了電話，看向張薇，“等一會應該就可以用了。”
    張薇整個人變精神了：“你剛才是，直接打給王總？”
    對啊。”我放下手機，沒覺得有什麽問題。
    她一臉不可思議，繼續問：“你平常跟王總匯報工作，就是這麽說話的？”
    我仔細回想剛才的對話：“不然該怎麽說話？事情說清楚不就行了？”
    張薇像是聽到了什麽天方夜譚，扶著額頭深吸一口氣：“那可是王總啊！你剛才那語氣，也太直接了吧？”
    聽到這話，剛才那的語氣哪裏像是在對上級說話。
    分明是帶著點理所當然的親昵，甚至像是用著王秋雅男人的姿態在發號施令。
    我下意識摸了摸鼻子，差點被我自己這不過腦子的習慣給捅穿了。
    我試圖找補：“主要是，事情緊急，對吧？”
    我也沒幹等著，主動出擊，給老鄉陳誌鵬打了一個電話。
    “喂？豪哥！咋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最近在哪發財呢？”
    “發什麽財，混口飯吃，你最近怎麽樣？還窩在老地方？”我試探問。
    “可不嘛！還能去哪瞎混！”他那邊傳來打火機點煙的聲響。
    我切入正題：“跟你說個正事，我這邊搞了個新站點，缺人手，跑外賣，單價不錯，來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