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聽你的。”我沒有堅持。
    既然身體的隱患已經消除，確實不必急於一時。
    黃莉的神色緩和下來，重新將目光投向這片生機勃勃的天坑。
    “我決定在這裏多住兩天。這裏簡直就是一個植物寶藏，不僅僅是鎖陽草和異葉藍苔蘚，我剛才還注意到好幾種記錄之外的植被，值得仔細研究。”
    “食物倒是夠，但晚上必須回到懸崖那邊的營地。我不知道這個天坑，晚上到底會有什麽危險。”我的直覺告訴我，這穀底，晚上會很危險。
    黃莉順著我的目光看向光線漸暗的坑底深處，“好，那我們先上去。”
    現在雖然才下午五點多，但已經看不到陽光了。
    我們不再耽擱，迅速收拾好采集的樣本和設備，沿著來路返回。
    黃莉也注意到了這光線的變化，她加快腳步。
    我們沿著岩壁攀回中間的洞穴平台時，最後一點天光正從天坑口褪去。
    站在洞口回望，下方已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墨藍。
    我點起了一堆火，稍微有了些藥暖意。
    黃莉靠著岩壁坐下，拿出筆記本，記錄著今天的發現，臉上依舊帶著發現的亢奮。
    我則檢查了一下固定在洞口的預警裝置，又將裝備整理好放在手邊，這才在她對麵坐下。
    “今天收獲太大了不僅是樣本，異葉藍苔蘚的神奇，都和這個獨特的生態環境密不可分。”
    她滔滔不絕地說著一些專業的知識，我聽著，偶爾點頭。
    “最主要的是能不能人工培育。”這個才是重點。
    光是采集野生植株，終究不是長遠之計。
    “估計有點難，這裏的生態係統很獨特，甚至空氣裏的微生物群落都可能起著作用。”
    “不過我已經把這裏的空氣濕度、溫度變化、還有一些關鍵的土壤數據都記錄下來了。”
    “回去後可以嚐試模擬類似環境。”黃莉行專業。
    接下來兩天，黃莉幾乎完全沉浸在這片植物王國裏。
    她提取不同的樣本，拍攝不同角度的照片，在本子上記錄著各種形態特征和初步的觀察推測。
    而我主要是負責她的安全。在天坑這幽閉而陌生的環境裏，我不敢有絲毫鬆懈。
    好在除了偶爾掠過的奇異飛蟲，並沒有出現明顯的威脅。
    有點遺憾的是，除了異葉藍苔蘚跟鎖陽草之外，沒有再發現其他具有明顯或可直接利用的藥用價值的植物。
    雖然這裏不乏形態奇特、前所未見的物種，但要麽性質不明，要麽初步檢測顯示其活性成分平平，遠不及前兩者的價值。
    “看來好運是有限的，”我將一株開著紫色小花的藤蔓撥開。
    黃莉站起身，臉上倒沒有太多失望：“科學發現本來就是這樣。光是厘清這裏的植物種類和分布，就已經是極大的收獲了。”
    “誰能肯定，這些看似普通的植物裏，不會隱藏著在其他環境下無法展現的潛力呢？”
    她總是這樣，保持著研究者特有的開闊思路。
    采集到的樣本已經相當豐富，我們決定明天一早就啟程返回。
    趁著最後這點時間，黃莉還想再核對一遍幾個重點區域的植被分布情況。
    晚上，在懸崖處的洞穴裏，黃莉將這兩天記錄的數據分類歸檔。
    又核對了一遍樣本標簽，才收起筆記本，躺到我身邊。
    “等回去後，把這些初步分析做完，我再好好陪你。”
    我現在倒沒那麽多想法：“嗯！”
    伸手替她攏了攏蓋在身上的薄毯。
    第二天清晨，我們便收拾好行裝，鑽出洞穴。
    臨離開前，我特意找來些較大的斷枝和茂密的藤蔓，將我們進出過的洞穴入口掩蓋好。
    總感覺，還得再來這裏。這處天坑隱藏的秘密，遠不是兩次探索就能窮盡的。
    黃莉跟在我身後，聲音裏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這次帶回去的樣本，都夠我寫好幾篇重量級論文了！”
    我用開山刀劈開前方垂落的藤蔓，為她開辟道路。
    一個念頭自然而然地浮現：“如果可以的話，回去後能不能分一兩種植物樣本給林小晴也研究看看？”
    “林小晴？”黃莉的腳步稍緩。
    “你不會對小晴也有什麽想法吧？”
    我砍斷一根糾纏的荊棘，回頭看了她一眼：“沒有。她是小雨的親妹妹，我怎麽可能對她有那種想法。”
    黃莉沉默了幾秒，似乎在衡量我的話：“回去後我們可以一起商量一下，看看哪些樣本適合交給她做交叉分析。”
    “嗯。”我繼續揮刀開路。
    我們一前一後，在寂靜而神秘的叢林中穿行，離那個隱藏著無數秘密的天坑入口越來越遠。
    遠方突然傳來幾聲槍響，撕裂了山穀的寧靜。
    我和黃莉同時停下了腳步，交換了一個警惕的眼神。
    “這裏怎麽會有槍聲？”黃莉壓低聲音，下意識朝我靠近了一步。
    我側耳傾聽，但槍聲沒有再響起：“可能是偷獵的。”
    這片人跡罕至的原始地帶，確實是盜獵者覬覦的目標。
    “怎麽辦？”黃莉看向我，手不自覺按住了背包裏的樣本箱。
    我拉起她的手腕，迅速偏離原先的路徑，“無論是什麽人，在這種地方帶槍的，都不宜接觸。”
    槍聲沒有再響起，這片區域的危險，顯然不止來自於未知的自然環境。
    靠著超越常人的直覺，經過兩天謹慎而迅速的趕路，我們終於安全走出了雙陽山脈。
    回到林小雨家這個落腳點時，已是傍晚。
    隻是簡單休息了片刻，我便決定連夜動身。
    “現在就走？不歇一晚嗎？”林母還想挽留。
    “不了，伯母，我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處理。”我發動了車子。
    黃莉急著早點把樣本送回實驗室，早點踏實。
    回到黃莉的公寓，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城市的喧囂竟讓我有一瞬間的不適應。
    黃莉顯然也累壞了，一進屋就把恒溫箱放在客廳桌上，就徑直拐進了臥室，留下一句：“我先洗個澡，身上都是土。”
    “好。”我應了一聲，聽著浴室門關上的聲音。
    熟悉的環境讓我緊繃了兩天的神經稍稍鬆弛下來。
    我坐到沙發上，摸出手機打開外賣軟件，點了些清淡的粥，在野外啃了兩天幹糧，腸胃更需要些溫和的東西。
    下單成功，界麵顯示預計送達時間二十五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