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片刻後，我推開主臥的房門摸進了林小雨的房間。
    室內隻餘一盞暖黃的睡眠燈還亮著，在角落投下一圈柔和的光暈。
    林小雨側身躺在床上，麵朝窗戶的方向，薄被隻隨意搭在了腰腹以上，一雙修長的腿在昏暗中顯得格外白皙，流暢的線條從微陷的床褥延伸出來，腳踝纖細玲瓏。
    我放輕腳步走近，在床沿坐下。靠近了，能聞到她身上剛剛沐浴後混合了酒店香氛與她自身清甜的氣息。
    正當我猶豫著是該躺下還是再觀察片刻時，她忽然極輕動了一下：“……怎麽不去蘇妍那邊？”
    我低聲回應：“我們已經很久沒親熱了。”
    說著便翻身上床，從身後輕輕將她摟進懷裏。
    自林小雨懷孕以來，我們已經三個多月沒有同房。
    她身子敏感，前期反應又重，我便一直克製著自己。
    難得今晚她心情，浴室裏還傳來了久違的笑語，我自然要抓住這個機會與她親近。
    掌心貼在她依然平坦的小腹，那裏正孕育著我們的孩子。
    我低頭輕吻她的後頸，嗅到她發間清淺的香氣。
    她沒有推開我，隻是輕聲說：“小心孩子。”
    “我知道。”我收攏手臂，將她圈在懷中。
    她沉默片刻，終於放鬆下來，將手輕輕覆在我的手背上。
    今晚我沒有睡沙發，在林小雨的房間待了一夜。
    這一夜我睡得很淺，生怕不小心壓到她的肚子。
    偶爾醒來，借著睡眠燈，能看見她恬靜的睡顏。
    不知何時，她已經轉過身來，額頭輕輕抵著我的肩膀，一隻手無意識搭在我胸前。
    次日我先醒了，林小雨還在沉睡，臉頰泛著健康的紅暈。
    剛起身，就聽見客廳傳來蘇妍走動的聲音。
    我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間，恰好遇見她。
    “早啊。”她打了個哈欠，視線在我和林小雨的房門之間轉了個來回，露出一個笑意，“看來昨晚沙發是白準備了？”
    “想吃什麽早餐直接叫客房服務，”我一邊整理著衣領。
    一邊對正在客廳活動的蘇妍說，“一會兒我得先走，就不送你們上班了。”
    “你忙你的唄，我們又不是小孩子。”蘇妍淡淡開口。
    我拿起車鑰匙，我獨自乘電梯下樓。清晨的空氣帶著涼意，我深吸一口氣，發動了車子。
    今天要先回外賣站點開早會，不管生意做得多大，這份本職工作暫時還不能丟。
    站點穩定的現金流和龐大的配送網絡，都是我未來布局的重要一環。
    更重要的是，這裏積累的運營經驗和地麵團隊，直接關係著下一步藥店分店的擴張計劃。
    上午的外賣站點的會議室裏略顯嘈雜。
    我看著麵前十位副站長，有好幾個都是跟著我從基層一步步幹起來的老兄弟。
    李哲和陳誌鵬站在離我最近的位置，正低聲交談著。
    “人都到齊了，李哲，你先說說上個月的運營情況。”
    李哲翻開文件夾：“最近天氣熱，投訴率有點高，主要是超時和灑餐問題。”
    陳誌鵬接過話頭：“另外，新來的二十個騎手還在適應期，老帶新的效果不太理想。”
    這些問題都是外賣站點的常見問題，無法徹底解決，隻能盡量避免。
    “好，這些事你們：繼續跟進跟。”
    “今天重點要說的是行業新規，總部剛下發的文件，對我們都是利好。”
    “下個月開始，平台將試點‘階梯式補貼’，午晚高峰的訂單補貼上浮20%，惡劣天氣再加10%。”
    “騎手保險全麵升級，新增意外醫療和子女教育補助。”
    副站長們頓時議論紛紛，李哲忍不住追問：“豪哥，這些新政策什麽時候落地？”
    “智能係統下周就開始測試，補貼政策下月1號正式執行。”
    “不過有個前提——各組的服務質量必須達標。從今天起，我要每周看數據，超時率高於3%的小組，暫不享受新政策。”
    散會後，會議室裏隻剩下我們三人。
    李哲整理著手中的文件，狀似隨意地問了一句：“豪哥，張薇最近去哪了？好像很久沒在站點看到她了。”
    “總部有別的任務交給她。”我輕描淡寫地帶過。
    張薇現在已經是新公司的財務主管，自然不會再來外賣站點。倒是沒想到李哲還對她這麽上心。
    陳誌鵬在一旁笑著插話：“陳豪，我下個月訂婚，你可一定要來啊。”
    “你找到對象了？”我有些驚訝。他來市裏打拚就是為了成家立業，沒想到這麽快就有了著落。
    “是我們站點的女騎手，叫小燕。”陳誌鵬笑得見牙不見眼。
    “就是那個總紮著馬尾辮，送單特別利索的姑娘。”
    “可以啊！”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作為同村一起出來的兄弟，我打從心底為他高興。“時間地點定了告訴我，我一定到。”
    看著陳誌鵬幸福的模樣，如今他就要成家了，而我也在這座城市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送走兩人後，我正準備查看今日的騎手排班表，手機突然響起。屏幕上顯示著“丁律師”三個字。
    “陳豪，李明華的案子明天上午九點開庭，你有空來旁聽嗎？”
    李明華是最勤懇的騎手之一，誰也沒想到，這樣一個老實人竟會因女友出軌而衝動傷人，釀成一死一傷的慘劇。
    “我會準時到。”我回應了一句。
    “好，那明天見！”
    掛斷電話，我站在辦公室窗前，望著樓下街道上穿梭不息的車輛。
    “這件事也該有個結果了。”
    眼下最讓我頭疼的，是還躺在醫院的楊麗娟。
    自從她被開除後，就不再是我站點的人，這讓我處境比較尷尬，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張光天已經不在，現在全看李明華的態度了。
    就不知他會不會念在往日情分上，盡快把醫藥費補上。
    下午抽空去了趟醫院，楊麗娟獨自躺在病床上，脖子上纏著紗布，蒼白的臉頰，顯得格外脆弱。
    她看見我，眼睛微微睜大，掙紮著想坐起來。
    “明天，李明華的案子要開庭了。”
    她嘴唇顫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纏滿紗布的脖頸，又無力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