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我剛剛結束外賣站點的周例會，手機便響了起來。
    屏幕上跳動著王秋雅的名字。
    “現在立刻來我家一趟。”話音剛落便切斷了通話。
    我握著手機愣了一下。工作上的事？最近新公司運轉順利，外賣網點也井井有條，應該沒什麽紕漏才對。
    難道是她對最近的財務報表有疑問？
    帶著滿腹疑惑，我驅車駛向王秋雅居住的別墅小區。
    我停好車，站在她那棟獨棟別墅門前，整理了一下襯衫，這才按下門鈴。
    門很快打開，王秋雅站在門內。
    她穿著一件寬鬆的棉質長裙，腹部高高隆起，身形已顯笨重。
    一隻手正下意識地扶著後腰，臉色透著些許疲憊。
    “你這是怎麽了？”我快步上前，伸手想扶她又頓在半空。
    “先進來再說。”她側身讓開通道
    我跟著她走進客廳，注意到沙發旁擺著幾個靠墊，其中一個還留著剛靠過的痕跡。
    “就是突然有點不舒服，這幾天怎麽躺氣都不順。”王秋雅解釋著。
    我伸手想扶她坐下：“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不用，已經讓家庭醫生來看過了。”
    “那你急著叫我過來是？”我愈發困惑。
    她指了指那客廳張寬大的真皮沙發：“你先躺下。”
    雖然不明所以，我還是依言躺了上去。
    還沒等我調整好姿勢，王秋雅已經抖開一張柔軟的羊絨毛毯，蓋在我身上。
    “我現在還不困……”我下意識要起身。
    “但是我困。”她說著，已經側身躺了下來，將頭枕在我胸前。
    原來這毛毯不是為我準備的。
    “醫生說要找到最舒適的姿勢，”她的聲音悶在毛毯裏，帶著些許鼻音，“氣才能順過來。”
    我放鬆下來，一隻手試探輕撫她的後背。
    她像隻找到窩的貓，在我懷裏蹭了蹭。
    沒想到王秋雅真的就這樣保持著這個古怪的姿勢，在我身上沉沉睡去了。
    聽著她逐漸平穩綿長的呼吸，我心裏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我們初識的那天。
    那時我還是個疲於奔命的騎手，給她送餐時不過晚了兩分鍾，就被這個女人好一番調戲。
    她那雙含笑的眼眸上下打量著我，輕飄飄一句幫她扣扣子。
    我沒照做，隨手就點了個差評。害我被扣了五百塊。
    當時怎麽也沒想到，後來我竟會稀裏糊塗地跟她上了床。
    更不會想到，此刻這個懷著我孩子、毫無防備睡在我身上的女人，就是當初那個漫不經心就斷了我半天收入的投資人。
    我的生活，確實是從認識她開始發生巨變的。
    那些曾經遙不可及的資本、資源，因她一句話就向我敞開。
    從外賣站點到連鎖藥店，再到如今的新公司，每一步轉折的背後都有她的影子。
    客廳裏隻剩下壁燈柔和的光暈。王秋雅在我懷裏動了動，無意識地往我胸口蹭了蹭，發出一聲模糊的囈語。
    我輕輕調整了下姿勢，讓她睡得更舒服些，手掌小心地護住她隆起的腹部。
    那裏正孕育著一個小生命，一個將我們牢牢係在一起的紐帶。
    正當我沉浸在思緒中，玄關處突然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
    大門被輕推開，提著購物袋的保姆張姐走了進來。
    她一眼就看見沙發上疊躺著的我們，腳步猛地頓住，臉上寫滿了錯愕，畢竟此刻的姿勢實在有些超出常理。
    我立即抬起空閑的那隻手，豎起食指抵在唇前，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指了指懷中熟睡的王秋雅。
    張姐的目光在我們之間快速流轉，從最初的震驚漸漸轉為會意。
    她輕輕點頭，躡手躡腳拎著袋子轉向廚房方向。
    不一會兒，廚房裏傳來極輕微的洗切聲，她連關門都特意用了最慢的速度。
    懷裏的王秋雅似乎被這點動靜驚擾，不安地動了動。
    我下意識地收攏手臂，在她背上輕輕拍撫。
    她嗅了嗅鼻子，很快又沉入夢鄉，溫熱的氣息透過襯衫滲進我的胸膛。
    幾個小時後，王秋雅在我懷裏輕輕動了動。
    她先是無意識地蹭了蹭我的胸口，然後才迷迷糊糊睜開眼：“我睡了多久？”
    “兩個多小時。”我輕聲回答，手臂因為長時間保持同一個姿勢已經有些發麻，但始終沒敢挪動分毫。
    她撐起身子，睡袍的絲質麵料隨之滑落，露出圓潤的肩頭。
    王秋雅看向窗外濃重的夜色，似乎有些恍惚：“這麽久……”
    不過這一覺的睡眠質量很好，她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
    她沒有立即起身，而是就著這個姿勢靜靜靠了一會兒，仿佛在回味這個意外的安眠。
    我看著她被睡意柔化的側臉，忽然覺得這個強勢的女人此刻格外真實。
    “餓了。張姐應該準備好晚飯了。”
    我們移步到餐廳，張姐已經布好了菜。
    有五六個菜，葷素搭配，都是適合孕婦的營養餐。
    “公司最近怎麽樣？”她喝了一口湯，像是隨口問起。
    “現在主要在打基礎。要等到明年我們自己種植的藥材能穩定供應，藥店開分店的速度才能真正起來。至於新藥研發，”
    “黃教授那邊說還在動物實驗階段，這個急不來。”
    王秋雅淡淡開口：“新藥研發確實是以年為周期的。”
    “所以前期不用急著擴張，一切等黃教授的新藥出來再說。”我繼續匯報。
    “這也是公司成立前我們就達成的共識，前期就是要沉得住氣。”
    這也是我把六家藥店並入公司的原因，至少還有個能盈利的部門。
    “現在每個月都在按計劃投入。雖然賬麵不好看，但根基在慢慢紮實。”
    她忽然輕笑：“記得你第一次來找我融資時，連財務報表都看不懂。現在倒是能沉得住氣了。”
    “都是你給機會。”我在這些方麵也是下了功夫。
    今天的王秋雅像是變了個人，我們之間的談話難得地輕鬆愉快。
    離開她家時，我忍不住搖頭失笑，自己莫名其妙又多了一個“陪睡員”的身份。
    不過，為了孩子，也為了孩子他媽，這個差事我倒很樂意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