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奈地搖了搖頭：“你這是在暗示我點外賣？”
    “算你聰明。”
    最後我點了火鍋套餐，食材很新鮮，送到後隻需自己再煮一下。
    紅油翻滾，熱氣蒸騰，食物的香氣很快彌漫開來，衝淡了之前話題帶來的些許滯重感。
    吃火鍋時，我注意到蘇妍總是多蘸些陳醋，而林小雨的調料碗裏則鋪滿了鮮紅的辣油。
    老話裏似乎有酸兒辣女的說法，我心裏暗想：她們該不會，是一男一女吧？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我沒有說出口，隻是默默記下了她們的口味。
    閑聊間，蘇妍用筷子撥弄著碗裏的肉：“你那新公司，現在怎麽樣了？”
    “還在起步階段，千頭萬緒，很多框架要搭，人手也要慢慢找。”我夾起一片燙好的肥牛。
    蘇妍這才繼續說，“我辭職的事，醫院那邊已經批了，下個月底辦完手續，就正式離崗。”
    我把肉片放進她碗裏，“後麵就在家安心休養。我賺錢養你們。”
    這話說得自然而然。
    相比於新公司需要麵對巨大壓力，眼前這個小家，是我確信自己能夠安排好的港灣。
    這也是當初我決定賣掉那六家經營穩定藥店的重要原因之一，回籠資金，卸下部分經營負擔。
    讓自己有更充足的底氣去守護更需要我的人。
    壓力當然有，而且不小，但看著她們在吃東西的模樣，那份責任感，便化為了更具體的動力。
    林小雨吃得不多，偶爾抬眼看看我，又看看蘇妍，神情在蒸騰的熱氣後有些模糊，最終也沒再提起捐款的事。
    餐桌上的話題漸漸轉向了些日常瑣碎，天氣，某道菜的味道，電視裏正重播的舊劇。
    吃過火鍋，我就去休息了，這兩天新公司的事情千頭萬緒，我忙得腳不沾地，去拳館的事自然耽擱了下來。
    沒想到魏崢館長竟主動把電話打了過來。
    手機震動時，我正和張薇核對一份供應商名單。看到來電顯示，我走到窗邊接起。
    “小子，怎麽這兩天沒見人影？”魏崢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聽不出喜怒，但很有分量。
    “魏師傅，實在抱歉，公司這邊剛起步，事情太多，抽不開身。”我解釋道。
    “忙不是理由。”他直接打斷我。
    “功夫最忌一曝十寒。你那底子，剛摸到一點門道，停下來就全散了。今天，必須過來。晚點也行，我等你。”
    我還想說點什麽，那邊已經掛了電話。
    轉身回到辦公桌前，張薇好奇看著我：“誰啊？聽語氣挺急的。”
    “沒什麽，私事。報了個武術班，師父催我去練功。”
    “武術班？”張薇挑眉，身子微微前傾，手肘支在桌麵上，托著腮。
    “陳總真是，精力過人呀。白天忙公司，晚上還能練拳。”
    她帶著若有若無的挑逗，“還是說，精力太旺盛了沒處發泄？晚上要不過來我那？我幫你消消火。”
    她話語裏的暗示明顯，氣氛悄然變得有些曖昧。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輕敲了兩下，隨後推開。
    林悅拿著一份文件走了進來，臉上是慣常的幹練神情：“陳總，這份預算需要您最終確認一下。”
    張薇幾乎是瞬間坐直了身體，臉上那抹調笑的神色收斂得幹幹淨淨。
    順手拿起桌上一份報表，語氣自然地對我說：“對了陳總，關於市場推廣方案，我覺得我們還需要再評估一下KPI設定的合理性…”
    我接過林悅遞來的文件，對張薇點了點頭：“嗯，那個方案晚點我們再詳談。”
    張薇已經恢複平靜：“沒什麽事我先出去了。”
    等張薇走後，辦公室裏隻剩下我和林悅。
    她抱著手臂，看著我：“陳總，公司明文規定，禁止同事間談戀愛。你更應該帶頭遵守。”
    我心裏有些不以為然。我和張薇的關係，始於新公司成立之前，甚至早於許多構想。
    這規定套用在我們身上，本就有些牽強。
    我看著林悅那張顯得有些不近人情的臉，不禁想，或許是她自己一直單著，才對別人的關係格外敏感？
    “我覺得這條規定，可以適當討論。”
    我“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都是成年人。隻要不影響正常工作…”
    “不可以。”林悅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規矩就是規矩。尤其是管理層，一旦開了這個口子，後麵就很難管理，容易滋生不公和是非。我希望陳總能以公司大局為重。”
    她眼神裏的堅持近乎固執，甚至帶著點別的什麽。
    爭論下去沒有意義，尤其是在這種她已預設了立場的情況下。
    我擺了擺手，終止了這個話題：“行了，我知道了。預算我會看，你先去忙吧。”
    林悅似乎還想說什麽，但看我已重新低下頭看向文件，終究沒再出聲，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我快速審閱並簽批了林悅留下的預算文件，又將幾項緊急事務做了安排。
    想起魏崢的電話，我換上放在辦公室備用的運動服，驅車前往城北的老街區。
    武館裏燈火通明，魏崢正在指導一個學員調整出拳角度。
    見我進來，隻是看了一眼，沒多話，等指導完那個學員，才走過來。
    “還以為你今天又不來了。”
    “答應您了，肯定會來。”我活動了一下肩頸。
    “嗯。直接開始吧。先把上次教的靜樁站了，我看你忘了沒有。”
    站進樁位，要求身心絕對靜止，感受力量的流轉。
    白天辦公室裏的對話、林悅固執的眼神、張薇曖昧的笑意、還有公司裏千頭萬緒的規劃……
    這些紛亂的思緒，在絕對的靜止要求下，被一點點剝離。
    “有點樣子了。”魏崢難得給了句不算誇獎的肯定。
    他話音剛落，武館那扇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一個穿著灰夾克的中年男人探進頭來。
    “老魏，在呢？”
    魏崢走了過去。“王主任，你怎麽來了？”
    “還能為啥事？這片舊房改造規劃快下來了，房東那邊，壓力也大。你這武館的租約，下個季度開始，租金得上調百分之三十。提前跟你通個氣，看看是續還是不續。早點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