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彪嗤笑一聲，腳下一挑，將地上一個散落的空礦泉水瓶踢得飛撞在牆上：“周末？白紙黑字的合同在這兒，這地方現在我說了算！”
    他身後一個精瘦的漢子立刻掏出一份文件，抖開來，指向其中一行。
    魏崢臉色鐵青，掃了一眼那份顯然是做了手腳的轉租合同。
    一個年輕弟子忍不住：“你們別欺人太甚！”
    話沒說完，雷彪身後另一個壯漢突然伸手，在那弟子肩上看似隨意地一推。
    那弟子踉蹌著倒退幾步，差點摔倒。
    “怎麽，想動手？”雷彪環抱雙臂，掃視著魏崢身邊幾個年輕弟子，眼神裏的輕蔑毫不掩飾。
    “就你們這幾個，一起上，夠我熱身的嗎？”
    訓練區裏的空氣瞬間凝固，充滿了火藥味。
    魏崢的幾個弟子怒目而視，卻又被他抬手死死攔住。
    “雷彪，劃個道吧。你到底想怎麽樣？”
    雷彪拍了拍手，往前走了幾步，幾乎要貼到魏崢麵前，“別說我欺負你們老弱病殘。按咱們這行的老規矩，比武解決！就一場，你們出人，跟我打。輸了，”
    他手指點著地麵，“立刻給我卷鋪蓋滾蛋，一秒鍾都不許多待！”
    魏崢眼中寒光一閃：“要是贏了呢？”
    “贏了？”雷彪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仰頭狂笑起來。
    他帶來的那群人也跟著哄笑。“哈哈哈……魏館長，你這破館子裏，除了你這把老骨頭，還有誰能打？你這些徒弟，全是三腳貓功夫！”
    “不是我瞧不起你，就算他們一起上，也贏不了！真贏了，這地方你們愛用到什麽時候用到什麽時候，我雷彪二話不說，帶人走！”
    這話徹底點燃了火藥桶。
    魏崢身後一個脾氣最衝的弟子吼了一聲：“我跟你打！”。
    就要往前衝，另外兩個也紅著眼睛跟上。
    “都給我退下！”魏崢一聲斷喝，如同炸雷，震得幾個弟子僵在原地。
    “館長！讓我們上！”
    “閉嘴！輪不到你們。”魏崢訓斥。
    我知道魏崢為什麽攔著。
    這幾個弟子，跟著他時間不長，基本功雖然紮實，但缺乏實戰，更沒經曆過這種帶著狠勁的街頭打法。
    而雷彪，看那架勢和眼裏混不吝的凶光，顯然是打慣了野架、下手絕不留情的主。
    除了魏崢自己，這裏恐怕真沒人能擋得住他。
    魏崢脫掉身上那件運動外套，露出裏麵緊身的黑色訓練背心，常年鍛煉的結實臂膀。
    他彎腰，仔細地將剛才扔給我的那副纏手帶，一圈一圈，緩慢而用力地纏在自己的右手上。
    “雷彪，我跟你打。”
    雷彪咧嘴一笑，“好膽色！那就讓你這老骨頭，給新館騰地方！”
    兩人就在這空曠的訓練區中央站定。
    魏崢擺出了他慣用的起手式，雷彪則鬆垮垮地站著，轉了轉脖子，渾身透著一股蠻橫的戾氣。
    沒有裁判，沒有口令。
    幾乎在下一秒，雷彪就動了！他速度快得驚人，一個前衝，右拳帶著風聲直搗魏崢麵門。
    完全是街頭打架的路數，毫無花俏，隻求狠辣。
    魏崢側身避過，同時左臂格擋，右手一記刺拳點在雷彪衝來的肩膀上。
    “砰”一聲悶響，雷彪身形晃了晃，卻半步未退，反而獰笑：“就這點勁？”
    他根本不給魏崢調整的機會，拳腳如同狂風暴雨般傾瀉過來。
    直拳、擺拳、低掃腿……動作大開大合，力量駭人。
    魏崢依靠多年的經驗連連閃避，偶爾抓住間隙反擊，拳腳落在雷彪身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剛開始，魏崢的防守反擊還頗有章法，幾次巧妙化解了雷彪的重擊，引得身後弟子低聲喝彩。
    但我看得心頭越來越沉。魏崢的技巧和經驗確實勝出一籌，可兩人的力量差距太大了。
    雷彪年輕力壯，挨上幾下渾若無事，而魏崢的每一次格擋，身體都明顯震顫一下。
    拳怕少壯，我深知這個道理。
    果然，纏鬥不到三分鍾，魏崢的速度明顯慢了一拍。
    一次格擋雷彪的重拳後，他的手臂似乎有些發麻，回收的瞬間露出了細微的空當。
    雷彪這種狠角色，對時機的嗅覺像野獸一樣敏銳，他立刻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一記毫無征兆的凶猛上勾拳
    自下而上，穿透了魏崢的防守，轟在他的腹部！
    “呃——！”魏崢悶哼一聲，整個人像蝦米一樣彎了下去。
    踉蹌著倒退，“噗”的一聲，一口鮮血直接噴在了灰色的水泥地上，觸目驚心。
    “館長！”弟子們驚叫著衝上去扶住他。
    雷彪甩了甩手腕沒有再追擊，隻是揚著下巴：“怎麽樣，老家夥？認不認輸？現在帶著你的小貓小狗滾蛋，還來得及。”
    魏崢被弟子攙扶著，身體微微發抖，額頭上全是冷汗。
    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沫，推開想扶他坐下的弟子，顫抖著卻又異常緩慢地，再次挺直了脊梁。
    “振威武館……沒有認輸的館長。”他每一個字都說得很吃力。
    雷彪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眼神徹底冷了下來，“很好，敬你是條漢子。”
    他緩緩拉開架勢，周身爆發出比之前更危險的煞氣，“那接下來，就別怪我手黑了。你這身老骨頭，今天就留點在這裏吧！”
    他這次不再是試探，右拳蓄滿了全身的力道，朝著魏崢已然受創的胸腹要害狠狠搗去！這一拳若打實，後果不堪設想。
    就在那拳頭即將觸及魏崢身體的刹那，一隻手從斜刺裏突兀地伸了出來。
    並非硬格，而是五指如鉤，扣住了雷彪的手腕，向側方一牽一帶！
    拳鋒擦著魏崢的衣角掠過，強勁的力道被引偏，雷彪也被帶得向前一個趔趄。
    所有人都愣住了。
    雷彪穩住身形，看向突然介入的我：“你他媽是誰？”
    我擋在了魏崢身前：“我也是振威武館的人。”
    身後傳來魏崢又急又怒的聲音，“陳豪，這不關你的事！你退下！這是武館之間的事！”
    我沒有回頭：“魏師傅，你教過我，練拳的人，骨頭不能軟。你先休息一下。”
    然後，我重新正視臉色陰沉的雷彪，活動了一下手腕。
    “接下來，我來替師傅，領教一下你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