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離婚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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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媽愣了一下,沒想到太太會是這個反應,以往先生但凡有點頭疼腦熱或者情緒不對勁,太太都是最緊張的一個,她試著開口勸道,“可是……”
    “沒什麽可是。”
    薑棲幹脆打斷她,提步上了樓梯,“他都多大了,我又不是他媽,真是一天天慣的他了。”
    很快,纖細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樓梯轉角。
    要不是婆婆特地打電話,三令五申讓她去把陸遲抓回來。
    她這會早該進入夢鄉了,而不是沾了一身的煙酒味和香水味回來,嗆得哪哪不舒服。
    薑棲幹脆重新洗了個澡,從浴室出來,發現陸遲仍然沒有上來。
    想要自己去求他?
    那必是不可能的。
    薑棲拉開化妝台的抽屜,從一疊文件裏抽出一份離婚協議。
    她三個月前就谘詢了律師。
    趁著這次宋秋音回來了,還是體麵地分開算了。
    盯著紙張上的黑字,她忽然玩心大發,拿起協議對著空氣比劃了一下,想象著該如何甩到陸遲的臉上。
    總之,氣勢不能輸。
    她清了清嗓子,用兩隻手指夾著離婚協議,輕輕丟了出去。
    “陸遲,這是我給你的離婚協議,簽了吧。”
    好像有點裝過頭了?
    畢竟不是丟支票。
    於是又撿了回來,換了一種更溫和的語氣。
    “陸遲,簽了離婚協議,我們好聚好散吧。”
    說完,她手腕一揚,作勢要把協議甩出去,又趕緊收回來,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一下。
    “不行,不夠瀟灑。”
    她嘀咕著,又試了幾次不同的語氣和動作,甩出去,撿回來,再甩出去,再撿回來……
    可排練了半天,陸遲那家夥居然還沒上樓。
    薑棲把協議重新放回抽屜,自嘲地笑了笑。
    “白月光的魅力真大,聽說回來了就一個勁地借酒消愁,愁的是怎麽忤逆家裏,甩掉她這個礙事的原配吧?”
    她才不會再上趕著討好,果斷地掀開被子躺進被窩,自顧自地睡了。
    還忍不住幻想陸遲要是喝死了,她就繼承他的財產,成了有錢的寡婦,可以一次性點十個男模。
    樓下。
    陸遲坐在中島台邊,價值不菲的威士忌已經下去小半瓶。
    他酒量極好,還不至於醉得不省人事,眼神依舊清明,隻是心裏湧起難以言喻的躁意。
    王媽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勸說,“先生,別喝太多了,明早還要去公司呢。”
    陸遲沒理她,目光又一次掃向樓梯方向。
    那裏始終靜悄悄的,沒有半點動靜。
    他煩躁地扯了扯領口,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王媽好像看出點什麽,壯著膽子又補了一句,“太太可能今天太累了,就先睡了。”
    “累?”陸遲冷笑一聲,“她幹什麽了?在家當全職太太,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能比我去公司應付一堆破事還累?”
    王媽被噎得噤聲,心裏卻犯起了嘀咕。
    平時對先生溫柔體貼的太太,今天活脫脫地像變了一個人。
    按照她經常摸魚看的短劇,她都懷疑剛剛那個人是不是太太的雙胞胎姐妹打扮的。
    換了一個高冷的?
    翌日清晨。
    薑棲還在睡夢中,有人推了推她的肩膀。
    “喂,起來了。”男人低沉的嗓音透著不耐。
    薑棲皺了皺眉,沒睜眼,迷迷糊糊地嘟囔,“誰啊,大清早擾人清夢。”
    “薑棲。”陸遲的聲音拔高了些,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怎麽,現在擺皇後娘娘的架子?叫你係個領帶都要三催四請的了?”
    薑棲終於舍得睜開眼,對上了陸遲那張近在咫尺的俊臉。
    他穿著挺括的黑色襯衫,扣子係到最上麵的一顆,顯得禁欲又冷峻,深藍色的領帶鬆鬆垮垮地掛在脖子上,顯然是在等她幫忙。
    換作以前,薑棲會立刻從床上驚坐起,眼含羞澀地替他係好領帶,甚至會因為指尖不小心碰到他喉結而臉紅。
    可是如今,她隻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然後翻了個身,把被子裏拉高。
    “你自己沒手嗎?有叫我的功夫,你早就係好了。”
    陸遲冷哼一聲,伸手又推了推她,“這不是你最喜歡做的事嗎?”
    薑棲蒙著被子,聲音悶悶的,“現在不喜歡了。”
    陸遲盯著被子那鼓起來的一團,氣笑了。
    他扯下領帶,隨手丟在地上,拎著西裝外套摔門而出。
    薑棲依舊躺在被窩裏一動不動,就在她準備閉眼繼續睡時,敲門聲響起了。
    王媽擔憂的聲音傳來,“太太,你今天怎麽這麽晚還沒起啊?”
    被這麽吵了兩遍,薑棲繞是再能睡,也睡不著了,她認命地坐起身,伸了個懶腰。
    原來好久沒這麽愜意了。
    以前陸遲九點去公司,她八點必定準時醒來,輕手輕腳下床,為他做好營養健全的早餐,提前將他要穿的西裝熨燙平整,準備好他要搭配的領帶,在他坐下時,恰到好處地遞上溫熱的咖啡……
    明明設了鬧鍾卻怕吵醒他,全靠生物鍾硬撐,潛意識裏繃著一根弦,總能在鬧鍾響起前的幾分鍾就驚醒,睡覺也不安穩。
    這樣傻的事她居然堅持了三年,薑棲歎了口氣,“真是給自己找罪受。”
    王媽憂心忡忡地走了進來,“先生在樓下吃早餐,臉色不太好,您趕緊下去看看吧。”
    薑棲掀開被子下床,打了個哈欠。
    “我看有什麽用,我又不是醫生,他臉色不好,我還不好呢。”
    說完,她徑直走進衛生間洗漱,留下王媽在原地目瞪口呆。
    這真的是以前的太太嗎?
    等薑棲慢悠悠地下樓時,偌大的餐廳裏,隻剩下王媽在收拾餐具。
    陸遲的位置已經空了。
    薑棲手裏攥著那份離婚協議,原本想收拾妥當,好好談談離婚的事,人卻走得這麽快。
    隻能去公司找他了。
    薑棲剛走到餐桌邊,手機就響了。
    屏幕上閃爍的“薑啟年”三個字讓她指尖微頓,最終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小棲啊。”薑啟年的聲音溫和,“找個時間和陸遲回家吃頓飯吧,你趙姨親自下廚,給你做愛吃的紅燒魚。”
    “他沒空。”薑棲幹脆利落地拒絕。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
    薑氏曾是國內家具行業的龍頭,如今房地產下行,需求萎縮,加上薑啟年早年投資接連失利,早已不複當年風光。
    這三年靠著薑棲的聯姻,從陸氏拿了不少的項目,兩家從原先的互惠互利,漸漸地演變成陸氏的施舍。
    薑啟年隔三差五就和她打親情牌,“那你回來也行,爸爸想你了。”
    薑棲笑了,眼底卻一片冷意。
    會想她?
    小時候她被繼母苛待,被薑梨欺負,他視而不見。
    現在她嫁到陸家,成為了有用的女兒,倒是經常想她了。
    “那你想我媽了嗎?你去醫院看過她一次嗎?”
    “薑棲,我都和你媽都離婚多久了,現在我有老婆,還去看她合適嗎?”薑啟年的聲音瞬間沉了下來,“你別忘了,是我把你養這麽大的,不是你媽,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哦,那看來我回家吃飯也不合適。”
    薑棲直接按了掛斷,結束了無意義的通話。
    去找陸遲提離婚前,她來到了仁安醫院vip病房。
    護工李嫂正在整理床單,見薑棲進來,立刻笑著打招呼,“小姐,你來了啊。”
    “嗯。”薑棲將帶來的新鮮百合插進花瓶,“我想和我媽說說話。”
    “好嘞,那我去打熱水。”李嫂識趣地拎著水壺離開,輕輕帶上了門。
    薑棲坐在病床邊坐下,目光落在母親消瘦的麵容上,靠營養液維持的生命讓她瘦得幾乎脫形,可眉眼間依稀能看出當年的秀麗。
    她輕輕握著母親的手,那冰涼的溫度讓她鼻尖一酸。
    如果她當時沒有急著相認,蘇禾也不會衝出馬路,被疾馳而來的車子撞成重傷。
    每每想到這,薑棲都愧疚不已。
    “媽,我也要離婚了。”
    她聲音哽咽,眼淚砸在兩人交握的手上。
    “結婚三年,他都不知道有你這個嶽母的存在,很抱歉我沒能帶他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