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下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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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嶼川眸光一凝,“什麽時候的事?”
    “就這幾天。”趙語蓮盯著兒子的眼睛,試圖從中找出答案,“你覺得會是誰?會不會是老宅那邊的人起了疑心?”
    “是陸遲。”薑嶼川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冷聲吐出這個名字。
    “陸遲?”趙語蓮瞳孔微縮,隨即湧上的是不解,“他為什麽要查我們?”
    “他在報複我。”薑嶼川語氣平淡,“他想找出我的差錯,把我扳倒,本來薑氏上周就能拿到Flat財團的關鍵注資,解決資金周轉問題,卻硬生生被陸遲動用關係徹底截斷了,如今,隻能讓薑氏變賣一些核心資產來續命。”
    “報複你?就因為訂婚宴那件事?”趙語蓮的聲音拔高了一些,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情緒湧上心頭,“我明明再三警告過你,不要過多幹涉薑棲的事!你非不聽,為了幫她離婚,你設計陸遲,你這不就是主動去招惹一頭沉睡的獅子嗎?他現在時刻盯著你不放,要是真被他挖出點過去的事情,我們這麽多年苦心經營的一切,就都得搭進去!”
    薑嶼川麵對母親的指責,神色依舊沒有什麽變化,隻是眸色更深沉了些,“媽,我有分寸,過去那些事,年代久遠,痕跡清理很幹淨,並不能影響我們現在的局麵。”
    “你有分寸?你有分寸就不會去碰陸遲這個硬茬子!” 趙語蓮又急又氣,“你別忘了我們這一路走來有多不容易!從盧縣到京市,我們花了多少心血才站穩腳跟!不要再和陸遲以卵擊石了,守好你薑氏這三畝地就行了!”
    她喘了口氣,苦口婆心地勸,“薑棲之前跟著陸遲,那是吃慣了大魚大肉,現在離婚了,她還會回頭再吃清粥小菜嗎?這個道理,對我們也是一樣的!”
    薑嶼川眸色驟然一沉,像是被這句話刺中了某根隱秘的神經,他緊抿著嘴唇,沒有再反駁什麽,但周身散發出的氣息卻更加冷硬。
    ——
    另一邊,薑棲找了一圈,沒找到陸遲,悻悻回到了公司,默默收拾好工位上的私人物品。
    她抱著一個不大的紙箱走到樓下,將紙箱放進出租車後備箱,剛坐進車裏,手機就響了起來,屏幕上跳動著“薑啟年”的名字。
    她深吸一口氣,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薑啟年故作關切的聲音,“棲棲啊,吃飯了嗎?最近天氣變化大,注意添衣服啊。”
    薑棲白眼都快翻上天了,“都夏天了,還添什麽衣服啊,你生怕熱不死我是吧?”
    薑啟年噎了一下,隻好切入正題,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個……你和陸遲,離婚手續辦好了?”
    “辦好了。”薑棲語氣淡漠。
    “這麽快?”薑啟年有些意外,緊接著追問,“陸遲那邊的態度怎麽樣?很……決絕嗎?一點挽回的餘地都沒有?”
    薑棲扯了扯嘴角,順著他的意思,刻意加重了語氣,“是啊,特別決絕,巴不得我立刻消失那種。”
    薑啟年失望地歎了口氣,又開始扮演慈父,“那你現在住在哪裏?要不要回家來住?家裏總比外麵方便。”
    “不用。”薑棲拒絕得幹脆。
    “那錢夠不夠用?要不要爸爸再給你轉點?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麵,不能委屈了自己。”薑啟年繼續試探。
    “不用。”依舊是冰冷的拒絕。
    薑啟年還不死心,甚至提起了蘇禾,“你上次說想去看看你媽媽的事,我後來想了想,確實應該去看看的,要不我找個時間,我們一起去?”
    薑棲聽得額角直跳,耐心徹底告罄,“不需要了,你有什麽事就直接說,不需要這樣拐彎抹角地鋪墊。”
    薑啟年見鋪墊無效,終於圖窮匕見,語氣帶著懇求,“棲棲啊,你看薑氏現在的情況你也知道,舉步維艱,你能不能再去求求陸遲?讓他把之前的一些合作,適當的恢複一部分,哪怕隻是一小部分也行啊,之前給他們定製的好多高級家具現在還堆在倉庫裏,錢都壓在裏麵,要是就這麽算了,損失太大了,這合作本來就是互利共贏的事,沒必要鬧到兩敗俱傷的地步,對不對?”
    “兩敗俱傷?”薑棲冷笑一聲,“是你們和陸氏兩敗俱傷,關我什麽事?”
    薑啟年見她油鹽不進,態度立刻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語氣變得冷硬起來,“薑棲!你怎麽能這麽說?薑氏是我們薑家的!你也是薑家的人,你長這麽大,花的每一分錢都是薑氏賺來的,現在薑氏有難,你不應該出點力嗎?”
    “薑氏現在受益的人又不是我,我出什麽力?”薑棲反唇相譏,“何況,這次的事情明明是薑嶼川和薑梨捅出來的簍子,你找我幹嘛?我現在已經被陸遲掃地出門了,你讓我拿什麽去求情?你怎麽不讓薑嶼川和薑梨去?沒準他們去還有用呢!”
    “你!你這個沒良心的……”薑啟年被她氣得夠嗆,話還沒罵完,薑棲就直接掛斷了電話,將他的怒吼隔絕在另一端。
    這時,車子也抵達了關明夏的咖啡廳。
    薑棲付了車費,抱著紙箱推開門。
    傍晚時分,咖啡廳裏放著舒緩的音樂,但客人隻有零零散散兩三桌,顯得有些冷清。
    隻有一個女員工在前台忙碌著。
    薑棲將紙箱放在門口的角落,心裏有些納悶,關明夏之前明明說招了一男一女兩個員工嗎,怎麽現在隻有一個人?
    而且,她們約好了在這裏見麵,關明夏人呢?
    她走到前台,向那位正在擦杯子的女員工詢問道,“你好,請問你們老板在嗎?”
    女員工抬起頭,疑惑地看了看她,似乎沒見過,“你是?”
    “我是她朋友,我們約好的。”薑棲解釋道。
    “哦,老板啊。”女員工恍然,隨即說道,“她不在,店裏接了一個大訂單,有人訂了一百杯的飲品,我們剛剛手忙腳亂準備了挺久才做好,老板和小崔開車去送飲品了。”
    “一百杯?”薑棲眼底劃過一絲驚訝,“生意這麽好?是附近的寫字樓訂的嗎?”
    女員工一邊擦著杯子一邊說,“不是附近的,聽老板接電話時說的,好像是個休閑娛樂場所。”
    薑棲疑惑地問,“什麽娛樂場所?”
    女員工努力回想了一下,不太確定地說,“名字好像叫……夜闌?對,是叫夜闌,老板說她也去那裏玩過,消費不低呢。”
    她像是想起了什麽,補充道,“而且那個客戶出手挺大方的,願意給兩倍的價格,還說我們的飲品很好喝,用料實在,喝著放心,想找老板談談長期合作呢。”
    “夜闌?兩倍價格?長期合作?”薑棲心裏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關明夏這咖啡廳才開了多久?
    主打的也是精品咖啡,雖然也賣其他果茶奶茶之類的飲品,但說特別好喝到讓人驚豔,以至於讓夜闌那種地方的客戶隔著七八公裏,花兩倍價錢長期訂購,這實在有些不合常理。
    去夜闌消費的都是些什麽人?
    非富即貴,那裏本身的酒水就極盡奢華,選擇繁多,味道也不差。
    他們有什麽理由舍近求遠,看上這麽一家剛開業的小咖啡廳的普通飲品,還長期合作?
    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
    此刻,關明夏正和咖啡廳的男員工小崔,還有兩個幫忙提飲品的男人,一起穿梭在夜闌會所那燈光迷離的走廊裏,身旁還有一個穿著休閑西裝,看起來文質彬彬的男人。
    “陳浩,這次真是謝謝你了啊,給我介紹了這麽大一筆訂單,改天請你吃飯。”關明夏對那個男人笑盈盈地說。
    陳浩神色未變,淡聲道,“老同學客氣什麽,你開店創業,我當然要支持,我們老板嚐過你家飲品後,特別喜歡,連連稱讚很有格調。”
    關明夏不疑有他,開心地接話,眼睛都亮晶晶的,“真的嗎?你們老板真有品位!待會兒見了麵,我一定得給他打個友情折,就按原價算,不用兩倍了,這多不好意思。”
    陳浩笑了笑,十分豪爽道,“要的,要的,我們老板不差這點錢,說好的兩倍就是兩倍,你就安心收下吧,也算是開門紅。”
    兩人邊說邊往前走,前麵小崔和那兩個陌生男子提著沉甸甸的飲品箱子。
    就在這時,關明夏包裏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看到來電顯示,對陳浩做了個抱歉的手勢,“你們先過去,我接個電話,馬上就來。”
    陳浩點點頭,眼神閃爍了一下,“好,那你快點,我們老板不喜歡等人。”
    關明夏拿著手機,快走幾步,來到走廊一個相對安靜的轉角處,接起電話,“喂,棲棲!”
    薑棲在電話那頭,聽到了背景音裏隱約的動感音樂,心莫名提了起來,“你去夜闌送飲品了?”
    關明夏語氣依舊輕快,“對啊!接了個大單,剛忙著送貨,就忘了和你說這事。”
    薑棲卻不太放心,“那客戶靠不靠譜啊?有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他為什麽點這麽多飲品去那種地方喝?”
    關明夏不以為意,甚至還帶著點小得意,“靠譜的!那客戶是我大學同學陳浩,知根知底的!說是他們公司老板喜歡,特意幫襯我生意的!今晚他們老板帶人來這邊團建,還說以後公司團建都訂我家飲品呢!這可是個長期大單,我運氣爆棚唉,剛開業就這麽順利。”
    薑棲聽到是關明夏的大學同學,稍微放心了些,但還是叮囑道,“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多留個心眼,談完就趕緊回來。”
    關明夏滿口答應,“安啦安啦!這不還有小崔在嘛,你在咖啡廳等我,我這邊跟老板打個照麵,談完就回去,然後咱們再一起想辦法,去找那個冰塊臉把離婚證扯了!”
    她說完便匆匆掛斷了電話,轉身朝著陳浩他們的方向快步走去。
    很快,關明夏來到了一個豪華包廂門口,引路的服務生為她推開門。
    然而,門打開的瞬間,關明夏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包廂裏詭異的安靜,完全沒有團建應有的喧鬧。
    剛剛那幾箱飲品被隨意放在地上,像一堆礙眼的垃圾。
    關明夏皺起眉頭,下意識地問了一句,“怎麽把飲品都放地上了?”
    她抬起頭,視線越過那堆雜亂的紙箱,一眼就看到了翹著二郎腿的江逸,還有他旁邊正喝著飲品的宋秋音。
    關明夏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怎麽是你們?”
    宋秋音放下飲品,笑著打招呼,“當然是我們叫你過來的,你這飲品味道也就那樣,普普通通,但賣這個價就有點難評,還想收兩倍?真是異想天開。”
    關明夏怒火上湧,不客氣道,“給你這種臭水溝的蚯蚓喝,就算是天上的仙露你也品不出個好歹,白瞎了我的好材料!”
    宋秋音也不生氣,隻是挑了挑眉,“嗬,關明夏,你現在的處境,可不是跟我牙尖嘴利的時候吧?”
    關明夏這才反應過來,扭頭看向一旁眼神躲閃的陳浩,不敢置信地問,“陳浩!這就是你說的老板?你騙我?”
    陳浩不敢看她的眼睛,低著頭,聲音艱澀,“對不起,明夏,我……我最近炒股虧了很多,欠了一屁股債。江少答應幫我還清,我也是沒辦法……”
    江逸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像驅趕蒼蠅一樣,“行了,沒你的事了,滾吧,錢會打到你卡上。”
    陳浩如蒙大赦,連說了幾聲“謝謝江少”,就頭也不回地溜出了包廂。
    而剛才幫忙提飲品的那兩個男人,此刻一左一右像門神一樣堵住了門口,顯然是江逸請的保鏢。
    角落裏,小崔已經被他們用繩子捆住了手腳,嘴裏塞了布團,隻能發出驚恐的“嗚嗚”聲。
    關明夏看著這陣勢,心沉到了穀底,但她強撐著氣勢,瞪著江逸,“你這根小黃瓜,處心積慮把我騙到這裏,到底想幹嘛?”
    “小黃瓜也是你叫的?”
    江逸像是被踩到了什麽自尊心,隨手抓起桌上的一個酒杯就狠狠砸在關明夏腳邊。
    “砰!”
    酒杯碎裂,玻璃碎片和酒液四濺開來,嚇得關明夏驚叫一聲,猛地向後跳了一步。
    江逸轉頭對宋秋音說,語氣帶著慫恿,“秋音,之前在劇組,她幫著薑棲讓你挨了多少耳光?現在你可以連本帶利地打回來。”
    關明夏雖然被嚇到,但嘴上不肯認輸,“呸!不就是仗著人多勢眾嗎?不講武德!有本事你讓這條臭蚯蚓跟我單挑啊!看我不把她那頭發都給薅下來!”
    江逸獰笑一聲,“我就不講武德怎麽了?”
    他對那兩個保鏢揚了揚下巴,“把她給我按住!”
    那兩個保鏢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牢牢抓住了關明夏的手臂,將她反剪著製服。
    宋秋音這才不緊不慢地起身,一步步走到被死死按住的關明夏麵前。
    關明夏怒視著她,嘴裏不停咒罵,“臭蚯蚓!你想幹嘛?有本事放開我!”
    宋秋音二話不說就抬起一隻手,直直地朝著關明夏的臉去。
    關明夏看著那揚起的巴掌,下意識地緊緊閉了下眼睛,脖子縮了縮。
    然而,預想中的巴掌並沒有落下。
    宋秋音的手輕輕落下,隻是慢條斯理地替關明夏整理了一下剛才掙紮時弄亂的衣領,“你躲什麽呀?我之前挨你巴掌的時候,可是眼睛都沒眨一下呢,我還以為你關明夏天不怕地不怕,骨頭有多硬呢。”
    關明夏冷哼一聲,“有本事你現在給我打一下試試,我看你躲不躲?”
    宋秋音看著她色厲內荏的樣子,輕輕笑了笑,那笑容十分虛偽。
    她轉過頭,對坐在沙發上的江逸,擔憂地說道,“江逸,要不還是算了吧,薑棲知道後,肯定又會找我們麻煩的,如果鬧大了,阿遲那邊也不好交代……”
    江逸嗤笑一聲,拿出手機準備聯係薑棲,“你怕什麽?有我兜著呢,遲哥現在都不管薑棲了,我拿捏這臭丫頭還不是動動手指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