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最後的露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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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修課程結束後,按曆年慣例,學員們會自發組織一次團建活動,畢竟能來這裏進修的都是業內的佼佼者,臨別前加深了解、拓展人脈也是重要的一環。
    往年大多是聚餐,今年卻不同。
    恰逢天文預報中有難得一見的流星雨高峰,於是有人提議去露營看流星雨。
    孫昭自告奮勇充當了組織者,提議去以原始自然風光聞名的北部山區,先徒步爬山,然後在山頂露營,等待流星降臨。
    孫昭這人雖然有些自大和好為人師,但組織能力確實不差,很快就統計好了意向人數。
    “薑棲,你呢?去不去?這可是難得的體驗,流星雨哦!一輩子能看到幾次?”孫昭拿著登記本找到薑棲。
    薑棲對爬山沒什麽畏難情緒,露營倒是第一次嚐試,也從沒看過流星雨,她來英國的初心,除了進修專業,不正是為了跳出固有的舒適圈,體驗不同的人生風景,勇於嚐試一些新鮮事物嗎?
    回想起來,她的人生似乎很早進入了一條既定軌道。
    還沒大學畢業就懷孕嫁人,嫁給陸遲那三年,白天大多是陪著婆婆白雅舒出入名流聚會、逛街、參加各種名媛課程、插花茶會,在婆婆麵前扮演一個優雅得體的兒媳。
    晚上則是等陸遲下班回家,扮演一個稱職賢惠的妻子,看似生活光鮮無憂,實則過得有些沉悶。
    想到這裏,她還是決定報名參加。
    時間就定在傍晚出發,當晚露營,次日清晨看完日出後返回,行程有點緊湊,卻也因此更添了幾分年輕人說走就走的隨性。
    決定之後,薑棲下午便外出采購了一些基礎的露營裝備,剛買完東西,拎著大包小包走出戶外用品店,就接到了顧敘白的電話。
    兩人約在附近一家咖啡廳見麵。
    顧敘白將一份裝訂整齊的文件遞給她,溫聲道,“這是根據你提供的病曆資料,為你母親初步擬定的促醒治療方案和風險評估,你可以先看看,有個大致的了解。”
    薑棲接過文件,翻閱了幾頁,心中一塊大石頭終於有了落點,“真的太感謝你了,我這邊課程今天正好全部結束了,我想先回國,著手開始準備相關事宜。”
    顧敘白點點頭,“好,我手頭這個項目應該這周就能完成收尾工作,到時我會和那位主刀醫生一起回國,我們再碰麵,敲定具體的手術時間。”
    隨即,他的視線落在薑棲放在腳邊的那堆露營裝備上,有些意外,“你買這些東西去哪?”
    “哦。”薑棲解釋道,“是學員們組織的結課團建活動,去北部山區露營,據說晚上能看到很棒的流星雨,我也報名參加了。”
    “北部山區?”顧敘白沉吟了一下,神情變得有些嚴肅,“我們研究所的團隊也經常去那裏采集動植物樣本,那裏風景確實壯美,但很多區域是尚未開發的狀態,非常原始,各種奇奇怪怪的生物都有,不是很安全,你去的時候要小心,不要亂走。”
    薑棲認真記下,“我知道了,我也是第一次體驗露營,人生地不熟的,肯定會跟緊大部隊。”
    ——
    傍晚時分,參與活動的學員們在北部山區山腳下的集合點匯合。
    讓薑棲有些意外的是,許淩霜也出現在了集合的人群中,她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米色戶外衝鋒衣,背著一個輕便的登山包,長發利落紮成高馬尾,腳上是專業的登山靴,看起來經驗豐富。
    她身旁跟著一如既往安靜的秦淮,以及滿臉興奮的秦依依。
    許淩霜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了一圈,最終定格在薑棲身上,她微笑著走了過來,“薑棲,我剛才一直在找你呢。”
    薑棲有些意外,“找我?”
    “對啊。”許淩霜語氣自然,“聽孫昭說你也報名參加這次露營了,我轉了一圈沒看到你人,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薑棲笑了笑,“我也是第一次體驗露營,難得有這個機會,就想著來嚐試一下。”
    許淩霜爽朗地說,“這樣想就對了!什麽都有第一次,人生就在於多嚐試不同的體驗,北部山區我之前跟朋友也來過幾次,夜晚的星空確實非常漂亮,山頂的日出也壯麗得讓人難忘,我聽說團建露營定在這邊,想著回國前再來重溫一次。”
    她頓了頓,又問,“對了,你課程結束了,打算什麽時候回國?”
    “明天處理好公寓退租的事,後天應該就回國了。”薑棲回答。
    “那真巧了。”許淩霜眼睛一亮,“我們也是後天回國,到時候可以一起啊,路上有個伴,而且岑寧姐前幾天還跟我提過,公司有新項目在等你參與,正好可以檢驗一下你這趟進修的成果。”
    薑棲客氣地應下,沒過一會兒,秦依依也蹦蹦跳跳地走過來,圓圓的臉上滿是興奮,拉著薑棲嘰嘰喳喳地說著對露營和流星雨的期待。
    薑棲正好也沒個固定的伴,便和她們一起走了,三個女生一邊沿著漸陡的山路向上,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秦淮則沉默地跟在她們身後,他穿著一身深灰色戶外裝,背著一個塞得滿滿當當的登山包,步履沉穩,目光時不時掃過周圍環境。
    就在一行人開始沿著蜿蜒的山道向上攀爬,天色逐漸由明轉暗時,隊伍後麵忽然響起孫昭略帶不滿的抱怨聲,“有些人啊,平時上課總不來也就算了,連最後結課的團建活動都遲到!拖拖拉拉的,一點集體觀念都沒有,像什麽話!”
    大家聞聲紛紛回頭望去,隻見陸遲穿著一件利落的黑色衝鋒衣,正不緊不慢地從後麵走上來,他額頭上還帶著昨天撞門框留下的青紫痕跡,右手依舊纏著白色繃帶,即便在戶外,那股冷峻而存在感極強的氣場也絲毫不減。
    隻是,他兩手空空,什麽裝備也沒帶。
    孫昭皺著眉頭打量他,沒好氣地問,“你怎麽什麽都沒帶?晚上睡哪裏?”
    陸遲神色淡漠,瞥了他一眼,“不用睡。”
    孫昭被噎了一下,哼道,“行,你厲害!山上晚上冷得很,風也大,你就硬扛著吧,看不凍死你!”
    周圍的學員發出一陣低低的哄笑,隊伍又恢複了行進。
    陸遲走在隊伍最後麵,昨晚酒醒後,被馬克拉著打遊戲,美其名曰“療情傷”,他當時心裏空落落的,確實也睡不著,便熬了一個通宵。
    下午補了一覺醒來,看到孫昭在群裏嚷嚷露營的事,名單裏有薑棲,他幾乎是立刻就決定跟來,什麽都沒準備,就這麽匆匆趕到了這邊。
    秦依依的東西都由哥哥秦淮背著,自己一身輕鬆。
    她看到薑棲自己背著個大包,便湊過來關心地問,“薑棲姐,你這個包重不重啊?看你背得有點吃力,要不要我幫你拿點東西?”
    薑棲的肩膀其實已經有些酸了,她第一次露營沒經驗,買的東西不少,背包確實不輕,但不好意思麻煩別人,“還好,我自己可以的。”
    陸遲不遠不近地跟在她們後麵,視線從未在薑棲身上移開過。
    她時不時微微聳肩、調整肩帶的動作,還有漸漸變慢的步伐,都落在他眼裏。
    他知道,她肯定累了。
    於是,等中途大家在一處平台停下休息時,陸遲才狀似無意走到薑棲身邊。
    他看著她費力地將背包卸下,伸手便要去接,“包給我,我幫你背。”
    薑棲立刻側身避開,將背包護在身前,冷淡拒絕,“不用。”
    陸遲看著她被背包勒出明顯痕跡的肩膀,聲音沉了沉,“看起來挺重的,從這裏到山頂還有不短的距離,你一個人背上去很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