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沈淵竹找到沈建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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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雲梔的腳步一頓,正好跟賀雲舟的眼神對上。
    賀雲舟見到她,臉上閃過一抹尷尬。
    因為他並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家裏的情況,明明來故宮修複古畫是一件光榮的事情,可他偏偏卻不能跟他媽說。
    甚至隻能用廠裏需要出差的理由,來騙他媽。
    關於賀雲舟的身世,沈雲梔大概知道一些,因為當初師父跟她提起過一部分。
    好像是說賀雲舟的父親是個畫師,但卻被誣告偷了別人的作品。
    賀父因此鬱鬱而終,死前交代年僅五歲的賀雲舟一定不要學畫畫,不要走他的老路。
    所以賀母一直很反對賀雲舟畫畫。
    他從小就喜歡的繪畫,像是暗地裏見不得光,沒辦法公之於眾。
    從小,母親甚至不允許他看任何跟繪畫有關的東西。
    別的小孩子可以看小人書,但是他不可以。
    小的時候賀雲舟顯露出畫畫的天賦都會被母親關進小房間裏,用竹板子打手。
    母親會當著他的麵,把他偷偷畫的那些畫全部都撕的粉碎,再拖著他去他父親的墳前,讓他對著墳發誓不畫畫。
    他從小,就是被壓抑著長大的。
    長大之後被逼著進了工廠當會計。
    但因為他在廠裏當會計的時候幫廠裏畫了一幅宣傳畫,那幅畫因為畫的太好太壯觀了,引來了當地報社的拍攝和報道。
    後來更是被推薦去讀了大學,學了美術專業。
    但這些年他一直不敢告訴母親,母親一直以為他還在廠裏當會計。
    這次來故宮修複古畫,也隻能以出差的理由。
    賀雲舟握緊了話筒,怕再多說幾句會被母親發現出端倪,趕緊道:“媽,沒什麽事我就掛了……”
    賀母的聲音傳了過來:“怎麽這麽快就要掛了?”
    就在這時,沈雲梔走了過來。
    刻意提高了聲音說道:“賀同誌,你電話打好了嗎?財務讓我們去開會。”
    賀母聽到這聲之後,放心了許多,趕緊說道:“那你趕緊去吧。”
    賀雲舟也借此掛斷了電話,朝沈雲梔說道:“沈同誌,謝謝。”
    他剛剛忍不住緊張,怕沈雲梔會暴露,沒想到她卻故意幫他圓了謊。
    “不客氣。”沈雲梔笑了笑說道,“其實賀同誌這麽有才華,完全可以試著和伯母好好溝通。她要是知道你在故宮修複國寶,一定會為你驕傲的。”
    賀雲舟苦笑著搖搖頭,鏡片後的眼睛閃過一絲黯然:“沒用的。我媽這輩子最恨的就是畫畫,她總說……是畫畫害死了我爸。”
    沈雲梔心頭一軟,想起後世師父總愛念叨的往事。
    哪怕過了那麽多年,幼年時的陰影還是伴隨左右。
    明明他是一個那麽有天賦的人,卻被最親的人用最激烈的方式困住。
    她故作輕鬆地拍拍賀雲舟的肩:“走,帶你去個地方。”
    夕陽西下,兩人來到故宮東北角的角樓。
    “你看這角樓的飛簷,這宮牆的彩繪。如果所有人都因為害怕非議就放棄所愛,這世上該少了多少美的東西?”
    “總有一天,不理解你的人會明白的。就像這些古畫……”她指了指修複室的方向,“曆經滄桑卻依然珍貴,正是因為有人始終相信它們的價值。”
    “你的才華與天賦,不該被埋沒,更不該被當作恥辱。”
    沈雲梔的語氣格外認真。
    賀雲舟愣愣地看著她,不知道為什麽,沈雲梔總是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種感覺太奇妙了,他們好像天生就認識,明明他們的性格並不一樣,可沈雲梔所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輕易讓他感觸萬分。
    他深吸一口氣,“我會試著跟母親好好談一次。就等這次修複工作結束後。”
    “嗯,加油。”沈雲梔朝他打氣道。
    從前總是師父給她鼓勵,如今她能幫到師父,也算是報答了師父的恩情。
    希望他早點跟母親說清楚這一切,到時候也就不會有那麽多的遺憾了。
    賀雲舟看著眼前的沈雲梔,心中湧出暖意。
    他忍不住說道:“不知道為什麽,跟你說話我總有一種很輕鬆的感覺,而且有種似曾相識感,就好像我們的靈魂相識了很久。”
    沈雲梔聽後忍不住笑了笑,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就是認識很久了呢?
    ……
    另一邊,沈淵竹坐火車終於抵達了湘城。
    到了地址上寫著的筒子樓,這邊房子雜亂,他沒有那麽容易找到沈家在家裏,不得已找人問路。
    那人叫張三根,正好住在這一片,見他打聽沈建國,奇怪地看著他:“你找沈建國?你是沈建國的什麽人啊?”
    沈淵竹沒有回答,而是給了那人十塊錢,說道:“我找他有點事,麻煩你幫我帶路。”
    那人見到十塊錢,眼中便是一亮。
    這人出手就是十塊錢,這也太闊氣了吧!
    “沈建國壞事做盡,他女兒都不管他了,現在一個人過得很慘。”
    那人帶著沈淵竹到了大院門口,指了指裏麵:“沈建國就住在那裏麵,你自己進去吧,我就不去了。”
    沈淵竹點了點頭,走了進去。
    自從沈雲梔把工作賣給珊珊之後,廠裏就把原來沈家的房子給收回去了。
    沈建國沒了住的地方,最後胡攪蠻纏在院子裏搭了一個簡易的房子,裏麵隻能放得下一張床。
    沈家的門虛掩著,沈淵竹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撲麵而來的是濃重的藥味和黴味混雜的氣息。
    屋內光線昏暗,沈建國正躺在床上。
    自從沈雲梔告訴他沈躍民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之後氣得吐血,整個人的身體就一落千丈,雖說才五十歲的年紀,但頭發已經白了,看起來倒像是六七十歲的人。
    家裏的錢也沒了,他的日子過得很不好。
    “你找誰?”沈建國費力地抬起頭,渾濁的眼睛警惕地盯著來人。
    沈淵竹皺了皺眉,用手帕掩住鼻子:“你就是沈建國?你認不認識沈舒蘭?”
    聽到沈舒蘭的名字,沈建國露出吃驚的表情。
    反應過來了,問道:“你是沈家人?”
    他一直都知道沈舒蘭的家世不簡單,是資本家,當初跟她結婚的時候她手上就有一筆不少的財富。
    “你是來找沈舒蘭的?你來晚了,她在十幾年前就已經死了。”沈建國露出笑容。
    “我知道她死了。”沈淵竹冷冷打斷,嫌惡地掃視著這間破敗的屋子,“我是特地來找你的。”
    “找我?你們找我做什麽?”沈建國疑惑地問道。
    他可不認為沈家人找他是有什麽好事,當初沈舒蘭就是跟沈家鬧翻了,才遠走他鄉的。
    他懷疑沈舒蘭就是被沈家人逼著離開的。
    “找你問清楚,沈雲梔是不是沈舒蘭跟你生的孩子。”沈淵竹一字一句道。
    “當然不是!”沈建國語氣激動地說道。
    提起沈雲梔,他的眼中帶著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