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魂歸故裏,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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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原本因為劉金根的話又氣又委屈、胸口發悶的趙紅霞,在聽完沈雲梔這一番痛斥後,隻覺得堵在心口的那團濁氣“噗”一下散了!
是啊,劉金根這種狼心狗肺的東西,算個屁!
自己辛辛苦苦為這個家,倒成了他嫌棄的理由?真這麽不情願,當年結婚時他怎麽屁都不放一個?
一股從未有過的硬氣和清明從心底升起,趙紅霞猛地挺直了腰板。
指著劉金根,聲音洪亮:“劉金根!你看不上我,老娘我還看不上你呢!公安同誌!”
她轉向公安,斬釘截鐵地說:“我要跟這個沒良心的東西離婚!這種男人,我趙紅霞不要了!”
……
最終,趙紅霞與劉金根離了婚。
鑒於劉金根惡意遺棄家庭長達半年,且對家庭毫無付出,公安同誌勒令劉金根必須拿出他在機械廠工作期間積攢的大部分工資,作為對趙紅霞這半年來獨自贍養老人、撫育子女的經濟補償。
劉金根雖然很不情願,但也不敢跟公安對著幹,隻能麵如死灰地交出了錢。
而機械廠在得知他因生活作風問題被公安機關處理後,迅速作出了開除決定。
一夜之間,他不僅失去了城裏的工作和“愛情”,還背上了罵名。
他失魂落魄地想去拉馮翠翠:“翠翠,我們回鄉下。”
誰知馮翠翠像被燙到一樣,猛地甩開他的手,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嫌棄:“回鄉下?跟你回去天天麵朝黃土背朝天?劉金根你做夢呢!當初要不是看你有點手藝能進城,我能跟你?現在你工作都沒了,我憑什麽跟你去吃苦?”
這番話如同最後一記悶棍,將劉金根徹底打醒,也讓他淪為了眾人的笑柄。
他這才明白,自己拋棄一切追求的“真愛”,不過是鏡花水月。
趙紅霞拿著那筆補償款,看著眼前這出鬧劇,心中最後一絲不甘也煙消雲散。
她走到沈雲梔麵前,這個樸實的農村婦女不會說太多漂亮話,隻是緊緊握住沈雲梔的手,眼圈通紅,聲音哽咽卻無比真誠:
“妹子,真的……真的太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還在那個火坑裏傻乎乎地替他劉家當牛做馬!是你讓我看清了這畜生的真麵目,也是你幫我拿到了這筆錢,讓我和娃娃以後的日子有個指望……你是我們全家的大恩人!”
沈雲梔反握住她粗糙的手,溫和地鼓勵道:“趙大姐,別這麽說。是你自己堅強,想通了。離開錯誤的人,憑你的勤勞,一定能帶著孩子把日子過得更好。”
沈雲梔回去之後跟吳秋鳳母子倆匯合,宋堅的遺骸已經火化完畢了。
吳秋鳳捧著冰冷的骨灰盒,眼淚已經流幹,隻剩下紅腫的眼眶和一種沉痛的釋然。
宋磊緊緊挨著媽媽,小手也幫忙托著盒子一角,緊緊咬著下唇卻沒有哭,小小的臉上是與年齡不符的堅毅。
爸爸犧牲了,以後他是家裏唯一的男子漢,他要撐起這個家,替爸爸保護好媽媽!
沈雲梔上前一步,輕輕扶住吳秋鳳顫抖的手臂。
那手臂冰涼,仿佛所有的力氣都在捧著骨灰盒的那一刻耗盡了。
沈雲梔沒有說話,隻是用自己的溫度和支持,穩穩地托住了這位即將帶丈夫回家的妻子。
“嫂子,我們回家。”她輕聲說。
幾人坐上軍車,一路無話。
車窗外,景物飛馳,仿佛在無聲地護送英雄踏上最後的歸途。
吳秋鳳始終低著頭,目光片刻不離懷中的骨灰盒,仿佛在與丈夫進行著最後的、無人能知的低語。
宋磊則緊緊挨著母親,小臉緊繃。
軍車駛入部隊大院時,眼前的景象讓沈雲梔和吳秋鳳都微微一怔。
道路兩旁,早已站滿了自發前來迎接的官兵和家屬,他們神情肅穆,目光沉痛而敬重。
隊伍從門口一直排到了大院深處,安靜得隻能聽到風聲和車輛引擎的低吼。
隻見空地上,師長周振國一身筆挺軍裝,胸前佩戴著白花,神情莊重,親自率領師黨委一班人,肅然而立。
車停穩,周師長率先迎上前來。
沈雲梔率先下車,然後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吳秋鳳。
吳秋鳳抱著骨灰盒,雙腳落地時,身體晃了一下,但在沈雲梔的攙扶下,她頑強地站直了。
周師長走到吳秋鳳麵前,目光落在那個小小的、卻重若千鈞的骨灰盒上。
他緩緩抬起右手,向骨灰盒,也向吳秋鳳和宋磊,敬了一個標準的、飽含力量的軍禮。
他身後的所有軍官,以及道路兩旁的官兵們,在同一時間,“唰”地一聲,齊刷刷地舉起了右手敬禮。
周師長放下手,聲音沉痛而有力:“吳秋鳳同誌,宋磊小朋友,我代表全師官兵,迎接宋堅同誌……回家!”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骨灰盒,語氣變得更加堅定:“組織上已經正式作出決定,追認宋堅同誌為革命烈士!他是我黨的優秀黨員,是人民的忠誠衛士!他為國捐軀,重於泰山!他的名譽,不容玷汙!他的功績,永載史冊!”
這番話,字字千鈞,不僅是對吳秋鳳母子的告慰,更是對所有人的宣告。
吳秋鳳的眼淚再次無聲地滑落,但這一次,不再是委屈和絕望,而是混雜著巨大悲痛與最終得以正名的複雜釋放。
她哽咽著,深深地向周師長,向所有敬禮的官兵,鞠了一躬。
宋磊也學著母親的樣子,用力地彎下了腰。
“謝謝……謝謝組織……”吳秋鳳泣不成聲。
簡單的迎接儀式後,由師部安排的政治處主任和幾名幹部陪同,一行人護送著宋堅的骨灰,前往位於駐地旁的革命烈士陵園。
陵園內,鬆柏蒼翠,莊嚴肅穆。
一座新挖的墓穴已經準備好,旁邊立著一塊嶄新的石碑,上麵鐫刻著鮮紅的文字——“宋堅烈士之墓”。
下葬儀式簡單而隆重。
沒有過多的哀樂,隻有呼嘯而過的山風,如同嗚咽,也如同頌歌。
當骨灰盒被緩緩放入墓穴時,吳秋鳳終於忍不住,撲倒在墓穴邊,壓抑地痛哭起來:“老宋……老宋……你安息吧……黨和人民……沒有忘記你……我和兒子……來接你回家了……”
她的哭聲,是失去摯愛的剜心之痛,也是漫長煎熬後的徹底解脫。
宋磊沒有再哭,他站在母親身邊,小手緊緊攥成拳頭,看著父親的骨灰盒被黃土一點點覆蓋。
他在心裏默默發誓:“爸爸,你放心吧,我會長大,會成為像你一樣的人,保護好媽媽。”
吳秋鳳看著兒子,淚眼中充滿了欣慰。
沈雲梔站在稍後一些的位置,看著這一幕,眼眶濕潤。
她明白,自己修複的不僅是一張照片,更是連接了犧牲與奉獻、過去與未來的精神紐帶。
她看到顧承硯也站在官兵的隊伍中,身姿挺拔如鬆,目光堅定地望著戰友的安息之地,眼神裏是哀悼,是送別,更是一種“承繼遺誌,繼續前行”的決絕。
黃土掩埋,墓碑立起。
周師長帶頭,所有人向宋堅烈士的墓碑,獻上了最後的軍禮。
陽光刺破雲層,灑在嶄新的墓碑上,將那“烈士”二字映照得熠熠生輝。
英雄,終於魂歸故裏,永垂不朽。
宋堅的烈士身份得以正名,消息早已傳遍了整個家屬院。
吳秋鳳牽著宋磊剛走到家門口,便不由得停住了腳步。
隻見自家門前竟圍了不少人,鄰居們手裏都提著雞蛋、蔬菜、自家做的臘肉、掛麵,安靜地等候著。
看見他們母子回來,眾人立刻圍了上來,臉上帶著愧疚與關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