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眼紅稿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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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慶陽的叫罵聲最終消失在走廊盡頭,被押上了前往通城的警車。
    塵埃暫時落定,謝祁白的假期也即將結束,必須返回京市了。
    出發這天,顧承硯因部隊有重要會議無法請假,讓警衛員小盧開車去送謝祁白。
    滿崽的學校也正好組織了春遊活動,小家夥期待了好久。於是,送別便在了院門口。
    滿崽背著小書包,滿是不舍地說:“舅舅,我會想你的!你下次還要來看我,還有虎崽!"
    通人性的虎崽似乎也感受到了離別的氣氛,圍著謝祁白的腿邊親昵地轉了一圈。
    毛茸茸的大尾巴輕輕搖晃,蹭了蹭他的褲腳,像是在做無聲的告別。
    謝祁白心頭一軟,彎腰將滿崽抱起來掂了掂,又揉了揉虎崽的腦袋,溫聲道:“好,舅舅一定常來。滿崽要聽爸爸媽媽的話,虎崽也要好好看家。”
    沈雲梔本想和宋清苒一起去火車站送行,謝祁白卻溫和地阻止了她:“雲梔,你現在身子重,火車站人多擁擠,就別來回折騰了。讓……讓清苒送我就行了。”
    沈雲梔看著哥哥眼中那不易察覺的期待,又看了看一旁微紅著臉的宋清苒,立刻露出了然的神情,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好,那哥你一路順風,到了記得給家裏打電話。”
    她當然明白,哥哥這是想和清苒姐有多一些獨處的時間。
    離別在即,這對剛剛重逢、感情迅速升溫的戀人,確實需要一場不受打擾的告別。
    她微笑著目送謝祁白和宋清苒並肩離開,心中為他們感到高興,也期盼著案件能早日水落石出,讓所有人都能真正安心。
    ……
    最終,王麗華的案子徹底告破。
    根據陳慶陽在大量證據麵前精神崩潰後的供述,公安人員在城郊一個廢棄廠區的防空洞深處,找到了被草草掩埋的王麗華的遺體。
    聽說現場情形極為慘烈,懷有身孕的王麗華在爭執中被陳慶陽失手掐死後,那個偏執瘋狂的男人,竟然還用利刃剖開了她的肚子……
    他至死都不相信,那孩子是他的。
    然而,更具悲劇性的是,後續調查還牽扯出另一個令人扼腕的真相。
    當初給陳慶陽出具“不育”診斷的那個醫生,被同行舉報其醫術不精且品行不端,時常為了推銷高價藥物,故意誇大甚至虛構病情。
    經過權威醫院重新核查判斷,陳慶陽的身體雖然有些問題,但並非完全沒有生育能力。
    王麗華肚子裏的孩子,經技術比對,確認就是陳慶陽的親生骨肉。
    一場無端的猜忌,一個庸醫的誤診,斷送了兩條無辜的性命,也徹底毀了陳慶陽自己。
    凶手陳慶陽最終被依法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當公安把結果告訴陳慶陽的時候,陳慶陽還是不相信。
    “不可能!你們騙我!王麗華那個女人臭不要臉!水性楊花!醫生……醫生親口說的,我生不出孩子!她肚子裏的野種肯定是跟別的男人苟合來的!”
    辦案人員指著報紙上清晰的報道和診所查封的照片,語氣冷硬而確鑿:
    “看清楚!給你看病的那個所謂‘醫生’,根本就是個為了賣藥不擇手段的騙子!他已經招供了!這才是權威醫院的複查結果,證明你並非完全沒有生育能力!王麗華懷的孩子,就是你的親生骨肉!”
    “不……不是……不是這樣的……”
    他嘴唇哆嗦著,反複咀嚼著那幾個字,“我的……孩子?我的……親生骨肉?”
    “不,不——”他猛地用頭撞向麵前的鐵欄杆,發出“哐哐”的巨響,雙手死死抓住頭發,目眥欲裂。
    “不可能!這不可能!你們騙我!騙我的——!”他像是陷入了一場無法醒來的噩夢,眼神渙散,開始語無倫次地喃喃自語,時而痛哭流涕,時而癲狂大笑。
    “我的孩子……哈哈……我殺了我的孩子……不可能……麗華……麗華我對不起你……不對!是你對不起我!不……是我……是我……”
    ……
    當沈雲梔和佟愛菊在院子裏閑聊,得知這最終的案情時,佟愛菊氣得渾身發抖,眼圈都紅了:“這個天殺的王八蛋!槍斃都太便宜他了!這種人就該千刀萬剮!王麗華和她那沒出世的孩子太可憐了,太冤了……”
    她越說越激動,忽然瞥見沈雲梔微微隆起的腹部,猛地刹住了話頭,連忙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哎喲瞧我,氣糊塗了!不說這些了不說這些了,別再嚇到你肚子裏的孩子!”
    沈雲梔如今已懷孕兩個多月了。
    沈雲梔下意識地低頭,看著自己尚顯平坦的小腹,有些好笑:“嫂子,這才多大一點,她難道還能聽見不成?”
    佟愛菊卻一臉認真:“保不齊呢!老話都說母子連心,這胎教可得從小做起!”
    沈雲梔聞言,倒是認真思索起來,覺得頗有道理。
    是啊,後世不都講究胎教嗎?她打定主意,以後每天晚上都得讓顧承硯給孩子講講故事,念點詩歌什麽的。
    就在這時,廣播裏傳來沈雲梔和佟愛菊的名字說收發室有她的包裹。
    沈雲梔算了算日子猜到應該是她的稿費到了。
    佟愛菊倒是有些奇怪,娘家上個月剛給她寄了包裹過來,難道又寄了?
    兩人說著便一同往收發室走去。
    到了收發室之後,佟愛菊領到了一個沉甸甸的大包裹,一看寄件人地址和姓名,臉上就樂開了花:“是衛國那小子寄來的!喲,還是從海島那邊寄來的海鮮幹貨!”
    她掂量了一下分量,忍不住嘖嘖稱奇,“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臭小子當兵好幾年,盡惦記著讓我給他寄鹹菜肉醬過去打牙祭,這還是頭一回往家裏寄東西,還這麽一大包!”
    沈雲梔拿到的則是一個來自百花出版社的取款單。
    聽見佟愛菊的話之後,立馬笑著說道:“嫂子,這是孩子長大了,知道心疼父母了。衛國這是心裏惦記著你們呢!”
    佟愛菊嘴上雖還嗔著“他呀,就是一時興起”,可那眼角的笑紋卻藏不住心裏的慰藉。
    她小心地抱起那沉甸甸的包裹,像是抱著兒子的一份孝心。
    兩人有說有笑的朝家屬院走去。
    ……
    別的也來收發室拿東西的軍屬們看到了,尤其是瞧著佟愛菊抱著那老大一個包裹,
    又想起沈雲梔時不時就能收到出版社的來信,忍不住露出羨慕的眼神。
    一個穿著格子罩衣的軍屬用手肘碰了碰旁邊同樣來取信的同伴。
    壓低聲音,朝沈雲梔她們離開的方向努了努嘴:“欸,你們說,沈科長這畫畫,到底能掙多少稿費啊?我看她這取款單就沒斷過。”
    旁邊一個微胖的軍屬揣測道:“少說也得好幾百吧?這可頂咱家那口子大半年的工資了!”
    先前開口那格子罩衣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帶著點知曉內情的得意。
    聲音壓得更低:“幾百塊?你也太小看沈科長了!我有個妹子在信用社上班,我聽她悄悄說過,沈科長年前去存過一次稿費,你猜猜存了多少?”
    微胖軍屬瞪大了眼:“多少?難不成……上千了?”
    “上千?”格子罩衣誇張地撇撇嘴,說道“差點就上萬了,把我妹子和他們經理都嚇了一跳!要不是當時是顧副師長陪著一塊兒去的,估計他們都得報公安了,還以為是哪個會計挪用了公款呢。”
    “我的乖乖!上萬?!”微胖軍屬倒吸一口涼氣,聲音都變了調。
    “我家老倪一個月一百二十塊的工資,就算是不吃不喝,也得攢上好幾年啊!沈科長這……這也太厲害了!”
    “那可不是!”格子罩衣與有榮焉般地挺了挺胸,“不過沈科長賺這些錢,我可不眼紅。你也不看看人家沈科長有多牛!到咱們部隊隨軍才多久?幫著抓敵特、救孩子,立了多少功了?畫畫還能畫到出版,那是人家有真本事!”
    微胖軍屬也深以為然地點點頭,甚至想到了自家孩子:“你這麽一說,還真是。平時我看我兒子不好好寫作業,淨在書上亂塗亂畫,我就火冒三丈。現在看看沈科長,我忽然覺得,說不定我兒子那塗鴉裏頭,也藏著點天賦呢?回去我得好好看看,可不能一棒子打死了。”
    兩人說說笑笑地走遠了,渾然不覺她們這番閑聊,被不遠處的高秀梅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
    高秀梅死死捏著手裏的帆布包帶子,咬緊了後槽牙。
    沈雲梔……竟然這麽有錢?
    她腦子裏嗡嗡作響,想到自己前陣子在供銷社因為十幾塊錢的衣服受的羞辱。
    再想到如今在張家捉襟見肘、看人眼色的日子,一股混合著羨慕、嫉妒和不甘的邪火猛地竄上心頭,燒得她眼睛都紅了。
    憑什麽?!憑什麽沈雲梔就能過得那麽風光,要什麽有什麽,還能輕輕鬆鬆賺到別人幾年都攢不下的錢?
    而自己卻活得這麽憋屈,連想買件新衣服都成了奢望?
    一個陰暗又瘋狂的念頭,如同毒蛇般悄然鑽入她的腦海。
    那些畫稿……那些能換錢的畫稿……要是……要是她能想辦法拿到手,冒充她的名字去投稿……
    那這些讓人眼紅的稿費,豈不就成了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