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開除

字數:4427   加入書籤

A+A-


    “你以為是我偏心?”鄭玉玲氣得胸口起伏,“我實話告訴你!這次電影廠挑人,除了舞蹈功底,對演員的外形、臉型有特定要求,是導演親自定的!”
    “許沁的形象恰好符合,而你並不在他們的首選類型裏!就因為這個,你就要毀了她嗎?我甚至私下還跟來選人的同誌極力推薦過你,說你基本功紮實,表現力強,如果名額有多,希望把你也帶去!可人家明確說了,這次隻要一個,以後有機會再合作!這些,難道也是我編出來騙你的借口嗎?”
    “借口!都是借口!”金雯根本聽不進去,臉上寫滿了偏執的怨恨,“你就是偏心!就是看中許沁!”
    “當初明明我才是二組的領舞,自從許沁來了之後你就讓許沁當領舞了,你還說你偏心!”
    就在這時,沈雲梔帶著張園園走進了排練室。
    顯然,她們已在門外聽到了大部分對話。
    沈雲梔的目光平靜地落在狀若瘋狂的金雯身上,開口道:“金雯,你以為除掉一個許沁,機會就一定是你的了?你錯了。電影廠這次隻要一個,不代表以後沒有機會。文工團的舞台還在通往成功的路從來不止一條,正如剛剛鄭組長所說,你……”
    “你閉嘴!”
    話未說完,金雯猛地扭過頭,猩紅的眼睛死死盯住沈雲梔,聲音尖利地打斷她:
    “沈雲梔!你少在這裏裝好人!說到底,這一切都怪你!”
    “要不是你當初得罪了林玉琴,許沁怎麽會從一組調到我們二組來?!她不來二組,搶走我的領舞位置,後來去京市表演、大出風頭的主舞就會是我!這次電影廠的機會自然也是我的!我會風光無限!都是你!是你和許沁毀了我的一切!”
    沈雲梔原本見她執迷不悟,還想再勸解幾句,此刻聽到這番荒謬絕倫的指責,隻覺得有些可笑。
    她看著金雯那張因嫉恨而扭曲的臉,隻是輕輕搖了搖頭,徹底一句話都懶得跟這種人多言。
    一旁的鄭玉玲聽後,直接氣笑了,她鬆開鉗製金雯的手,仿佛怕髒了自己一般,冷嗤一聲:
    “金雯,你到現在還在做你的春秋大夢!沒有雲梔設計的演出服,我們二組當初拿什麽贏過一組?去京市表演的機會根本就是一組的!輪得到你在這裏幻想當主舞、出風頭?”
    她上下打量著金雯,戳破她最後的臉皮:“你問我為什麽不讓許沁來之前就一直讓你當領舞?好,我今天就明明白白告訴你!就是因為你太自以為是,仗著那點天賦固步自封!”
    “當初讓你當領舞,是看你苗子不錯。可你呢?當了領舞之後就把自己當個人物了,訓練偷奸耍滑,別人流汗你喊累,別人加練你請假!要不是許沁調過來,她那股拚勁兒刺激了你,你恐怕早就被後來者趕上,在二組墊底了!”
    “我讓許沁當領舞,不是為了偏心,而是要敲打你,更是為了二組的整體水平!事實證明我的決定沒錯!許沁比你努力,比你謙遜,比你有韌性!她贏得光明正大!而你,金雯,你輸給的從來不是別人,就是你心裏那頭名叫‘嫉妒’和‘懶惰’的怪獸!你根本就不配站在領舞的位置上!”
    說完這話,鄭玉玲也懶得再跟金雯多說些什麽了,直接拉著她要去見陶團長。
    “走,跟我去見團長!”
    手腕被鄭玉玲死死攥住,金雯這才後知後覺地感到恐慌,掙紮著想要擺脫。
    鄭玉玲卻絲毫不給她機會,拽著她就要往外走。
    這一刻,鄭玉玲的心是冷的。
    就在幾分鍾前,她心底還存著一絲不忍,想著這畢竟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兵,到了陶團長麵前,無論如何也要替她說幾句情,爭取一個從輕發落的機會。
    開除或許難免,但至少檔案上別寫得太難看,給她留一條活路。
    可金雯方才那番歇斯底裏的攀咬,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沈雲梔和許沁身上,對自己行為沒有半分悔意,甚至變本加厲地怨恨……徹底碾碎了鄭玉玲最後一點心軟。
    她忽然覺得無比疲憊,也無比清醒。
    爛掉的果子,捂是捂不熟的,隻會染壞一整筐。
    對金雯這樣的人留情,就是對許沁、對周曉燕、對二組所有勤勉刻苦的隊員們最大的不公!
    想到這裏,鄭玉玲攥著金雯手腕的力道又重了三分,隻剩下公事公辦的決絕。
    ……
    在後續政治處的詳細詢問下,金雯交代了自己如何利用張園園購買黃豆並製作枕頭的機會,暗中留意,趁張園園不注意時,從她的枕頭裏偷偷取走了一小把黃豆藏匿起來。
    又如何在許沁返回宿舍的必經之路上,提前將黃豆撒在光線昏暗的樓梯轉角,然後算準時間,假裝偶遇許沁,熱情地與她交談,利用聊天分散她的注意力,導致許沁毫無防備地踩上黃豆,失足摔下樓梯。
    最終,金雯因品行不端、惡意傷害戰友、嚴重破壞文工團團結與紀律,被文工團予以開除處分。
    並且她的檔案上留下了重大過錯,離開了南省部隊文工團之後,也不會再有別的文工團接收她了。
    消息傳開後,李秀娟回想起金雯在自己麵前那些“打抱不平”的話,這才後知後覺地驚出一身冷汗。
    她這才明白,金雯當時並非真心為她著想,而是想攛掇她去當槍使,對付周曉燕。
    幸好她性子比較踏實,雖然心裏失落,卻也認命,從未動過害人的念頭,否則隻怕真要糊裏糊塗被金雯利用,成了她的幫凶。
    躺在病床上的許沁,從鄭玉玲和沈雲梔口中得知真相後,更是久久無法回神,臉上寫滿了震驚與受傷。
    她反複喃喃:“怎麽會是金雯……我們關係那麽好……她怎麽會……”
    想到金雯平日裏對她親熱關心的一幕幕,再對比其背後的狠毒算計,她隻覺得一陣心寒。
    沈雲梔坐在床邊,輕輕握住許沁的手,溫聲卻堅定地說:“別再為她難過了,沁沁。金雯這樣的人,不值得你真心相交。直到最後,她都沒有真正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反而將一切歸咎於你和鄭組長的所謂‘偏心’。她被自己的欲望和嫉妒蒙蔽了雙眼,永遠隻會在別人身上找原因。與這樣的人割席,對你而言,是幸事。”
    許沁靠在床頭,默默消化著這個殘酷的真相,最終沉重地點了點頭。
    而這整件事裏,最高興的人反倒是張園園。壓在心頭多日的巨石終於被搬開,她重獲清白,走起路來都覺得輕快了許多。
    她特意去供銷社稱了點水果,提著去了部隊醫院看望許沁。
    走進病房時,張園園還有些局促,畢竟兩人之前有過不快。
    她將水果放在床頭櫃上,搓了搓手,語氣帶著歉意和如釋重負:“許沁,那個……我之前……是我不對,跟著林玉琴針對過你。但我這次真沒害你,現在真相大白了,是金雯……你也別太難過,好好養傷。”
    許沁看著她真誠又帶著點笨拙安慰的樣子,想起之前自己也曾誤會她,心裏也有些過意不去。
    搖了搖頭,露出一抹淺淡卻真實的笑容:“過去的事就別提了。這次……也謝謝你,最後關頭相信沈科長,沒直接衝去排練室,不然可能就抓不到金雯的現行了。”
    張園園連忙擺手:“嗐,別提了!要不是沈科長攔住我,點醒我,我可能就真傻乎乎地去闖禍了。”
    她看著許沁打著石膏的腿,真心實意地說,“你快點好起來,咱們文工團的台柱子可不能倒太久。”
    這番算不上多嫻熟,卻足夠真誠的交流,仿佛也悄然化解了兩人之間過往的些許隔閡。
    ……
    許沁在醫院裏住了一個多星期後,醫生檢查後認為恢複情況良好,準許她出院回家靜養。
    恰在此時,沈雲梔加工改良的演出服也全部製作完成了。
    她帶著這批煥然一新的演出服來到文工團,姑娘們迫不及待地換上。
    果然,比起之前簡潔的款式,新演出服上身的效果更加驚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