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早去早歸,為師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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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冰雲聲音依舊平靜,卻讓整座冰雕城郭都為之震顫
四周溫度驟然下降,連呼吸都帶出了冰晶。
老者身後的兩名霜族漢子頓時渾身劇顫,玄力運轉滯澀,險些從虛空中栽落。
好在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壓,隻持續了一瞬便悄然收斂。二人這才勉強穩住身形,額間已布滿細密冷汗。
老者聲音發顫:“他們衣襟上都繡著雪獅圖騰,老朽派人多方查探,得知是來自溪國的‘狂獅玄府’。”
沐冰雲眸光流動:“溪國?柳家?”
老者悲聲道:“正是柳家。宮主明鑒,他們在此地勢力滔天,小可一族不過千餘人,如何能與他們抗衡……隻能忍氣吞聲。”
沐小藍見老者哭得悲切,忍不住扯了扯沐冰雲的衣袖,小聲道:“師尊,他們好可憐……”
沐冰雲輕紗下的容顏看不出情緒,隻是淡然回眸,看向陸抗:“這件事,便交由你來處置。”
老者頓時愕然。
對方可是有著兩位神魂境強者,這位名震吟雪界的冰雲宮主,怎會讓一個僅有神元境的弟子前去應對?
要知道,他族中十餘名神元境巔峰的勇士,在那名神魂境獨眼統領麵前,都毫無還手之力……
陸抗沒有絲毫猶豫,躬身應下。
當他聽到“柳家”二字時,腦海中已浮現柳杭、沐落秋等人的身影。沐冰雲如此安排,更印證了他心中猜測。
既然早已與柳家結下仇怨,不如就借此機會,將這筆舊賬徹底清算。
沐小藍見師尊隻安排了陸抗一人,急忙上前請命:“師尊,讓弟子也……”
沐冰雲輕輕打斷:“你可隨他同去。但切記,不可添亂,一切聽從陸抗安排。若有違逆……”
她沒有說完,但沐小藍已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連忙應道:“弟子明白!”
沐冰雲這才微微頷首,指尖輕彈,一枚冰晶玉符飄向沐小藍:“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她目光在二人身上停留片刻,最終落在陸抗眼中:“不必勉強,早去早回。”
簡單八個字,讓陸抗心頭微暖。
他鄭重點頭,與沐小藍對視一眼,二人隨著引路的霜族漢子,朝著北方天際疾掠而去。
——
沐冰雲之所以放心將此事交予陸抗,隻因他曾親手斬殺了神魂境九級的沐一舟。
那些狂獅玄府的弟子再強,也絕不可能強過沐一舟。
隻是她並不知曉,那一戰陸抗實則借助了外力。
此刻,陸抗心底多少有些無奈。
若隻他一人,縱是龍潭虎穴也敢闖上一闖。
無牽無掛的人,本就無所畏懼。
但此刻,沐小藍緊跟在他身後,少女清澈的眼眸中滿是期待。
他幾乎能想象出,若她受到半點傷害,那雙明眸會如何蒙上驚恐的陰影。
所以,此行決不能敗。
想要贏得漂亮,就需要更足的底牌。
從冰雲宮到這裏,他一直沒有機會將七顆玄丹鑲嵌進‘百玄圖’。
畢竟進入須彌寰的動靜雖微,卻難保不被沐冰雲察覺。
必須找個理由,盡快完成這件事。
陸抗計上心頭,突然捂住腹部,眉頭微皺:“等等,我肚子有點疼,稍等片刻。”
沐小藍聞言一愣:“陸師弟,你該不會是怕了吧?沒事,有師姐和師尊給的玉符在,保你……”
“不,真肚子疼。可能是昨晚的靈果吃壞了肚子……”
不等沐小藍反應,他一個閃身便掠向下方山坡密林深處,還不忘回頭交代:“別偷看啊!”
沐小藍都傻了。
玄者到了神元境,自有神道之力護體,吃壞肚子這種事絕無可能。
除非……中毒!
她越想越覺得事情不妙,擔憂之色漸漸浮上臉龐。
哪裏還顧得上陸抗交代,身形一晃就到了密林上方。足尖輕點樹梢,雙眸微閉,揚聲喚道:“陸師弟,你感覺如何?若是中毒了,一定要告訴師姐……”
等待片刻,不見任何回應。沐小藍心頭一緊,再顧不得許多,裙擺輕揚,便要落入林子。
那引路的漢子見狀,也跟著掠了過來,眼底滿是疑慮:冰凰神宗弟子,何時這般毛躁?
靠這兩人,真能救下同伴麽?
這個念頭尚未落下——
轟!
震耳欲聾的爆響,驟然撕裂了林間的寧靜。
一股磅礴氣浪自密林深處猛然迸發,參天古木如同被無形巨手推倒,木屑紛飛中呈環形向外層層傾覆。
地麵劇烈震顫,積雪被狂暴的力量掀起,在空中形成一片白茫茫的雪霧。
隨即,漫天冰晶在空中急速凝結,轉瞬間竟化作一道覆蓋方圓十裏的冰晶結界。
陽光透過結界折射出萬千道瑰麗的光暈,將整片山林映照得如夢似幻。
而在這片晶瑩剔透的領域中央,一道由極致寒氣凝聚的冰藍光柱衝天而起,將整片天空都映照得流光溢彩。
沐小藍和那漢子在第一時間就被氣浪推出了結界之外。
“陸師弟!”
小姑娘失聲驚呼,不顧一切地衝向結界。
可那冰晶壁壘堅不可摧,任憑她如何催動玄力,也隻能在表麵激起細碎漣漪。
“你怎麽樣了?回答我啊!”
沐小藍用力拍打著結界,聲音裏都帶著些許哭腔。
霜族漢子急忙提醒:“姑娘小心!這寒氣非同小可……”
結界之內,漫天冰晶如星河奔湧,將內外隔絕成兩個世界。
彼時的陸抗,懸立在淡藍光柱中央,衣袍在狂暴的氣流中獵啦作響。
他雙目緊閉,眉宇間凝結著細密冰霜,俊朗的麵容因痛苦而微微扭曲。
任他做夢都沒有想到,七顆神劫巔峰玄獸的玄丹,所帶來的玄力竟是如此浩瀚。
這股力量遠超出他肉體所能承受的極限,此刻正如脫韁野馬在他經脈中橫衝直撞。
每一寸血肉都仿佛被撕裂,又被極寒之力強行凍結,周而複始,痛楚難當。
他咬緊牙關,額角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剛滲出毛孔就瞬間凝結成冰珠,劈裏啪啦地落在地上。
“必須……撐住!”
陸抗在心中默念,意識在劇痛與極寒的夾擊下漸漸模糊。
須彌寰內,令狐棠翻了個白眼:“早告訴過你,不要這麽玩命,偏不聽。肉體是壺,玄力是水,你這小壺一下子硬要灌進江河之水,不撐爆了才怪。”
陸抗的意識在劇痛中浮沉,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幾個詞:“姐姐,你就別……打趣我了。該……怎麽辦?”
“能怎辦?百玄圖認你為主,隻能硬……撐!不過……”
令狐棠故意拉長了語調,欣賞著陸抗在冰柱中微微顫抖的身影,這才慢悠悠地接完後半句:
“你可以試著將這些玄力凝練壓縮,緩緩導入玄海深處,別讓它們繼續在玄脈中橫衝直撞。記住,你是容器,更是主宰。那些能夠越境挑戰之人,哪個不是擁有著遠超同階的玄海,才能夠容納深不可測的玄力。”
陸抗聞言,強忍著經脈幾近崩碎的劇痛,開始嚐試按照令狐棠的指引行動。
這過程無異於在刀尖上跳舞。
每一縷玄力都重若千鈞,桀驁不馴,稍有不慎便會引起更劇烈的反噬。
狂暴的玄力在他經脈中左衝右突,每一次衝擊都讓他的臉色蒼白一分。
陸抗不斷發出一聲聲低吼,牙關緊咬,唇邊甚至滲出了縷縷鮮紅。
須彌寰內,令狐棠看得嘖嘖有聲,纖長的手指輕點著下巴:“倒是比我想象的還要頑強些。不過這樣才好,若是連這點苦頭都吃不了,那接下來的苦,誰來抗?”
(幸好痛苦中的陸抗,並沒有聽到令狐棠這句話。否則,以他此刻的狀態,很可能直接暴走不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