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這裏的一切,令本公子格外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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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抗自然明白沐冰雲的用意。
這是特意為他們留出獨處的空間。
無論是誤會,還是他真的遺忘了什麽,都需要一個機會把話說開。
看著楚月嬋四人淒然欲絕的神情,他心頭莫名地陣陣抽痛,那感覺如此真實而尖銳,讓他無法再輕易否定
或許她們口中的‘蕭師兄’,真的與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幾位姑娘,”他轉過身,語氣比先前柔和了許多,“不如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談談?”
楚月嬋的眼中瞬間燃起一絲希望,急切點頭,仿佛生怕他反悔。
風寒月悄悄拉了拉她衣袖:“不若,就去那裏……”
楚月嬋頷首會意,隨即轉身,聲音有些輕顫:“陸……陸前輩,請隨我們來。”
——
陸抗隨著四人穿過蜿蜒的冰廊,來到冰雲仙宮後山一處極為幽靜的別苑。
這小院清雅別致,僅有幾間以萬年玄冰砌成的精致冰屋錯落其間,顯得格外寧靜。
當楚月嬋深吸一口氣,緩緩推開正堂那扇冰雕玉琢的門時,一股熟悉的幽香撲麵而來。
隻見內室之中,四件繡著振翅金鳳的華美大紅嫁衣,被小心翼翼地懸掛在最顯眼的位置。
案幾上,一對對龍鳳紅燭靜靜佇立,燭淚凝固;中央的軟榻鋪著寓意美滿的鴛鴦錦被……
所有陳設都一絲不苟地保持著新婚之夜的喜慶布置,時光仿佛在這裏凝固,固執地等待著那位永遠不會歸來的新郎。
陸抗怔在門前,眼前突然閃過一幕幕鮮活得令人心悸的畫麵:
楚月嬋對著冰晶打磨的明鏡試穿嫁衣,轉身時,大紅裙擺旋開絢爛而幸福的弧度;楚月璃正低著頭,小心翼翼地修剪著跳躍的燭芯,側臉在溫暖的燭光中顯得格外柔美動人;風寒月與風寒雪則湊在一起,笑鬧著為彼此整理發飾,清脆如鈴的笑聲仿佛還在耳邊回蕩……
而所有畫麵的中心,那個慵懶地斜倚在軟榻上的身影,正含笑注視著她們每一個細微的動作,眼中滿溢著幾乎要流淌出來的寵溺與溫柔……
“這裏……”
他喃喃自語,不自覺地向前邁了一步。
然而,這一步如同踏碎了某種禁忌,劇烈的頭痛排山倒海般襲來,仿佛有無數根鋼針在顱內攪動!
他悶哼一聲,猛地按住仿佛要裂開的頭顱,整個人踉蹌著重重扶住門框,才勉強沒有倒下。
楚月嬋見狀,心疼之色溢於言表,正要上前攙扶。
卻不料風寒雪突然搶先一步,情緒在長久的壓抑和此刻的刺激下徹底爆發,抬手便給了陸抗一記清脆響亮的耳光!
啪——
“你……你當真全忘了?還是怕我們怪你負心,所以故意……故意裝作不認識我們……”
她打完那一巴掌,自己也愣住了,怔怔地望著自己微微泛紅的掌心,說到最後,已是哽咽的無法成語,淚水決堤而下。
陸抗捂住火辣辣的臉頰,徹底僵住了。
他真的忘了。
盡管有那些零星閃過的畫麵,卻如同隔著一層濃霧,遙遠而不真實……
楚月璃此刻也來了脾氣,眼圈泛紅地瞪著他:“你忘了,我們可忘不了!你親口說過會永遠守護我們,雖然你現在是來了,可你……”
她聲音哽咽了一下:“你還說過,你來自一個叫藍星的地方……”
“等等……”陸抗猛地抬頭,瞳孔微縮,“藍星?我說過這個?”
“當然說過!”風寒雪抹著不斷湧出的眼淚,搶著接話,“你說那裏沒有玄力,人們坐著鐵鳥飛天,用一個小盒子就能和千裏之外的人說話……”
楚月嬋也輕聲道:“你還說……時常想念故鄉一種叫‘奶茶’的甜飲,還有一種叫‘火鍋’的美食……”
陸抗隻覺得腦海中‘轟’的一聲,仿佛有什麽屏障被打破了。
藍星……奶茶……火鍋……
這些隻屬於他內心最深處的秘密,竟被她們準確無誤地道出。
若不是他親口所說,難道這世間還有另一個來自藍星的穿越者?
十世輪回中,當真有一世是在這天玄大陸度過?
可為何偏偏這一世的記憶,會模糊得如同被某種力量刻意抹去?
陸抗做了個深呼吸,深吸了一口氣:“幾位姑娘請別著急,我是真的想不起與諸位相處的往事。能否坐下來慢慢說?至少……多給我講講那位‘蕭師兄’的故事,或許……能幫我找回些什麽。”
風寒月一直擰眉沉思,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啊,我知道了,定是焚天穀那場劫難。蕭師兄……他當時就在焚天穀中……”
楚月嬋眸光微動,沉寂的瞳孔中仿佛有流星劃過:“是了。陸前輩可否隨我們再去一個地方?”
“我倒是不介意,”陸抗微微頷首,“但需按沐宮主的要求,先接回夏姑娘。她傷勢未愈,正在不遠處休養。先前沐宮主擔心她見到同門慘狀會受刺激,未允她同來。如今事情已了,可安心讓她返回仙宮。”
——
冰雲仙宮萬裏之外,一座荒寂的山峰如利劍般刺破雲層。
夏傾月獨自立在山巔絕壁,凜冽的山風卷動她素白的衣袂,獵獵作響。
她遙望著冰雲仙宮的方向,美眸中滿是複雜難言的情緒。
擔憂、焦慮、還有一絲未能與同門並肩的愧疚交織在一起。
直到此刻,她仍難以相信,那位風姿絕代的女子,竟是冰雲仙宮的創派祖師沐冰雲。
她渴望返回師門與眾姐妹並肩而立,同仇敵愾。
然而沐冰雲的吩咐言猶在耳,讓她不敢擅自行動,心中如同壓著巨石,忐忑難安。
就在她躊躇不定之際,一道流光自天際劃過,速度極快,遠超雷霆。卻又在接近山巔時,驟然止住墜勢,輕飄飄地落在數丈之外,仿佛一片羽毛落地,未驚起半分塵埃。
來人身形挺拔,著一身看似樸素卻流轉著暗芒的青衣,臉上覆著一張猙獰的鬼麵,隻露出一雙深邃如淵的眼眸。
“你就是夏傾月?”麵具後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不容置疑的威嚴。
夏傾月警惕地後退半步,冰係玄力已在掌心凝聚:“閣下是何人?”
“嗯,有個人,讓我帶你去見她。隨我走吧……”
那人語氣平淡得像是在陳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沒有任何抬手的動作,隻是意念微動,一股夏傾月完全無法理解,瞬間就將她周身空間禁錮。
夏傾月拚命催動玄力,冰夷神功運轉到極致,肌膚表麵甚至凝結出細密的冰晶。
然而在這股絕對的力量麵前,她的掙紮如同蜉蝣撼樹,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連續三天,她所見識到的一切,足以顛覆她這一生的認知。
原本以為帝君就是世間最強的存在,可無論陸抗、沐冰雲、還是現在忽然出現的男子,都展現出了遠超帝君境界的實力。
她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隻要對方原因,彈指間便能抹殺數百帝君。
“放開我!”
她試圖呼喊,卻發現連聲音都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封鎖在喉間,隻能發出細微的嗚咽。
麵具人對她的掙紮毫不在意,袖袍隨意一卷,一股柔和卻無法抗拒的力量便將夏傾月輕輕提起,懸在半空。
“恕難從命。我既然答應了她,就一定要完整無缺地把帶你回去。若非為了她,這種玄氣稀薄、法則殘缺的破落星域,本公子這輩子都不可能踏足半步。”
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望向遠處天際,請‘咦’了一聲。
幾乎同時,遠在千裏之外的陸抗也猛地抬頭,清晰地感知到一股陌生而強大的氣息,出現在夏傾月所在的方向。
“楚姑娘,風姑娘……勞煩你們在此等候,切莫靠近!”
不等四人回應,他身形已化作一道流光破空而去。所過之處,天空凝結出細密的冰晶軌跡。
麵具人望著天際那道急速逼近的冰藍流光,輕嘖笑道:“看來,這破地方,倒有些……好玩了!”
他隨手一揮,一道纏繞著紫色雷光的結界,將夏傾月籠罩其中。
而後,他好整以暇地負手而立,姿態悠閑,仿佛不是在麵對強敵,而是在等待一位久別重逢的……故人?
或者說,是值得一玩的獵物。
陸抗在山巔虛空驟然挺住,當目光掃過被禁錮的夏傾月和那神秘人時,眉頭不由鎖住。
山巔之上,那神秘人周身流轉的玄力波動深不可測,其層次遠勝他之前交手過的火破雲,至少是神靈境,甚至可能更高!
沐冰雲曾明確說過,這天玄大陸與吟雪界相隔大半個混沌空間,地處偏僻,資源貧瘠,按理說根本不可能孕育出這等境界的強者。
除非……此人與他們一樣,來自某個上位星域?
不等陸抗開口,麵具人當先輕笑起來:“看來,你就是那個從吟雪界跑過來的陸抗了?”
陸抗眉頭皺得更緊,這聲音陌生得很,他確信從未聽過。然而對方卻不僅能準確道出他的姓名,甚至連他來自吟雪界都一清二楚!
“閣下何不以真麵目示人?”
“嗬。”
麵具人發出一聲輕蔑的冷笑,“抱歉得很,這方天地的一切,包括這裏的空氣,都讓本公子感到格外惡心。況且……”
他刻意頓了頓,抬起一根手指,隔著麵具,遙遙點了點陸抗,語氣中滿是倨傲:“你,也不配見到我的真容!”
“是麽?”
陸抗眸光一凜,周身瞬間爆發出滔天寒氣,腳下的山峰以他為中心,冰層瘋狂蔓延擴散。
“打過就知道,我、配、不、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