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跟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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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漸沉,流線型的黑色轎車平穩地匯入B市的車流中。
    “傅少,三點鍾方向有輛車,從金融街跟到現在。”
    司機的聲音從駕駛座傳來。
    後視鏡裏,他眼神銳利如鷹——
    能擔任傅時衍司機的人,反偵察與極端駕駛都是基本素養。
    傅時衍連眼皮都未抬,指尖在膝上的平板輕輕劃過。
    “不用理會,按原路線開。”
    今早顧知夏的航班一落地,消息就已傳到他手機上。
    既然她追來了,這出戲,不如就順勢開演。
    車輛很快拐入霞公府,穿過森嚴的門禁,徑直駛入地下車庫。
    電梯勻速上升,傅時衍踏入頂層公寓的第一件事,就是點開牆上的智能麵板。
    監控畫麵清晰映出電梯內的景象——
    顧知夏正站在轎廂中,微抬的下巴帶著她一貫的驕矜。
    這處私宅她來過多次,密碼從不避她,此刻倒方便了她“突擊檢查”。
    此時。
    時書儀蜷在沙發裏,巨大的投影幕上流淌著明明滅滅的光影,映亮她玲瓏的身段。
    她身上隻鬆鬆套了件傅時衍的白色襯衫。
    領口微敞,一側肩帶滑落,露出白皙圓潤的肩頭與精致的鎖骨。
    也不知是漫不經心,還是刻意為之。
    聽見腳步聲,她目光仍懶懶停在屏幕上,隨口問:
    “怎麽了?”
    傅時衍轉身,視線落在她身上時呼吸幾不可察地一滯。
    他迅速移開目光,聲線平穩:
    “顧知夏馬上到了。”
    時書儀眼波流轉,紅唇勾起一抹玩味:
    “看來還是傅少魅力大。她才收到風聲,就迫不及待飛來了。”
    “你想怎麽做?”傅時衍問。
    時書儀起身向他坦然走近,伸手牽住他的手腕,指尖溫熱。
    拉著他便往臥室方向走去。
    “傅先生,你的未婚妻玩分手,原來不過是欲擒故縱。”
    她聲音又輕又媚,卻字字清晰:
    “她根本沒打算真正離開你。”
    “既然如此……我的報複,現在開始。”
    “你既然答應配合我,可要……說話算話。”
    傅時衍任由她牽著,沉默地跟在她身後。
    襯衫在她身上顯得格外寬大,下擺隨著步伐輕輕晃動。
    一雙修長勻稱的腿在昏暗光線下白得晃眼,衣擺起落間,腰臀曲線若隱若現,像無聲的邀請。
    他喉結微動,強迫自己移開視線,聲音低沉:
    “我會配合你,但也僅此而已。這三個月,我不會再碰你。”
    既然給不了她未來,就不該再越過那條線。
    第一次是意外,是失控,他認。
    但若繼續沉淪,他怕自己再也無法抽身。
    時書儀腳步未停,指尖在他掌心輕輕一撓:
    “好啊。隻要傅先生好好配合,我們做對表麵情侶也不錯。”
    她側首投來一瞥,眼尾漾開淺淺笑意。
    反正……忍得辛苦的那個人,又不是她。
    *
    暮色四合。
    顧知夏的車隱在傅氏大廈對麵的街角。
    她掐準了傅時衍下班的時間,果然看見那輛熟悉的黑色座駕駛出地庫。
    她握緊方向盤,悄然跟上。
    車輛一路向著霞公府的方向駛去。
    她隨著前車開進地庫,熟練地輸入電梯密碼。
    當電梯緩緩上升,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那個熟悉的陽台——
    迎風飄動的白色襯衫旁,竟夾雜著幾件明顯屬於女性的衣物。
    一條法式連衣裙,一件蕾絲內衣。
    顧知夏的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這怎麽可能?
    第一次來這裏時,傅時衍還紳士地為她拉開房門,語氣疏離:
    “婚前不同居是我的原則。”
    那時她雖失落,卻更欣賞他的克製。
    可現在......
    他們才分手幾天?!
    顧知夏一直以為,自己是傅時衍擇偶標準的最佳詮釋:
    家世、學曆、樣貌,無一不與他相配。
    這三年來,他身邊連個曖昧對象都沒有,正是因為普通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她原本篤定,這段冷靜期隻會讓傅時衍更意識到她的無可替代。
    等他主動回頭,她就能在這場感情中占據主導。
    可陽台上那些刺眼的衣物,像一記響亮的耳光。
    為什麽一向追求完美的傅時衍,會如此迫不及待地找一個替代品?
    難道她對他的判斷,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這個認知讓她渾身發冷。
    顧知夏的指尖在密碼鎖上停頓片刻,最終還是按下了那串熟悉的數字。
    “嘀——”
    門應聲而開。
    她像一縷遊魂般滑入室內。
    也許是臥室隔音太好,傅時衍並沒有發現屋子裏多了一個人。
    客廳空無一人,隻有暮色透過落地窗,為每件家具鍍上金邊。
    目光所及之處,皆是陌生的女性痕跡:
    島台上的琉璃花瓶裏,盛放著新摘的粉色芍藥,花瓣上還沾著水珠;
    百寸電視前,幾個毛絨小動物擺件歪歪扭扭地擠在傅時衍慣用的黑曜石煙灰缸旁;
    米色沙發扶手上,纏繞著幾根醒目的粉色長發;
    更不用說角落懶人椅上隨意搭著的針織開衫——
    絕不是傅時衍的品味。
    顧知夏的心不斷下墜,卻仍抱著一絲僥幸:
    也許是親戚的妹妹借住?
    或者是傅老爺子安排的人?
    她攥緊手中的鱷魚皮手包,指甲幾乎要嵌進皮革裏。
    越是靠近主臥,曖昧的聲響便越是清晰——
    細碎的呻吟,壓抑的喘息,床墊輕微的晃動聲……
    主臥門虛掩著,留著一道曖昧的縫隙。
    原來不是隔音太好,而是他正沉醉在另一個女人的溫柔鄉裏。
    最後一絲希望徹底碎裂。
    顧知夏站在原地,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清脆得像滿地琉璃。
    顧知夏的指尖深深陷進門框,仿佛唯有這樣才能支撐住搖搖欲墜的身體。
    她不受控製地向前挪動,直到臥室內的聲響毫無阻隔地撞入耳中——
    “傅時衍…...我討厭你!”
    女孩的嗓音嬌軟黏膩,像融化的蜜糖,每一個音節都帶著床笫間特有的甜膩。
    顧知夏辨不出這是誰,卻聽得心頭刺痛。
    緊接著。
    傅時衍低沉沙啞的嗓音響起,帶著她從未聽過的情動:
    “討厭?”
    他氣息不穩:
    “那你把我的手指,鬆、開,別那麽謹。”
    顧知夏眼前一黑,幾乎扶不住牆壁。
    那是傅時衍——
    那個連親吻都克製冷淡的傅時衍,那個與她相戀三年卻始終保持著恰當距離的傅時衍。
    此刻竟會用這麽露骨的語調,在另一個女人耳邊廝磨。
    她顫抖著推開一絲門縫。
    朦朧燈光下。
    傅時衍精壯的後背繃緊如弓,白皙肌膚上沁著薄汗。
    身下人被完全籠罩。
    隻能看見男人臂彎間隙露出的幾縷粉色發絲。
    顧知夏閉上眼,最後一點自欺欺人的幻想徹底粉碎。
    他髒了。
    他騙了她。
    而她——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