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顧凜說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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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曆幾天幾夜近乎不眠不休的搜救,再加上情緒劇烈起伏引發心脈受損,顧淮野被醫生強製要求住院五天。
    這些天。
    每個夜晚都像一場無聲的刑罰。
    他反複夢見時書儀墜海的那一晚——
    冰冷的海風、她絕望的聲音、她求救的哭泣,還有向他伸出的手,以及自己遲滯的腳步。
    每一次,他都拚盡全力想要抓住她,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她被黑暗吞噬。
    然後一身冷汗地驚醒,胸口撕裂般地疼。
    這天淩晨,他又一次從同樣的噩夢中掙脫。
    但這一次,他突然意識到一個他忽略很久的事情。
    戒指……
    對,就是那枚引發他們最後爭執的戒指。
    當時他被她的指責擊中,困惑,卻又在瞬間恍然大悟——
    原來他們之間橫亙著這麽多誤會,而他卻像個瞎子一樣視而不見。
    就因為這一瞬的分神,他沒注意到她將車開向了哪裏。
    等反應過來時,眼前已是死路。
    “哢噠。”
    病房門被推開,打斷了顧淮野的回憶。
    顧凜站在門口,一身剪裁精良的深灰西裝襯得他身形挺拔如山。
    父子二人的眉眼如出一轍的深邃鋒利,看人時總帶著天生的攻擊性。
    但顧淮野遺傳了母親的下半張臉——
    線條柔和的唇與精致下頜,讓整張臉在銳利中平添幾分邪肆矜貴。
    而顧凜,則是徹頭徹尾的硬朗。
    這是顧凜第一次見到顧淮野如此模樣——
    眉眼間盡是倦怠,桀驁不馴的眼睛裏,甚至流露出他從未見過的脆弱。
    顧凜眼神一沉,聲音冷得像冰:
    “為了個女人,把自己折騰成這副德行?顧淮野,你真是我顧家最沒出息的東西。”
    顧淮野眼皮都懶得抬,直接別過臉去。
    跟顧凜這種永遠隻愛自己的冷血動物說話?
    純屬浪費生命。
    “說話!”
    “你已經十天沒回公司了。我對你那點感情破事沒興趣,但影響到顧家的利益——不行!”
    顧凜這個人,天生沒有感情那根弦,卻把“家族傳承”刻進了骨子裏。
    在他根深蒂固的觀念裏,顧家每一個人,必要時都該為家族的延續犧牲一切。
    顧家從第一代起就立下祖訓:
    一代必須更比一代強。
    到了顧凜這一代,他幾乎是以一己之力將顧家推上了黑道的頂峰。
    而顧淮野接手時,時代已然巨變。
    他帶領顧家全麵轉白,除了明麵上龐大的顧氏集團,更在暗中布局,投資觸角延伸至全國各個關鍵領域。
    如今顧家構築的商業帝國,連傅氏那樣的頂級豪門都想要尋求合作。
    平心而論,顧凜對這個兒子一直是滿意的——
    除了在感情方麵。
    顧淮野偏偏遺傳了他母親!
    是個情種!
    顧淮野終於抬起眼,目光冷然如刃:
    “顧氏離了我十天,不是照樣轉得穩穩當當?你站在這兒指手畫腳,無非是看不慣我沒活成你想要的傀儡樣子——沒能變成和你一樣的冷血怪物,反而像母親一樣,有血有肉、知冷暖懂感情。”
    “你憤怒極了,是吧?可惜——”他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你又能怎麽樣呢?”
    “現在的顧家,早就在我掌中。就算你想重新坐回那個位置,股東們認你嗎?那些與顧氏利益交織、背景深厚的各方勢力……還認你嗎?”
    顧凜當年混跡黑道的手段早已過時。
    如今顧家全麵洗白,規則早已重寫。
    他手裏那點股權,根本換不來實權。
    如今還能在這裏指手畫腳,不過是仗著那點父親的身份,賭顧淮野還會繼續忍他罷了。
    顧凜嗤笑一聲:
    “像你媽你還引以為榮了?她為了個野男人自殺,扔下你,扔下這個家——死了不是活該?”
    “顧凜!”
    顧淮野猛地攥緊床單:
    “是你強迫了她,用手段逼她嫁給你。你說的‘野男人’,是她的初戀。如果不是你,她本可以平安幸福地過完這一生。”
    “我娶她是為了顧氏!沒有這樁婚姻,你能靠著你外公的資源那麽快站穩腳跟、把顧家洗白嗎?”
    顧凜不耐煩地揮手:
    “夠了,我不想再談你母親。現在要說的,是你。”
    他向前一步,聲音壓低:
    “讓你學我這樣理智處理感情,看來是沒可能了。那我們說說時書儀——你很愛她,她死了,你痛苦。雖然我不能理解,但你應該很快就能適應。畢竟……當初對知夏,你不也愛得死去活來?”
    &n在我麵前提顧知夏!”
    顧凜突然在病床邊坐下,這個突兀的親近姿勢讓空氣驟然凝固。
    “兒子,你在知夏身上投入的感情還少嗎?你確實遺傳了你母親容易動情的特點,但在我的‘改造’下,你骨子裏早就刻進了我的無情。”
    “你到底想說什麽?”
    “對了,你是不是一直以為,知夏從來不知道你那些風流往事?”
    顧淮野臉上冷靜的麵具終於裂開一道縫:
    “你、什、麽、意、思?”
    “知夏早就知道你喜歡她,她甚至也喜歡你。當年她本來準備向你表白,但我提前把她帶去了栢森。而你那時候在做什麽——你知道嗎?”
    顧淮野沉默著,胸腔劇烈起伏。
    奇怪的是,此刻他並沒有憤怒,隻有一種“原來如此”的鈍痛緩緩蔓延。
    他一直以為顧知夏對他隻是妹妹對哥哥的占有欲。
    當年他徹底放下這段感情時,還以為他和她終於回歸了正常的兄妹關係。
    卻不知道,她不是!
    她竟然喜歡他,隻是無法接受——在她鼓起勇氣想要走向他時,卻發現他身邊早已有過太多別人的痕跡。
    顧凜繼續道:
    “我當初可是明明白白告訴了時知夏——你為了護著她,才不得不跟那些女人周旋。可她呢?”他輕笑一聲,“她選擇了傅時衍。”
    顧淮野的聲音平靜得像結了冰:
    “為什麽這麽做?”
    “為什麽?”
    “我顧凜的兒子不需要愛情。顧傅聯姻能讓顧氏更上一層樓,而時知夏……”他眼神銳利起來,“既是牽製你的籌碼,也是能被‘自私’這個罪名拿捏的棋子。一石二鳥,我何樂而不為?”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顧淮野:
    “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愛情給了你什麽?除了痛苦和背叛,還有什麽?”
    顧淮野抬眼看他,目光裏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你這輩子都不會懂。”
    “被人真心愛著,也真心愛著一個人,是件多幸福又多幸運的事。”
    可命運對他太不公了。
    他失去了原本唾手可得的幸福!
    這句話刺中了顧凜。
    他臉色一沉,語氣陡然強硬:
    “顧淮野,你的痛苦毫無價值。它既改變不了現實,也不能讓你變得更強大——這樣的感情,除了證明你的愚蠢和軟弱,還有什麽用?”
    “我給你三天時間。把自己收拾幹淨。要是再讓我看到你這副德行…...你想瞞著時家父母的事,我可不敢保證能一直瞞著他們。”
    看著兒子驟然收緊的手指,顧凜滿意地轉身。
    感情?
    就是這麽可笑的東西。
    一旦被人抓住軟肋,再硬的骨頭也得低頭。
    顧凜離開後,顧淮野吩咐周琦:
    “給顧知夏打電話。”
    周琦很快給顧知夏打去了電話。
    “顧知夏。”
    “哥哥?”
    電話那端的聲音帶著驚喜的顫音:
    “你竟然主動聯係我了……是不是看清時書儀的真麵目了?我早就跟你說過,她和你在一起都是為了顧家的資源,她就是個不擇手段的女人!”
    “哥哥,我不想一個人待在國外了,你接我回去好不好?”
    顧淮野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亞的凍土。
    “顧知夏,有個問題我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麽書儀會認為,我當初給你的那枚母親留下的戒指,是‘永恒之星’?”
    聽筒裏傳來細微的抽氣聲,隨後是長久的沉默。
    這是在她和時書儀二人獨處時,她故意引導的。
    如果時書儀不說,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
    “我……不知道。”
    “不知道?”
    “你故意讓書儀誤以為媽媽的戒指是‘永恒之星’,特意選在我和她的紀念日讓我親自送去,又卡著點在朋友圈發那個視頻——每一個環節都算得恰到好處。”
    聽筒裏的呼吸聲陡然急促。
    “以前我總告訴自己,你是被我寵壞的,你做的所有錯事,都有我的原因。”
    就像孩子犯錯,父母也無法推卸責任一樣。
    顧淮野的聲音陡然轉冷:
    “剛剛顧凜來了,你猜,他告訴了我什麽?”
    電話那頭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響——顧知夏打翻了手邊的杯子。
    “哥,你聽我解釋……”
    “噓。”
    “既然你選擇裝傻,那就永遠裝下去。想回國?”
    他微微勾起唇角:
    “你永遠回不來了......”
    通話切斷的忙音像喪鍾般響起。
    顧淮野眼底沒有半分怒火,隻有一片荒蕪的冰原——
    這種極致的平靜,比暴怒更讓人毛骨悚然。
    周琦屏息立在一旁。
    其實在國外,顧總反而更能……為所欲為。
    此刻的平靜,或許他已經對顧知夏動了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