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阻撓記憶恢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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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四合。
    郊區的公路像一條灰色緞帶,在漸暗的天光裏延伸。
    勞斯萊斯·逐影安靜地滑行。
    車內。
    時書儀在傅時衍懷中睡著了。
    她的呼吸輕淺均勻,睫毛在臉頰投下柔和的陰影,整個人呈現出一種毫無防備的鬆弛。
    和最初那個帶著破碎感接近他的女人判若兩人——
    那時的她,像一尊被粘合起來的景德瓷,美麗卻易碎,眼底藏著倔強的火焰。
    傅時衍的手指拂過她的發絲。
    宋醫生的診斷言猶在耳:
    “她的失憶是生理和心理雙重作用的結果。大腦在創傷後啟動了自我保護機製...…但如果接觸到熟悉的刺激,記憶很可能複蘇。”
    複蘇?
    傅時衍的眼神暗了下去。
    她不需要記起曾經,他會為她構築全新的世界,純淨得如同實驗室裏的無菌艙。
    指尖觸到口袋裏的藥瓶。
    他輕輕取出,玻璃瓶身的標簽上清晰印著“神經節苷脂鈉”——
    名義上是滋養腦神經的藥物,實際卻是經過分子重構的蛋白質合成抑製劑。
    它不會治愈,隻會抑製記憶的修複。
    傅時衍的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時書儀嬌嫩的手。
    回憶起他和宋醫生的對話。
    “傅先生,如果您希望延緩時小姐的記憶恢複,可以考慮使用NeUrOlOCk,這是國外實驗室的最新成果。”
    “有副作用嗎?原理是什麽?”
    傅時衍雖然不想她恢複記憶,但如果用她的身體健康為代價,那不可能使用這個藥。
    “我先簡單解釋一下,我們都知道,長期記憶的形成和鞏固依賴於大腦神經細胞之間連接的強化,這個過程需要合成新的蛋白質。如果抑製了蛋白質的合成,新的記憶雖然還能短暫形成,但無法鞏固為長期記憶。”
    “所以,記憶的恢複,本質上也是一個需要重新鞏固和鏈接的過程。”
    “而NeUrOlOCk這個藥隻特異性作用於與記憶鞏固相關的大腦區域,比如海馬體的特定受體,代謝快,對身體其他係統無影響。”
    “所以,沒有什麽副作用,唯一的副作用可能就是——貴。”
    傅時衍最不缺的就是錢,他繼續問道:
    “這個藥怎麽用?”
    “在記憶閃回的關鍵時刻——比如她夢見往事、見到故人,或者被舊物觸動時。那些瞬間,大腦正在試圖重新拚湊碎片,此時用藥最能有效阻斷記憶重建。”
    車輪碾過碎石路的細微震動將傅時衍拉回現實。
    別墅的鐵門在暮色中緩緩開啟。
    這座半山莊園非常隱秘。
    現在傅家正值權力更迭的敏感時期,他不能讓她暴露在各方視線中,尤其是顧淮野。
    車子沿著盤山路蜿蜒而上,整座山體的監控係統早已無聲啟動。
    山下的保鏢更是二十四小時輪崗。
    沒人可以自由進出。
    他低頭看向懷中安睡的時書儀,指尖輕輕拂過她散落的發絲。
    這裏足夠安全,足夠隱蔽。
    車燈劃破夜色,勞斯萊斯在別墅門前停下。
    傅時衍將時書儀抱起。
    玄關處。
    王媽領著兩排傭人垂首而立。
    這些人都簽了特殊的保密協議——
    未來兩年內,她們將與外界徹底隔絕。
    將時書儀安頓在主臥後,傅時衍回到餐廳。
    王媽正在布菜。
    傅時衍坐下用餐:
    “別墅會切斷所有外網,尤其書儀不能碰網絡,但是我會架設內部局域網,足夠日常使用。”
    時書儀是明星,網上太多她的內容了,傅時衍不想她接觸任何可能觸發她記憶的東西。
    王媽謹慎詢問:“如果時小姐問起……”
    “她不會問。”
    傅時衍放下切牛排的刀叉。
    因為他已經告訴過她,上次的車禍落海就是他的政敵所為。
    為了安全,別墅區必須保持網絡靜默。
    她同意了。
    王媽沒有多問,點頭記下。
    傅時衍又推過一個藥瓶:
    “如果她夢見往事,或者表現出回憶的痛苦,就給她服這個。”
    王媽默默收好藥瓶:
    “是,傅先生。”
    傅時衍繼續仔細交代了許多事。
    比如時書儀的日常喜好,她每天的所有安排都要一一向他匯報等。
    還有他為她在別墅旁建造了私人實驗室。
    他特地從國外請來的物理教授每天都會在固定時間前來授課。
    與其說是授課,不如說是引導。
    時書儀雖然遺忘了許多事,但那些早已融入骨血的知識,隻需教授稍加點撥,便能迅速蘇醒。
    半小時過去。
    傅時衍仍在滔滔不絕地囑咐。
    明天他必須離開,或許一連幾天都無法回來。
    老爺子要宴請汪家,幾乎整個B市的名流都會到場。
    他既要應付諸多事宜,又不能引起老爺子的懷疑。
    因此。
    他隻能盡可能周全地安排好時書儀的一切,不容一絲疏忽。
    就在這時。
    時書儀赤著腳、穿著睡裙走了下來。
    整棟別墅都有地暖,並不覺得冷。
    她繞過客廳來到餐廳,傅時衍原本說到一半的話戛然而止。
    他起身朝她走去:“醒了?”
    走到她麵前,他一把將她橫抱起來:“怎麽不穿鞋?”
    時書儀靠在他肩頭,小聲說:
    “醒來沒看見你,我害怕,就出來找你了。”
    傅時衍抱著她回到餐桌旁坐下:
    “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她搖搖頭:“不餓,不想吃。”
    “我明天要離開幾天,你想我的時候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但記住,沒有我的允許,不要走出別墅。想要什麽給我說,我回來的時候帶給你。”
    也許是傅時衍覺得自己口吻太過獨斷專行,他將她攏得更緊,靠在她肩頭,聲音微沉略過她耳邊道:
    “我不想再經曆一次你差點離開我的恐懼,知道嗎?”
    時書儀乖巧答應:
    “好,我會聽話的。不會離開別墅,不會讓你的敵人再利用我威脅你,也不會受傷讓你擔心。”
    傅時衍為了完全掌控她、將她圈養在這方天地之中,連謊言都說得如此自然。
    不過——正合她意。
    傅時衍俯身,在她額間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你受傷前說過想繼續做物理實驗,我就在別墅旁為你建了實驗室,還專門從國外請來一位專家。有任何不懂的,或是記不起來的知識,都可以問他。”
    “好。我想研究超導量子幹涉器件在暗物質探測中的應用前景!”
    時書儀仰起臉,眼眸清亮地望著他。
    傅時衍眸光微動,語氣卻依然平靜:
    “你想起什麽了?”
    “嗯!你一提到物理,我就覺得特別熟悉,腦海裏突然就浮現出這個課題。”
    “還想起別的嗎?”
    時書儀委屈地搖搖頭。
    “沒有了。”
    傅時衍揉了揉她的發頂:
    “別勉強自己。這次你傷得很重,必須按時服藥。我已經把藥都交給王媽了,她會照顧你按時吃藥。”
    時書儀不滿地嘟起嘴:“知道啦......”
    又小聲嘀咕:
    “可我覺得自己已經好了......那些藥太苦了......”
    王媽笑著插話:
    “時小姐要是怕苦,我給您的藥裹上一層糖衣就好。傅先生也是擔心您的身體呀。”
    “好吧,聽你們的。”
    傅時衍朝其他人揮手,王媽便領著傭人將餐桌收拾幹淨,悄無聲息地退下。
    轉眼間。
    餐廳裏隻剩下傅時衍和時書儀。
    傅時衍將她一把托起,放在餐桌邊緣。
    時書儀白皙的雙腳自然地踩在他膝頭。
    她微微傾身,茶色眼眸裏漾著不解與無辜,盯著一張堪稱完美的神顏,就那樣靜靜地望著他。
    傅時衍凝視著這雙眼睛,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她纖細的腳踝,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