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我可啥都沒擦啊！連香粉都沒沾過！”
    她一頭霧水，但也沒空多解釋。
    她匆匆盛了飯菜，就往西坡的土豆地趕。
    剛拐過田埂，她就看見阿躍蹲在斜坡上，小眉頭皺得緊緊的。
    宋綿綿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
    “阿躍，是不是餓啦？對不起啊，我睡過頭了，飯來啦！”
    她把飯遞過去，目光盯住了阿躍手裏攥著的東西。
    “兔子？”
    阿躍手裏抓著一隻灰撲撲的野兔。
    看宋綿綿一臉驚喜，阿躍沒說話，把那隻兔子往前遞了遞。
    “給我的？”
    宋綿綿激動地伸出手，一把將兔子摟進懷裏。
    “哎呀！今晚可以燉兔肉了，肯定香噴噴的，湯都白乎乎的！”
    阿躍卻忽然搖了搖頭。
    “你想養它？”
    宋綿綿一愣，又抬眼看向阿躍。
    “可這是野兔啊，脾氣倔得很，抓進籠子也不一定活得下去，弄不好兩天就蔫了……”
    那隻兔子像是聽懂了什麽，突然在她懷裏猛地一踹後腿。
    嚇得宋綿綿“啊”了一聲，連忙收緊雙臂。
    阿躍眼疾手快，本能地一伸手，穩穩把兔子抓了回來。
    他指尖在兔耳後頭輕輕一按。
    兔子頓時像是被點中了穴道，竟徹底不動了。
    阿躍沒多說什麽，把兔子塞回宋綿綿。
    他蹲下身，手指靈巧地翻動，三下兩下編成了一個簡陋卻結實的小籠子。
    他將那隻灰撲撲的兔崽子塞了進去。
    宋綿綿看得目瞪口呆，半天才反應過來。
    “你……你還會編這個？以前學過？”
    阿躍嘴角幾乎微不可察地向上揚了揚。
    “行吧行吧。”
    宋綿綿從竹籃裏拿出剛烙的餅，塞進他手裏。
    “可我先說好，要是兔子養不活，你可別難過太久啊。”
    她往籠裏塞了一小把剛摘的嫩草。
    背上她那竹簍，準備去山上采藥。
    阿躍三兩口把餅啃完。
    他擦了擦嘴，抬起手，朝北邊的山崖指了指。
    “你是讓我去那邊找藥？”
    宋綿綿順著他的手指方向看了看，皺了皺眉。
    “那邊……我以前沒去過，聽說路難走得很，而且崖高石頭滑，不太安全……”
    阿躍再次點了點頭，眼神執著。
    她本不想走太遠，畢竟帶個孩子出門，安全最重要。
    可看著阿躍那副堅持的樣子，她最終還是決定順著他的意思走一趟。
    “好吧，那就去看看。”
    阿躍一聲不吭，靜靜地跟在她身後。
    沒走多久，眼前出現一處陡峭的岩壁。
    可就在幾道窄窄的崖縫裏，竟冒出幾簇青綠色的葉子。
    “那……那是不是藥材？”
    宋綿綿湊近了些仔細瞧。
    “看著像……有點像‘崖心草’，可這地方也太陡了，咱們還是換個地方采吧，太危險……”
    話音未落，阿躍已大步走向崖邊。
    他看了一眼腳下的坡度，然後伸出腳試探著踩上第一塊凸起的石頭。
    宋綿綿急得直跺腳。
    “喂！你等等！太危險了！”
    可阿躍就像沒聽見一樣，繼續向上攀去。
    她隻好硬著頭皮咬牙跟上去，心裏不住地嘀咕。
    “這孩子，到底懂不懂什麽叫害怕啊？”
    山路越來越斜。
    她不得不抓住旁邊的灌木枝條，穩住身子。
    她看見阿躍已經走到了前麵，時不時回頭看看她。
    有一次，她腳下踩空，差點摔倒。
    阿躍幾乎是下意識地伸出胳膊想拉她一把。
    可就在指尖快要碰到她衣袖的瞬間。
    他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麽，手又迅速縮了回去。
    他的耳根悄悄泛了紅，低著頭不再看她。
    爬到崖頂時，宋綿綿早已累得直喘。
    剛才爬的那條路，簡直像是貼著懸崖邊走的刀鋒，稍有不慎就會摔得粉身碎骨。
    斷崖中間有幾株鐵皮石斛孤零零地長在石縫裏。
    邊上還長著一棵少見的七葉一枝花。
    “還真有寶貝！”
    她咧嘴笑出聲。
    可下一秒，她耷拉著肩膀，小聲嘀咕。
    “可這玩意兒咋拿得著啊……這麽高的地方，連個落腳的石頭都沒有，誰敢下去啊……”
    她抬頭一看，阿躍已經把繩子一頭拴在崖口那棵老鬆的樹幹上。
    他檢查了繩結是否牢固，隨後將另一頭麻利地繞在自己腰上。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阻攔，人就跳了下去。
    “阿躍！”
    宋綿綿驚叫一聲。
    她的心猛地揪成一團，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隻見那少年像壁虎一樣貼著岩麵，借著幾處勉強能踩住的凸起，幾個起落就輕巧地滑到了藥草旁邊。
    他動作熟練地將鐵皮石斛連根挖起，又迅速轉向那株七葉一枝花。
    突然一陣狂風刮來，吹得繩子劇烈晃蕩。
    崖壁上的阿躍像一片葉子般在空中甩來甩去。
    宋綿綿死死拽著繩頭，雙腿因用力而微微打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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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心被粗糙的麻繩磨得火辣辣地疼，可她手指攥得更緊了，生怕一鬆手，阿躍就會墜入萬丈深淵。
    她扯著嗓子喊。
    “阿躍！快上來啊！別采了！夠了！真的夠了！”
    阿躍還在專心采藥。
    他斷斷續續聽見宋綿綿發抖的聲音隨風飄來。
    “別采了！不要了！這些藥我不稀罕了！你快上來……求你了……”
    他抬頭望去，崖邊的姑娘半個身子都探了出來。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她……是在擔心我？
    他忽然覺得，這險，好像也值了。
    阿躍把挖到的草藥塞進貼身的布袋裏，又檢查了繩子是否牢固。
    隨後他手腳並用，幾下就攀回了崖頂。
    誰知腳剛落地，就被宋綿綿狠狠打了下肩膀。
    “你不要命了！”
    她嗓音都顫了，眼淚終於滾了下來。
    “就為了幾根草，值得玩命嗎？萬一繩子斷了怎麽辦……萬一你摔下去了，我怎麽辦……”
    話說到一半卡住了，她不敢往下想。
    腦海裏全是阿躍墜入深淵的畫麵。
    阿躍看著滿臉焦急的女孩，忽然單膝跪地。
    他從懷掏出那株完整的七葉一枝花和幾株鐵皮石斛遞到她麵前。
    “給你，一根沒少。”
    宋綿綿伸出手，沒有去接藥材，而是輕輕撫了撫他的頭發。
    阿躍感受到頭頂上方傳來的那絲暖意。
    他忽然抬起了手，堅定地握住了她的手。
    接著，他用指尖在她掌心裏一筆一劃地寫下三個字：我沒事。
    宋綿綿怔住了，指尖傳來那一筆一劃，牽動了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她眼眶瞬間泛紅，卻沒能發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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