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上樓。”韓予辰牽起蘇悠悠的手。
    一梯兩戶的公寓，蘇子悅和妹妹住對門。
    韓予辰將人送回去，轉身就敲開好友的門，
    “想喝咖啡自己動手。”蘇子悅在臥室裏換衣服。
    韓予辰坐在吧台旁，把玩著手機，翻看昨晚拍的照片和視頻。
    “你是怎麽知道悠悠是誤喝了酒的？”
    “你是在懷疑你妹妹？”韓予辰丟去一記白眼。“她肯定不會主動喝酒，但酒吧那種環境誤把酒精飲料當成果汁很平常。”
    “看什麽呢，表情有點詭異。”蘇子悅對著鏡子係領帶。
    韓予辰不動聲色的熄屏。“和你通知一聲，我要開始追求悠悠了。”
    “……你決定就好，沒必要通知我。”
    “畢竟你是他哥哥，肯定還是要走個程序的。”
    “別假惺惺了，當初如果知道你覬覦我妹妹，就是被你打死我也不會同意你們談戀愛。”蘇子悅咬牙切齒。
    “你覺得你能阻止的了？”
    “不過也就是你了，換成任何人我都不會答應的。”蘇子悅動手給自己泡咖啡。“無論有沒有那場車禍。”
    二十歲的蘇悠悠在旅行途中遭遇車禍，頭部受創和車禍造成的創傷應激反應，造成了嚴重的失憶。
    蘇悠悠失去車禍前所有記憶帶來的衝擊，是所有人的傷痛，整整一年的康複治療，需要治療的不隻有蘇悠悠。
    麵對將自己徹底遺忘，隻把他當成哥哥好友的蘇悠悠，韓予辰能做就是陪伴，讓蘇悠悠接受他適應他。
    強迫自己將所有愛意暫時埋在心裏，韓予辰為他們的未來重新做規劃，他堅信他們之間的羈絆不會終結，隻會重新換一種方式打開。
    “所以，你打算怎麽開始？”蘇子悅把咖啡遞給好友。
    “你這麽好奇？”韓予辰表情淡然地喝著咖啡。“……拭目以待就好了。”
    “臭小子，嘴這麽嚴……難道我會搞破壞？”
    看著韓予辰笑而不語的表情，蘇子悅莫名覺得後背發涼。
    看著一落座就迫不及待夾起一筷子牛舌，調料都沒蘸一下就把肉塞進嘴裏，一邊哈氣一邊咀嚼的唐芷，蘇悠悠慌地不知是先遞給她茶水還是紙巾。
    “你慢點啊……舌頭會燙傷的，怎麽就餓成這樣了？……要不要點拌飯吃？”
    “不……不用，我就想……，吃肉，惦記……一路了。”唐芷往嘴裏塞五花肉。
    “中午沒吃飯？”蘇悠悠急忙往烤盤上放肉。
    唐芷將嘴裏的肉咽下。“有個女生失戀了……把自己鎖在宿舍裏，同寢室的女生，沒聯係到我，就報警了……，可我當時在開會啊，好了……學校領導差點滅了我。”
    大學畢業沒有進自家公司的唐芷，去大學做輔導員，美其名曰是想要自我磨練，隻有蘇悠悠知道，唐芷是為了躲家裏人。
    家裏做食品生意的唐芷家，家境和蘇家差不多，公司算得上是行業翹楚。
    但明明是有過留學經曆的唐父，思維卻和有近百年曆史的家族企業一樣“古老”，認為女兒對家裏的幫助就隻有婚姻。
    唐芷姊妹三個，她排行老三，兩個姐姐都在唐父的安排下為家族企業犧牲了婚姻，唐芷大學畢業前也被安排了相親。
    如果不是母親堅持兩個姐姐守護，唐芷差點就和兩位姐姐一樣，大學畢業就結婚成家。
    不過唐芷去大學任職輔導員這件事，還是差點讓唐父氣到住院，說不上命運眷顧還是命運無常，唐父的私生子在生母去世後“從天而降”，居然打破僵局讓唐芷順利去了學校任職。
    私生子這種事在他們所在圈子裏並不少見，可發生在身邊人身上，蘇悠悠心疼閨蜜的遭遇，能為她做的又少之又少。
    “非要做輔導員麽？以你的學曆，找別的工作也可以吧？”
    “沒有比這個職業更合適我了。”緩過勁的唐芷開始細嚼慢咽。“而且還能給你提供很多寫作素材。”
    “別總是考慮別人，要多為自己考慮。”
    “哪有什麽別人？我隻有你啊，你可不是什麽別人。”唐芷將包著肉的生菜卷遞到蘇悠悠麵前。
    “晚上去我那邊過夜？”
    “我是很想去的，可惜今晚不行了，那個女生父母晚上會趕過來，吃了飯我得去接他們，……十一點五十的車次。”
    蘇悠悠頓時心疼。“吃完飯去我那邊休息好了，從我公寓出發，離火車站近。”
    “我的事先不說了，你約我吃飯……是有話和我說？”
    將手裏的夾子放下，蘇悠悠麵露遲疑，她在猶豫怎麽開口和閨蜜說。
    “……難道是又夢到那個人了？”
    “如果是那麽簡單就好了……。”蘇悠悠想起讓她臉紅心跳的夢。“最近一次夢到他，讓我覺得他應該是真的存在的。”
    唐芷表情嚴肅。“之前你從未問過我失憶前的事，你說你想要自己想起來，所以現在你的意思是……想知道什麽嗎？”
    “唐唐……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以前我一直覺得失憶這件事是我自己的問題，想要自己去麵對不想通過別人喚起記憶。”
    “可是你還記得餘醫生說過嗎？不要拒絕排斥身邊人給予的幫助，畢竟你失憶的原因不隻是因為受傷。”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這也是我一直心裏畏懼的原因吧，……我忘了所有的事，所有的人，這讓我一直很介意。”
    “沒想到你終於肯說出你的真實想法了。”唐芷鬆口氣露出輕鬆地表情。“看來我得感謝你夢中出現的人。”
    蘇悠悠是差不多半年前開始總是反複夢到一個人，從隻有模糊的身影到確定對方是男性，從完全看不清楚五官到知道對方是個少年，唐芷才把這件事告訴了唐芷。
    唐芷也是唯一知道她夢中人的事，除了唐芷以外無論是家人朋友還是心理醫生，蘇悠悠都守口如瓶。
    之所以告訴唐芷，是因為唐芷是她從中學開始就認識的閨蜜，車禍後她“第一次”和唐芷見麵，自然而然地親切感就讓她確定兩人親密的關係。
    自從告訴唐芷自己夢中的少年後，蘇悠悠也想過和唐芷聊這個人會是誰，可每次到嘴邊的話都被她咽了回去。
    問不出口的原因就是對失去記憶這件事的惶恐，讓蘇悠悠不知道要不要去觸碰，因為她不知道失去的記憶於她而言，會不會是潘多拉魔盒。
    “在想什麽走神了，……夢中人的事如果不想繼續聊，就等你做好準備了再說。”
    “其實是想到另一件事，就是不知道要怎麽和你說。”
    “嘖，這你就小瞧我的心理素質了，做了一年輔導員，我覺得我的內心世界強到自己都害怕。”唐芷語氣豪邁。
    “我……我可能，強吻了，予辰哥哥……。”
    蘇悠悠眼睜睜看著唐芷將嘴裏的茶水噴出，慌忙拿紙巾遞給狼狽的好友。
    “你的反應……會不會太誇張了。”
    “……哪裏是我的反應，誇張……，明明是你……給了我好大的驚嚇。”唐芷沒好氣的回懟。
    “對不起嘛，以後說這樣的事前，等你喝完水了再說。”
    “這不是重點。”唐芷笑地一臉八卦。“我需要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突然的噴嚏讓韓予辰皺眉，他一向自詡身體健康，突然打噴嚏應該不會是著涼。
    “感冒了？你離我們可得遠點。”
    歐陽皓拉開蘇子悅趁機抱上來的手。“如果真著涼了，我這邊有藥。”
    “沒那麽誇張，應該隻是被人談論了。”韓予辰淡定地端起酒杯。
    “嘖嘖，堂堂盛誼集團總裁居然迷信這個說法。”蘇子悅不屑地吐槽。“有人談論了就打噴嚏，你估計一分鍾得打七八十個。”
    “你們約我，就是為了談論這麽無聊的話題？”
    歐陽皓用胳膊肘讓蘇子悅閉嘴。“……阿悅和我說，你決定正式開始追求悠悠了，就想著約你出來，看我們能幫到什麽。”
    “直接需要的幫忙倒是沒有，不過……。”韓予辰眼睛微眯。“間接的幫忙，肯定少不了你們。”
    “你小子在盤算什麽呢，眼神……看著就讓人覺得沒好事。”蘇子悅警惕起來。
    “我和某些人不一樣，為了愛情坑兄弟。”
    “不是……你一個三十歲的大男人怎麽還記仇呢，……再說我也不是坑你啊，不就是稍微利用了一下你麽。”
    “阿悅，越心虛地人越大聲。”
    蘇子悅頓時泄氣。“反正我已經道過歉了，是他非要舊事重提的。”
    “你和悠悠的事，我們都知道你自有分寸，但有事情還是不要一個人扛，悠悠是你的愛人，也是我們的妹妹。”
    “在充足的準備，也會遇到不可預料的事。”韓予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但我自信我愛她的心，可以應對一切問題。”
    “話語很感人，不過有件事我要提醒你。”蘇子悅拍拍好友的肩膀。
    “有話就直說。”
    “我知道你忍了五年很不容易，……但一定要克製好了，不要那麽快在我妹妹麵前露出你大灰狼的真麵目。”
    韓予辰看一眼額角抽動的歐陽皓，湊近好友的耳朵。
    “我覺得你今晚可能會一個人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