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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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箭,碎身。
    那血腥而又震撼的一幕,讓整個戰場,都出現了瞬間的停滯。
    無論是附近正在浴血廝殺的唐軍,還是那群跟在統領身後的崔家死士,在這一刻,都下意識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他們呆呆地看著那個,被一箭轟得隻剩下半截身子的倒黴蛋。
    又呆呆地看著,遠處那個,緩緩放下手中黑色鐵弩的,白馬元帥。
    所有人的腦子裏,都隻剩下一個念頭。
    這……這他娘的,還是人嗎?
    “妖……妖術!他用的是妖術!”
    一個崔家的死士,終於從那極致的恐懼中,回過神來。
    他指著遠處的木子白,發出了驚恐的尖叫。
    然而,回應他的,是第二支,呼嘯而來的,黑色重箭。
    “咻——”
    依舊是那道,快到極致的黑色閃電。
    依舊是那聲,讓人頭皮發麻的,血肉爆裂聲。
    那名剛剛還在尖叫的死士,步上了他同伴的後塵。
    同樣,被轟得,屍骨無存。
    整個戰場,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如果說,第一箭,他們還可以歸結為巧合,或者是什麽他們不知道的軍械。
    那麽這第二箭,就徹底擊碎了他們心中,那最後的一絲僥幸。
    這不是妖術。
    這是,神力!
    “元帥威武!”
    短暫的死寂之後,唐軍的陣中,爆發出的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狂熱的,山呼海嘯!
    他們看著那個,騎在白馬之上,手持神弩的年輕元帥,眼神中,充滿了最原始的,最狂熱的,崇拜!
    在他們看來,木子於,已經不再是一個凡人。
    他,就是天神下凡!
    是來拯救他們,拯救大唐的,神!
    有了神明助陣,他們,還有什麽好怕的?
    “殺——”
    唐軍的士氣,在這一刻,攀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頂峰。
    他們如同一群被打了雞血的瘋牛,更加瘋狂地,向著早已嚇破了膽的叛軍,碾壓了過去。
    而那近千名崔家死士,再也提不起半分反抗的勇氣,轉身就跑。
    他們不想死。
    更不想,死得那麽……碎。
    帥台之上,崔景看著眼前這堪稱魔幻的一幕,整個人都傻了。
    他想不通。
    他真的想不通,自己謀劃了數日的,天衣無縫的計劃,怎麽會……敗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徹底。
    “跑……快跑……”
    他身旁的信王,早已嚇得是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地,就想從帥台上溜下去。
    然而,他們想跑,木子白,卻不想讓他們跑。
    “想走?”
    木子白看著那兩個想要逃跑的罪魁禍首,再次舉起了手中的加強版伏遠弩。
    這一次,他沒有再用那種特製的重箭。而是從箭囊中,抽出了一支,普通的,狼牙箭。
    “咻——”
    箭矢破空。
    下一秒。
    正準備從帥台另一側溜走的信王,隻覺得膝蓋一涼,隨即,整個人便不受控製地,向前撲倒。
    一支狼牙箭,洞穿了他的膝蓋骨,將他死死地,釘在了帥台的木板之上。
    “啊——”
    淒厲的慘叫聲,響徹整個戰場。
    崔景見狀,更是嚇得魂飛魄散,他連滾帶爬,速度又快了幾分。
    然而,迎接他的,是第二支狼牙箭。
    “噗嗤——”
    箭矢,從他的後心,貫胸而入。
    崔景,這位策劃了整場叛亂的罪魁禍首,連一句遺言都沒來得及留下,便瞪大了眼睛,不甘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木子白緩緩放下手中的伏遠弩,看著遠處那片,已經徹底變成單方麵屠殺的戰場,心中,毫無波瀾。
    沒意思。
    太沒意思了。
    他還以為,這些盤踞了數百年的世家,能有多大的能耐。
    結果,就這?
    全場連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係統,調出麵板。”
    【叮!恭喜宿主,成功率領十萬新兵,正麵擊潰五萬叛軍,斬殺叛軍首領,為長安城,解除了內亂之危。】
    【檢測到宿主行為,對大唐國運產生大幅度正麵影響。】
    【獎勵忠誠點數:八萬點!】
    【當前忠誠點餘額:二十萬點。】
    二十萬點!
    木子白看著這個數字,眉頭,卻皺得更深了。
    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自己這又是難逼宮,又是平叛,又是當眾斬首,又是陣前裝逼。
    按理說,這國運值,早該漲瘋了。
    可係統給的獎勵,雖然豐厚,卻總感覺,差了那麽點意思。
    就好像,自己所有的努力,都隻是在隔靴搔癢,沒有真正地,觸及到這個時代最核心的病灶。
    這病灶,到底是什麽?
    木子白陷入了沉思。
    而就在此時,藍田縣城的城門,緩緩打開。
    一個身穿殘破甲胄,渾身是血的身影,在一群同樣狼狽不堪的士兵的簇擁下,快步走了出來。
    正是藍田守將,張自忠。
    他穿過那片還在冒著硝煙的戰場,徑直來到了木子白的馬前。
    “噗通!”
    這位在城牆之上,寧死不退的鐵血漢子,在這一刻,卻毫不猶豫地,對著那個比他年輕了不知多少歲的白馬元帥,單膝跪地。
    “末將,藍田守將張自忠,叩見元帥大人!”
    “末將,代我藍田城,百萬軍民,謝元帥,救命之恩!”
    他身後,那數千名劫後餘生的守軍,也齊刷刷地,跪了下來。
    “謝元帥,救命之恩!”
    他們的聲音,或許沒有那十萬新軍洪亮。
    但其中蘊含的情感,卻更加的真摯,也更加的沉重。
    木子白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張自忠,心中,忽然一動。
    他似乎,想到了什麽。
    “張將軍,請起。”
    他翻身下馬,親自將張自忠扶起。
    “守城之功,張將軍當為首功。”
    “若非將軍死戰不退,為我大軍,爭取了寶貴的時間,這藍田城,怕是早已……失守了。”
    木子白這番話,說得是情真意切。
    張自忠聞言,更是感動得眼眶都紅了。
    他本以為,自己會像以前一樣,功勞被上司搶走,苦勞被朝廷遺忘。
    可他沒想到,這位權傾朝野,功高蓋世的年輕元帥,竟然會……如此的,禮賢下士。
    “元帥謬讚了!末將,愧不敢當!”
    “當得,當得。”
    木子白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即,話鋒一轉。
    “張將軍,本帥,有一事不明。”
    “元帥請講!末將,知無不言!”
    “以將軍之能,以藍田城之堅,為何,會敗得如此之快?”
    木子白這個問題,問得張自忠,臉色一僵。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最終,卻隻是化作了一聲,無奈的苦笑。
    “元帥有所不知。”
    他指了指城牆上,那些殘破的箭垛,和那早已見底的滾石擂木。
    “我藍田城,雖名為長安門戶,實則,已有近十年,未曾得到朝廷的,半點軍械糧草補給了。”
    “城中武庫,早已是空空如也。將士們手中的兵器,大多都是些修了又補的舊貨。”
    “若非如此,區區五萬叛軍,我隨便拉點壯丁配上武器,又豈能,將我逼到如此境地!”
    他說得是慷慨激昂,義憤填膺。
    可木子白,卻從他的話裏,聽出了另一層意思。
    缺錢,缺糧,缺兵器。
    歸根結底,還是一個字。
    窮。
    大唐,太窮了。
    窮到了,連自己的門戶,都快要守不住的地步。
    木子白想起了,自己之前抄沒那些世家時,從他們府裏,搜出的,那堆積如山的財富。
    又想起了,眼前這座,因為缺少軍械,而險些失守的百萬人口大城。
    一種前所未有的,荒誕感,湧上了他的心頭。
    一邊,是富得流油,連茅房都要用金子來修的世家大族。
    另一邊,是窮得叮當響,連將士們的兵器都配不齊的國家。
    這,就是大唐的病灶!
    是土地兼並,是階級固化,是那群趴在國家身上,瘋狂吸血的,既得利益者!
    自己之前,又是削藩,又是推恩,又是借刀殺人。
    看似熱鬧,實則,都隻是在治標,而沒有治本。
    要救這個大唐,就必須要來一場,徹徹底底的革命!
    一場,足以將整個舊世界,都打得粉碎的,大革命!
    而革命,是需要流血的。
    需要無數的人,為此付出生命。
    也需要,一個舉起屠刀的劊子手。
    想到這裏,木子白的眼中,爆發出的是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他好像,找到了自己,下一個,該“死”的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