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攤牌了,你夫君和我,都是穿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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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先生說了。”
    “死的,也行。”
    這六個字,輕飄飄的,卻比帳外那震天的雷鳴,更讓葉雪清感到刺骨的寒冷。
    她明白了。
    死,是最愚蠢的選擇。
    以死明誌?何其可笑。
    她若死了,眼前這個男人,會毫不猶豫地將她的屍身帶走。
    他們依然可以用她的死,去激怒夫君,去動搖他的心神。
    一具冰冷的屍體,尚有如此價值,何況一個活生生的人。
    夫君是什麽樣的人?他如今在軍中,是何等的地位?
    這些人費盡心機,不惜動用一支精銳,繞過陰山主力,也要來抓她,為的是什麽?
    無非,是她這個“木將軍夫人”的身份。
    一個活著的她,是一枚價值連城的籌碼。
    一枚,足以讓那個在陰山攪動風雲的夫君,投鼠忌器的籌碼。
    他們不敢輕易動她。
    至少,在達到目的之前,他們不敢。
    活著,才是最鋒利的武器。
    隻要她還活著,夫君便會有一絲顧忌,卻也多了一線生機。
    她不能死。
    她要活著,活著見到他,哪怕是成為他的負累,她也要親眼,再看他一次。
    想通了這一切,葉雪清的心,反而徹底沉靜下來。
    她看著步步緊逼的朱友貞,那雙曾裝滿柔情與淚水的秋水眸子,此刻隻剩下一種近乎麻木的空洞。
    當啷。
    一聲輕響。
    那柄曾斬斷三千青絲,也曾抵住自己咽喉的匕首,被她隨意地,扔在了腳下的毛毯上。
    動作,輕描淡寫。
    朱友貞的腳步,停住了。
    他有些意外,隨即,臉上那抹玩味的笑意更濃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
    他很欣賞聰明的女人。
    更欣賞,既聰明,又漂亮的女人。
    他不再向前,隻是站在幾步之外,用一種毫不掩飾的,帶著侵略性的目光,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她。
    從那光潔的額頭,到那被木簪隨意挽起的斷發,再到那身素衣也無法遮掩的,玲瓏起伏的曲線。
    人間絕色。
    先生的眼光,向來不錯。
    口頭上雖說死的也行,但一個活色生香的美人,自然比一具僵硬的屍體,要有意思得多。
    朱友貞的心裏,開始活泛起來。
    將她帶回去之後,該如何安置?先生對她,似乎隻在於其“籌碼”的價值,並無他想。
    那麽自己……是不是可以……
    一個念頭,在他心底瘋狂滋生。
    就在朱友貞沉浸在自己齷齪的幻想中,戒備降至最低點時。
    他忽然感覺心口一涼。
    一種尖銳的,冰冷的刺痛,瞬間穿透了甲胄的縫隙,紮進了他的血肉裏。
    他愕然地低下頭。
    隻見那個剛剛還手無寸鐵,如同待宰羔羊的女人,不知何時,已經近在咫尺。
    她滿頭烏黑的斷發,因前衝的動作而垂落,散在他的脖頸處,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
    而她的手中,握著一根拔下的木簪。
    不,不是木簪。
    那是一根通體銀白,簪頭雕琢著細密花紋的銀簪。
    銀簪的另一端,此刻正深深地,沒入他的左胸。
    位置很偏,沒有刺中心髒。
    但那股鑽心的劇痛和迅速流失的力氣告訴他,自己,活不成了。
    “你……”
    朱友貞的腦中一片空白。
    他想不明白。
    這個看似柔弱的女人,怎麽會有如此的膽量,如此的決絕!
    劇痛之後,是滔天的暴怒!
    “賤人!”
    他嘶吼著,一把揪住葉雪清的頭發,將她狠狠向後摜去!
    同時,另一隻手,抽出了腰間的佩刀。
    雪亮的刀光,在昏黃的燈火下,映出他那張因痛苦與憤怒而極度扭曲的臉。
    他要殺了她!
    他要將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拉下去給他陪葬!
    然而,朱友貞高高舉起的刀,卻永遠地停在了半空。
    “砰!”
    一聲與帳外那些火器截然不同的清脆鳴響。
    朱友貞高大的身軀,猛地一震。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的胸膛。
    那裏,多了一個,比簪孔要大得多的血洞。
    鮮血,正從中狂湧而出。
    他手中的刀,當啷一聲,掉落在地。
    他緩緩地轉過頭,望向帳門口。
    一個身穿白衣的男人,正靜靜地站在那裏。
    他的手中握著一管造型奇特的黑色鐵器,管口還冒著一縷青煙。
    正是此人,開槍殺死了朱友貞。
    趙無言。
    葉雪清被摔倒在地,白色的衣裙上,瞬間被朱友貞噴湧的鮮血染紅。
    她咳出一口血,掙紮著,想要站起,卻渾身無力。
    趙無言看都沒看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朱友貞。
    他收起了那支短小的火槍,緩步走到葉雪清的麵前。
    他從懷中,取出一個白玉小瓶,扔在了她的麵前。
    “如果還想見到你夫君,就喝下去。”
    他的聲線,平淡得沒有一絲起伏。
    葉雪清看著地上的藥瓶,又抬頭看著這個深不可測的男人。
    她隻猶豫了一瞬。
    便拿起藥瓶,拔開瓶塞,將裏麵的藥液,一飲而盡。
    一股暖流,瞬間湧入四肢百骸,那股刺骨的疼痛竟奇跡般地開始消退。
    “你很聰明。”
    趙無言在她對麵的胡床上坐下,姿態隨意。
    “你應該,能猜出你夫君的變化。”
    “甚至……”
    他停頓了一下。
    “你已經知道,你的夫君換了個人。”
    葉雪清聞言,身體幾不可查地一顫。
    但她的臉上,依舊是那副麻木而空洞的樣子,低著頭,不言不語。
    趙無言見狀,似乎並不意外。
    “好吧,看來你比我想象中的更聰明。”
    他繼續說著,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我跟你夫君一樣,都來自同一個地方。”
    “隻不過,他是一個陣營。而我,介於你夫君和他敵對的陣營之間。”
    “我是個混血兒。”
    他似乎覺得這個詞,她可能聽不懂,便又補充了一句。
    “也就是你們口中的異族雜種。”
    聽到這兩個字,葉雪清那死寂的眸子裏,終於,泛起了一絲波瀾。
    她抬起頭,第一次正視這個男人。
    趙無言捕捉到了她這一絲變化,繼續說道。
    “我們都是被‘神’選中的人。”
    “我不會騙你,因為我不屑於騙一個將死之人以外的任何人。”
    “你應該也能猜到,我現在之所以還這麽平靜地坐在這裏跟你交流,肯定是你對我來說,有價值。”
    “你現在這麽平靜,恐怕也是猜到我不會對你怎麽樣。”
    他的話,一句比一句,更像是利刃,剖開她所有的偽裝。
    “或者說,你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再見你的夫君一次,對嗎?”
    “甚至,為此可以犧牲一切?”
    轟!
    葉雪清的腦海中,一片空白。
    她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裏。
    她心中的所有想法,所有盤算,所有最後的,也是唯一的執念,竟然被這個男人,一字不差地,全部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