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朕賞你的那位樂女,用著……還順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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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臣!錢福坤!領旨謝恩!!”
    他猛地反應過來,朝著馬車離去的方向,砰砰砰地磕起了響頭。
    額頭與青石板碰撞,發出沉悶的響聲,但他感覺不到一絲疼痛,隻有一股熱血,直衝頭頂。
    他知道,這道聖旨,是陛下給他的獎賞。
    但他也更清楚,這張通往青雲的船票,到底是誰給的。
    從現在開始!
    他的腦子裏,隻剩下兩個字。
    忠誠!
    對陛下忠誠!對元帥大人,更要忠誠!
    幹他丫的!
    從今往後,在這長安城,在這大理寺!誰敢說木元帥半個“不”字!
    老子當場就把他連人帶三族,全都移平了!
    ……
    馬車內,氣氛再次變得詭異。
    葉衛青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木子於放下茶杯,也看向窗外。
    “陛下。”他忽然開口。
    “嗯?”
    “您說,這算是收買人心嗎?”
    葉衛青一愣,轉過頭,他看到木子於那張清秀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收買人心嗎?
    這個問題,沒讓葉衛青的大腦,在這一瞬間,竟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他是一個接受過現代高等教育的心理學博士,他能解構人類最複雜的精神活動,卻無法解構眼前這個男人。
    你收買人心,藏著掖著啊!
    你偷偷摸摸地給點恩惠,背地裏養些死士,朕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還會誇你一句“有手段”。
    可你為什麽要當著朕的麵,問出來?
    就在剛才,就在朱雀大街上,朕,這個名義上的天子,像個傻子一樣,站在你身邊,成了你萬民朝拜的背景板。
    現在,你又用這種平靜到近乎挑釁的方式,把這件事攤開在桌麵上。
    你是在問我嗎?
    不,你是在通知我。
    通知我,這就是你木子於的能量,這就是你在這座城裏的分量。
    通知我,你既能讓這萬民俯首,也能讓他們,隨時倒戈。
    朕不要麵子的嗎?? –  – ?
    葉衛青放在膝上的手指,無意識地蜷曲起來。
    可隨即,他忽然笑了。
    “賢弟,你這說的,朕倒像個吝嗇的掌櫃。”葉衛青搖著扇子,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趣事,“連這點籠絡人心的本錢,都舍不得出了?”
    他巧妙地,將木子於的行為,重新定義為,他這個皇帝的授意。
    然而,木子於隻是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漂浮的茶葉。
    “陛下的恩典,如雨露均沾。臣,不過是替陛下,將這甘霖,引到最幹涸的土地上罷了。”
    完美的回答。
    天衣無縫的甩鍋。
    把所有的功勞,又像一件不值錢的衣服,恭恭敬敬地,又還給了他這個老板。
    葉衛青感覺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這個男人,是一座滴水不漏的冰山。你永遠無法從正麵,找到任何一絲縫隙。
    車廂外的張忠賢,趴在車壁上,冷汗已經浸透了內衫。
    我的親娘誒!
    這倆祖宗是在聊天嗎?這分明是在拆招啊!
    刀光劍影,步步驚心!
    他感覺自己再聽下去,就要因為知道得太多而被滅口了。
    葉衛青放棄了。
    他知道,在這種關乎大義和權術的言語交鋒上,自己占不到任何便宜。
    既然正麵無法突破,那就……側翼迂回。
    “說起甘霖,朕倒是想起來一件事。”
    葉衛青忽然湊近了一些,那張本就英俊的臉上,帶上了一絲戲謔和探究。
    “前些日子,朕賞你的那位樂女,用著……還順手嗎?”
    來了!
    張忠賢的耳朵,瞬間豎得比驢耳朵還直!
    這是帝王心術裏的經典套路!
    敲山震虎,旁敲側擊!
    用女色,來試探臣子的心性!
    看你是沉湎於溫柔鄉,還是真就清心寡欲,六根清淨!
    這個問題,比剛才那個“收買人心”更加歹毒。
    說順手,顯得你貪圖享樂,不務正業。
    說不順手,那就是駁了皇帝的麵子,嫌棄皇帝賞賜的東西不好!
    這要怎麽答?
    張忠賢急得抓耳撓腮,恨不得當場給木子於寫個標準答案遞進去。
    車廂內。
    木子於端著茶杯的動作,停滯了一瞬。
    也就僅僅一瞬。
    他抬起頭,那張清秀的臉上,依舊是那副公事公辦的平靜。
    “陛下所賜,皆是精品。”
    他先是肯定了禮物的價值,給足了麵子。
    然後,他話鋒一轉。
    “臣已將其安置在府中,靜心習練琴藝,未敢有半分褻瀆。”
    噗!
    葉衛青差點一口茶噴出來。
    張忠賢在外麵,也差點一個趔趄從馬車上摔下去。
    這是什麽見鬼的回答?!
    我讓你去體會人間極樂,你讓她在家裏搞業務培訓?
    我給你一輛法拉利,你告訴我你把它供在車庫裏,每天打蠟保養,就是不開?
    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
    葉衛青看著木子於那張真誠到不能再真誠的臉,一時竟分不清,他到底是在說真話,還是在用一種更高級的方式,跟自己耍心眼。
    “哦?隻是習練琴藝?”
    葉衛青壓下心頭的荒謬感,身體微微前傾,加重了壓迫感。
    “那可真是……暴殄天物了。”
    他的臉上還掛著笑,但那笑意,已經沒有了溫度。
    “莫非,賢弟是覺得,朕送的人,不夠美?”
    “還是……”
    他刻意停頓了一下,一字一句。
    “你府上,已經有了佳人,容不下她了?”
    你是在嫌棄我的品味,還是說,你在背著我,藏著自己的私心和軟肋?
    無論怎麽回答,都是錯。
    車廂內的空氣,徹底凝固。
    張忠賢連呼吸都停住了。
    完了完了,老葉這是要掀桌子啊!
    木元帥,你快說句話啊!你倒是說句話啊!
    然而,木子於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就在葉衛青以為,自己終於能在這座冰山上,砸開一道裂縫的時候。
    木子於,開口了。
    他沒有回答葉衛青的任何一個問題。
    “陛下。”
    “國事為重,臣之私事,何足掛齒。”
    “倒是臣那遠在北地的家弟……”
    木子於放下茶杯,那清冷的聲線,在狹小的空間裏,顯得格外清晰。
    “聽聞夫人被擄,心急如焚,不知陛下……”
    “可有何良策,安撫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