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段氏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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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做什麽?”
    段昭昭替慈姑和阿星重新上了藥,又安慰了兩人一番,讓她們不必太為段正淳和秦紅棉的那些行為驚慌失措,叮囑兩人好生休息後,便準備出來同段正淳告別,好帶人趕路去剿匪,畢竟升級可是大事,千萬不能耽擱。
    結果一出來,壓根沒有瞧見段正淳,秦紅棉也不在,兩人估計找了個四下無人的地方“訴衷腸”呢。
    段昭昭隻能看見朱丹臣站在那一臉愁容,而他的目光所落處正是木婉清,木婉清蹲在一旁,嘀嘀咕咕的,嘴唇微動卻沒有發出什麽聲音。
    此時日頭雖不似之前那樣大,卻依舊很熱,木婉清一身黑,頭上沒有個遮掩,想來隻會更熱,可她似乎感覺不到一般,蹲在那裏,用手指時不時地戳一下麵前的地。
    “你的傷口裂開了。”
    段昭昭掃了一眼木婉清,木婉清身上用來包紮傷口的黑布條已然洇出一團團深色,應該是方才拉扯間傷口裂了開來。這傷口處理得本就粗糙,就連包紮的黑布條也是秦紅棉自己從衣服上撕下的。
    “我在同它說話。”木婉清的兩頰被熱出了紅暈,汗珠順著臉頰落在了地上,嘴唇卻白得不見一絲血色,她頭也沒有抬,依舊全神貫注地盯著那隻小小的螞蟻,模樣看起來有些呆,完全看不出來她出手時的狠辣果決。
    段昭昭在她的身前蹲了下來,也看著那隻螞蟻,“你盯著它做什麽?”
    “什麽都不做。”
    段昭昭沒能搞懂木婉清的想法,畢竟雖然外表八歲半,但實際上卻是一位平均遊戲年齡三十二歲的玩家,她一把握住了木婉清的手腕,輕輕一個用力,就將木婉清拉了起來,“什麽都不做就去上藥,傷口裂開了不疼嗎?”
    “疼....”
    “疼你怎麽不說?”
    “疼為什麽要說?”木婉清眨了眨眼睛,一臉的迷茫,她似乎在疑惑段昭昭為什麽要說這麽一句廢話。
    段昭昭一下就被哽住了,她方才見慈姑和阿星受傷,對木婉清很是不喜,厭惡木婉清的狠辣,可是現在看著懵懂的木婉清,她隻想唾棄段正淳,都是段正淳造的孽!
    段昭昭在編造自己的身世時,一定程度參考了木婉清。
    木婉清才是真正地跟著自家親娘在深山長大的那一個,甚至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孤兒,秦紅棉因為段正淳的拋棄,脾氣陰晴不定,從不見男人,亦不許木婉清對其他男人露出麵容,她將對段正淳的愛與恨都轉嫁到了這個女兒的身上。
    秦紅棉愛這個女兒,卻也恨這個女兒,所以木婉清才會說出“疼為什麽要說”這樣的話,在她的認知中,疼就是疼,自己忍著,說出來是沒有用的。
    段昭昭想到了木婉清的成長經曆,越發覺得段正淳是真的造孽,段正淳雖說對她很好,可是不妨礙段昭昭此時唾棄段正淳的渣。
    “你吃不吃糖?”段昭昭將腰間的荷包解下遞給了木婉清,“裏頭有鬆仁糖,你上藥的時候,要是疼就吃一顆。”
    木婉清就像一個好奇寶寶,她拿起荷包嗅了嗅,不解問道,“疼為什麽要吃糖?”
    段昭昭麻利地替木婉清將那些纏繞的黑布條鬆開,她雖然不會醫術,但是傷口包紮還是學過的,隻是沒有什麽實戰經驗,“因為甜食能夠讓人心情好,吃著東西也能夠轉移注意力,我沒替人包紮過傷口,我來包紮還是我喊竇大夫替你包紮?”
    黑布條取下後,露出了木婉清的傷口,金瘡藥粉被血凝成了小塊,隨著黑布條取下散落四周,隻剩一些混著鮮血凝在傷口周圍,看著有些埋汰。
    木婉清沒忍住誘惑,從荷包中取出一顆鬆仁糖,塞進了嘴裏,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她試探性地咬了咬嘴裏的拇指大小的鬆仁糖,哢嚓一聲,鬆仁糖成了兩半,嘴裏甜滋滋的,還有鬆仁的香味兒,從未吃過這樣的糖果,木婉清一直沒有什麽表情的臉上不由露出了笑容。
    她忙不迭地又給自己塞了一顆鬆仁糖,這才道,“我不要別人,我就要你。”
    在木婉清心中,雖說段昭昭才打過她,讓她中了小箭,可是對於木婉清而言,段昭昭會問她疼不疼,會擔心她疼給她那麽好吃的鬆仁糖,那麽段昭昭就是好人,她第一次遇到這麽關心她的人,所以,她隻要段昭昭給她包紮。
    “行,不過我事先聲明,我真的沒有經驗,待會兒疼你要和我說,我知道後會小心盡量輕一點的,知道嗎?”段昭昭不自覺地用上了哄孩子的語氣,她一直走的都是一心向武不關注旁事的天才少女的人設,可是麵對外表年齡比她大,但因為真的在深山中長大,什麽都不懂的木婉清,沒能再繃不住自己的人設。
    木婉清哢吱哢吱地嚼著鬆仁糖,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好”。
    段昭昭按照自己所學的替木婉清清洗傷口,木婉清疼得渾身一顫,身體都緊繃了,卻一言不發,依舊在那哢吱哢吱地嚼著鬆仁糖,段昭昭隻能開口問她一些話,分散她的注意力。
    “你之前住在哪裏?”
    “住在山裏,和我師父....娘親....”木婉清猶豫地改了口,她也是今日才知道原來她的師父就是她的娘親,不過這對她來說區別不大。
    “你在山上做什麽?”
    “練武。”
    “除了練武呢?”
    木婉清嚼著糖思考了一下,說道,“看花看魚還有學著識字寫字。”
    “你沒有下過山嗎?”
    “沒有,這是我第一次下山呢。”木婉清說到這,語氣變得雀躍起來,“山下真大!有好多好多我沒有見過的東西。”
    段昭昭的手微頓,輕輕吐出一口氣,她忍住自己罵人的衝動,“那你和你阿娘為什麽要下山來殺我?”
    “阿娘收到師叔的信,很生氣,便下山了,說是要殺了你。”
    木婉清口中的師叔,便是有俏夜叉之稱的甘寶寶,也是段正淳的情人,她與段正淳還有一個女兒,名喚鍾靈。段昭昭想起在劇情中,甘寶寶也是這樣,給秦紅棉寫了信,激得秦紅棉去殺王夫人和刀白鳳,她自己好坐收漁翁之利。
    甘寶寶十分清楚,段正淳對這些女人都是有情的,等性子最烈最容不得人的刀白鳳和王夫人死了,殺了她們的秦紅棉與段正淳也絕無可能,屆時她就能夠和段正淳長相廝守了。
    沒曾想,如今甘寶寶的這招會用到自己身上。
    木婉清見段昭昭沒有再說話,立刻緊張了起來,她連鬆仁糖也不嚼了,連忙道,“你別生氣,我以後不會再殺你了,我會保護你的,阿娘要是還要殺你,我會攔住她。”
    “啊?”木婉清的話打斷了段昭昭的沉思,段昭昭愣住了,她和木婉清的關係怎麽好像突然按了加速鍵一樣,她們什麽時候關係變得那麽好了?“你怎麽忽然要幫我?”她的魅力有那麽大嗎?
    木婉清抿了抿唇,摳著手上裝著鬆仁糖的荷包,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因為你對我很好,我第一次吃到這麽好吃的鬆仁糖,你還會因為我疼,特別輕特別輕地給我上藥。”
    木婉清露出了屬於十一歲小姑娘的活潑,細數著段昭昭的“好”,聽得段昭昭心裏一陣窒息,最後各種複雜的情緒隻化作了一個想法——段正淳,造孽啊!
    段昭昭不知道說些什麽,她將木婉清的傷口包紮好後,又解下了一個荷包給木婉清,“鬆仁糖是硬糖,這是橘子糖,是軟糖,你要不要嚐嚐。”
    “好!”木婉清脆生生地應了一聲,解開荷包,她好奇地拿起一顆橘子糖,好奇的捏了捏,發現真的是軟的後,十分高興的塞進嘴裏,嚼了嚼,“這個也好吃~”
    “嗯....你坐在這好好休息,別亂跑,免得待會兒傷口又裂開了,我去尋爹爹。”
    “...好”木婉清愣了一下,卻還是應了下來,隻是在段昭昭要走的時候,忽然伸手拽住了段昭昭的衣袖,“你還會回來嗎?”
    就外表而言,十一歲的木婉清要比八歲半的段昭昭大,可如今她卻依賴著段昭昭,像一個年幼的妹妹依賴著年長可靠的姐姐。
    段昭昭看著木婉清那雙盈滿了忐忑的眼睛,又想歎氣了,“會回來的,別怕。”
    “你一定要回來哦,你要是不回來,我就殺了你。”木婉清十分認真地強調道,“我真的會殺了你的。”
    “你打不過我,而且我隻是出去找個人而已,不要一副生離死別的樣子啊。”段昭昭真的克製不住自己的吐槽欲了,她抬手敲了一下木婉清的腦袋,板著臉警告道,“以後不許動不動就殺人,也不能掛在嘴上,再這麽說,我就把你的糖都給沒收了!”
    木婉清警惕地攥緊了裝著糖的兩個荷包,撇撇嘴,不說話,一副拒不合作的模樣。
    段昭昭沒再說其他的,起身要去尋段正淳,待走出了十來尺後,朱丹臣這才靠過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小郡主這般活潑呢。”
    段昭昭:.....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真的很像那些說著“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少爺如此開心地笑了”的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