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會慶古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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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小英見狀,便又說道:“師娘也舍不得你離開,隻是你已長大,終不成在這山裏住上一輩子。而今師娘病已醫好,你大可放心離去。我同你師傅在山中等你藝成歸來!”
見得二老如此語重心長,知其心意已決,伍東隻好點頭說道:“東兒知道了,前往便是。”
鄭小英見伍東應允,忽又歎氣說道:“此去山高路遠,犁兒若在就好了,由他送你前往,師傅師娘自可放心。”
“他已半年未有音信,哪得這般湊巧,偏在此刻回來。不過……”
風六合尋思片刻,又道:“他曾說過,與那會寧府會慶寺的大小僧人甚為熟稔,平日裏也常住寺中。明日動身,你可先往會慶寺打探一番,倘得尋到,自是最好不過。”
伍東聽聞此語,想得不日便可與鐵犁相見,心下歡喜,笑道:“若能與大哥一同前往武夷山自是求之不得!”
“你卻也不要高興太早,他在不在金國尚未可知。既便人在金國,能否脫身陪你上路亦不好說。”
伍東聞言,心下又涼了半截,鄭小英忙又出言相勸一番。
次日清早,伍東收拾妥當,臨行之前,鄭小英不免又是風寒暑熱一番叮囑,伍東一一記下後,轉首向著風六合躬身請訓。
風六合沉吟片刻,說道:“江湖自多風浪,待人處事你且記得一個‘仁’字便可!”說罷,揮手示去。
伍東喉中哽咽,一時說不得話來,跪在地上衝著二老叩了三個頭,起身出得小院,上路行去。
三歲到得鐵刹山,除了沈州,伍東卻是不曾去得別處。一路上不停問尋,亦不免走了許多冤枉路,二十餘日後方到得會寧府。
經數次征戰,東起海州,西至蘭州,鄧州以北,包括山東、陝西及河北河東諸路此際已盡歸金國所有。
金人崛起於白山黑水之間,世代以漁獵為生,本無城郭,皆星散而居。後雖築室,族人稱為納葛裏,卻也無非石牆籬壁,木板為蓋,頗為簡陋。
自從對宋用兵後,不但占了大宋半壁江山,更見識了清苦之外的繁華,由是國內大興土木。會寧府幾經修建,民居公宇遠比沈州豪闊。
伍東在城內轉了大半日,連番尋問,一路下來,竟無人知曉會慶寺所在。
直到將要天黑之際,方才所問得人,從一個擺售鬆糕的老者口中得知會慶寺當在城西南五裏處,於是動身前往。
行不多時已出得城來,又沿著大路向著西南走了約五裏路,卻不曾見到寺院。
再行片刻,前麵到了一處三岔路口,大路右側一條小道延向山中。
伍東立在路口朝著大路前方瞭望一番,暮色中目無所獲,便轉身順著小路,踏著積雪向山裏行去。
行約二三裏,前方不遠處,葉盡禿立的古樹下忽露出屋簷一角。
伍東不由歡喜萬分,提氣輕身向前縱去,片刻間已到了那屋宇近前,待看得清楚,心下不禁有些失望。
但見麵前這屋宇雖是寺院模樣,卻已瓦殘窗破,木門裂敗,四下裏野草浸生,好不荒涼!
殘垣頹牆間,獨餘這一間屋宇尚未倒塌,待邁步進得裏間,十餘座菩薩、金剛像身擺列其間,已不見半個僧人!
伍東心道:這般景象,莫說僧人,便是乞丐也亦不會在此落腳!瞧這蛛網塵土,怕是多年未曾有人來過,這定不是會慶寺!天色已黑,隻好在這裏住上一宿,待明日再去找尋。
當下動手將地上荒草攏得一堆,又找來幾塊破布鋪上,坐在上麵倒也厚軟溫和,幹脆仰麵躺下。
歇息片刻,卻驀地一拍大腿坐起,口中自語道:“苦也!隻顧得尋寺,忘得在城內吃飯,身上又不曾帶得幹糧,這荒地破廟裏哪裏找得吃的?
尋思半晌,不由又仰身躺下,自是決心餓得一夜了。
荒寺四下透風,仰可見星,半夜裏又感喉渴肚饑,一夜下來未得好睡,捱到天明便出了寺門,順著山路向著大路行去。
待到得路口,卻見一個棉袍皮帽老者在那橫車支攤,不由喜出望外,急忙上前問道:“老伯可有糕餅賣我,夜裏餓得正難受!”
那老者卻似未聞,隻顧擺弄手下活計。
伍東細看,路邊掘有三四尺闊的深坑,周邊壘著土塊,隻朝南向留著豁口。
深坑裏置有兩個大瓷壇及一筐石炭,坑外路邊支有一張小木桌,老者正動手將幾隻粗陶碗從獨輪推車上取下擺在桌上。
看罷,伍東心道:這老伯卻是賣酒的,說不得隻好進城填肚子了。正欲離去,心下念動,開口又道:“勞煩老伯!會慶寺可是距此不遠?”
老者聞言,抬眼看了看伍東,仍未言語。
伍東見狀,暗揣老者非聾即啞,便邁步欲去,忽見老者掀開車上木桶提出食盒來,隨後取出兩塊鬆糕遞來。
伍東見狀心喜,接得鬆糕吃了起來。
那老者又舀了一碗酒放在桌上,忽地開口說道:“這邊坐下,吃上一碗。”
伍東未料老者竟能開口說話,心下不由發窘,依言矮身坐在桌邊,說道:“多謝老伯,隻是不喜飲酒,有這鬆糕便可。”
“看你的樣子便是不識這杯中物!”言訖,老者坐到桌旁,端起酒碗自顧喝上兩口,才又說道:“看你從山路走來,昨夜住在哪裏?”
“便是不遠處那間破廟。”
“破廟?”老者邊喝邊說:“既是破廟,你又為何尋它?”
伍東聽得一怔,不由問道:“老伯的意思是說,這便是會慶寺?”
老者點頭道:“正是!”
“隻是……”伍東連忙咽下口中鬆糕,說道:“隻是這寺院如此破敗,哪有和尚在此修行?”
“十幾年前倒也不是這般光景!”
老者想了想,接著又道:“那時寺院和尚也不甚多,但香火卻旺,每日裏你來他往,倒是成全了我這糕子攤。隻是後來聽說主持和尚得罪了城裏的一位王爺,就此冷落下來,不到半年和尚散了,寺院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