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得識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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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叫花子聞言也不再追問,轉首看著那隻田雞猶自仰躺未動,便右手拾起木棍,將細繩夾在兩指中間慢慢向前送出。
隨他右臂前伸,那細繩直如鐵棍一般,竟將一端的田雞帶起,又慢慢移到一個樹洞旁方才落下。
田雞雖體小量輕,但以細繩過力將其移運,這份功力卻是駭人。
伍東一旁看得兩眼發直,好半天才躬身說道:“晚輩冒昧,敢問老伯尊姓大名?”
老叫花子頭也不回說道:“姓顧!”
“顧老伯!”
伍東說完,轉眼見他背負一個鬥笠,心中念動,想起趙芷笙說過的“花鬥笠,馬幕籬”之語,不禁暗道此人難道是顧天晴,當即問道:“老伯可是丐幫顧幫主?”
“哈哈!”老叫花子笑了兩聲,說道:“這幫主無聊得緊,遠不及田雞釣蛇來得好玩。”
伍東聞言,驚喜之下連忙重又長揖拜道:“晚輩伍東參見顧前輩!”
顧天晴笑著點點頭。
伍東隨即好奇問道:“顧前輩是用這田雞來釣蛇?”
“不錯。”
“釣蛇,真是聞所未聞。”
“當然了,這可是老叫花子的獨家本領,自小學會,修煉幾十年,可謂爐火純青。隻是今天遇到你小子,本來馬上就要釣成,被你撒泡尿的功夫,砸了老花子的手藝。”
伍東麵現歉意,口中說道:“若說釣魚、釣蟹晚輩倒也在行,這釣蛇實是一竅不通,如何補償是好?”
顧天晴尋思片刻,胡子一吹,說道:“有了!你體內有靈蛤油,丈外便可降服田雞,何不試試可能降得住這樹洞中的百花錦蛇。”
伍東諾得一聲,說道:“顧前輩執意捉蛇可是拿來配藥?”
“你這傻小子,叫花子捉蛇,當然是為了吃它了。”
“噢!”
伍東雖知蛇肉可食,卻從未吃過,便又問道:“這路邊山間,蛇蟲之物當是少不了,為何偏偏費力捉這樹洞裏的?”
“小子有所不知,這蛇名叫百花錦蛇,多見於西南梅州、靜江府諸地。這衢州附近的百花錦蛇很是罕見,不過味道最為鮮美,尤以這藏身樹洞中的為最好。”
伍東見顧天晴自顧說得津津有味,倒似吃到嘴裏一般,不由問道:“樹洞中的蛇,有何奇特之處?”
“這江裏河裏、山裏田裏的活物味道雖美,烹飪起來卻是講究極多,而其中至為關鍵的就是把這些活物身上的土腥味去掉。這土腥味本是來至泥沙,而這藏身樹洞中的蛇時常離地而起,身上的土腥味大為減少,味道由此鮮美異常。”
“想不到這其中有如此多的門道,那晚輩如何相幫?”
“你隻需站在樹旁,它若畏懼靈蛤毒爬得出來,老朽拿它便是。”
伍東聞言,正要邁步上前,卻突然想起“北北”,便快步走上前去,見她正柳眉倒豎,雙眼怒睜。
待繞身轉了兩圈,一時不得解穴法門,隻得走回說道:“這位北姑娘……呃,說話雖是凶了一點,不過倒也不曾做下過分之事,前輩可否將她放了?”
顧天晴一怔,說道:“這丫頭拿劍逼著你,你反為她求情?”
“她用劍指我也是奉命行事,何況又不曾傷我。她一個姑娘家,這般僵在那裏,終是不好。”
“嗬,你倒是知道心疼人,反是老叫花子多管閑事了。”
顧天晴搖頭說道:“也罷,便放了她。不過,她倘若再對你下手,老叫花子可是不管了。”
“呃……”
伍東怔得一下,說道:“她若再擒得晚輩,無需前輩費心。”
顧天晴聽罷,晃身到了近前,伸手解了“北北”被封穴道。
“北北”既得行動自如,立即手捏劍訣便欲出招。
伍東知她劍法精妙,不敢大意,忙提氣戒備。
忽見顧天晴往中間一站,說道:“誒,丫頭,丫頭,有話好好說,不要動輒刀劍相見。”
“北北”哼了一聲,說道:“老叫花子,你是要幫著這小子了?”
“總不能見死不救啊?”
顧天晴笑道:“再說,還得求這小子幫老花子捉蛇呢。”
“北北”聞言,略作尋思,瞪了伍東一眼,轉身快步走開,上得小路自行去了。
“北北”雖是穴道被製,但伍東與顧天晴所說之話卻聽得一清二楚,知道無論如何也不能在顧天晴手底下將伍東帶走,故而才恨恨離去。
伍東看著“北北”身影消失,心中竟似有所失,正自琢磨之際,顧天晴一旁說道:“來來,小子,幫我捉蛇要緊。”
二人邁步回到樹旁,尚未站穩,忽聽顧天晴叫道:“壞了,蛇跑了!”
伍東嚇得一跳,正待出口相問,見樹洞處兩根草葉滑在一旁,轉念已明白這草葉當是他放在洞口的,此時卻被大蛇出洞時帶得滑落下來。
“唉,確是老糊塗了。方才你站在這裏,這家夥在樹洞裏定是感知到了。老花子隻道它應當懼怕而出,實則它與這田雞一樣,聞到靈蛤氣息,便自不動了。當你移步丫頭身旁時,它立即活動,最終趁我移步解穴之際出洞溜了。”
顧天晴邊說邊搜看樹旁的草叢,片刻似有發現,口中說道:“雖是逃了,不過剛剛被它遊身而過的嫩草尚未支立起來,且沿著這條草線追上去。”說罷,擺手向前行去。
走得半晌,跟在身後的伍東隻看出地上顧天晴留下的腳印,至於草上蛇行之跡實是半點也未瞧出來。
顧天晴在前時走時停,神情如臨大敵一般。
伍東見他這般年紀,身為丐幫幫主,身懷絕世武功,為了一條蛇這般費神費力,心中不禁莞爾。
忽聽顧天晴邊走邊問:“聽你口音是北方人?”
“晚輩自小在金國長大。”
“噢?”
顧天晴驀地回身,瞪著雙眼問道:“你是金人?”
伍東被盯得心底發毛,忙道:“晚輩是地道宋人。”
“嗯,宋人便好。”
顧天晴轉身複又前行,口中又道:“老叫花子最為討厭金人了……你既是金國長大,為何來到衢州?”
“晚輩奉師命,前往武夷山。”
“遠隔千裏,到武夷山不是遊山玩水吧?莫不是投師學藝?”
“正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