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皮糙肉厚,摧枯拉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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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幽明如今體魄大變,筋骨日益強橫,一身氣力更是大增,此時擒著白猿的腳腕,就像輪動著一條破麻袋,單臂一卷,強橫狂暴的力道登時裹著這人朝地麵狠狠砸下。
那白猿失了先機,被擒了個措手不及,連聲慘叫都來不及呼出,整個人便被重重砸在地上,然後“砰”的又淩空彈起。
伴隨著沉悶的爆響在林中炸起。
“哇!”
一口逆血,當空吐出。
練幽明卻沒罷手,借著反彈之力,又橫臂一揮,手裏的矮漢瞬間橫飛一撞,攔腰撞在一顆顆白樺樹上。
“啪!”
再聽一聲脆響,練幽明忽覺手腕一麻,卻是被掃了一腳。
遂見矮漢縮腿抱頭,已然掙脫了鉗製。
白猿翻滾出去數米,單膝跪地,眼中既驚又怒,死死盯著麵前的練幽明,可眼底竟隱隱升起一絲忌憚。
實在是站在月下的練幽明太過魁偉高壯,搭眼一瞧,簡直像極了一隻化作人形的熊瞎子,壓迫力太過驚人,便是外麵的雷虎單論身形都得遜色一籌,再配上剛才那股巨力,即便不通拳腳功夫,也不能小覷。
白猿也是心裏暗罵,這些時候舒坦慣了,沒成想上了鬼當,混跡江湖多年,居然陰溝裏翻了船。
練幽明活動著被掃中的手腕,腳下走轉,麵上平淡,眼神卻格外認真,認真的有些發亮。
算起來,這應該會是他第一次與這等江湖武夫交手。
“太極門的人?”再一想到練幽明剛才的手段,白猿臉色凝重非常。
武有高下,拳有高低,武門之中的各門各派自然也有先後順序。
單論名氣,內家拳當以太極、八卦、形意為先。
不但個中底蘊深厚,門徒弟子亦是數量最多,連他們這些走偏門的江湖高手輕易也不敢招惹,就怕殺了小的,惹出個什麽不得了的老東西。
練幽明像是看出了對方的想法,淡淡道:“放心,我這都是野狐禪,無門無派,瞎練著玩的。”
他這些時候晚上練,白天也練,就是吃飯、睡覺、上工都照著圖譜擺動作,根基成沒成的不知道,但一身力氣已有十足的長進。
“那你就是活膩了!”
白猿雙眼微張,雙臂一撐,兩腳同時蹬地躍起,原本尚在五六米開外,不想隻這騰躍一撲竟已閃到練幽明身前兩步之距,猿臂一探一勾,右手便淩厲狠辣的朝著那對發光的眼珠子探去。
練幽明眸光閃爍,見這人一手放長擊遠,正想招架,不料眼角一抽,卻是瞅見此人另一隻手正在悄然蓄勢,握拳攢勁。
此時月黑風高,二人又身處密林,隻那爪影一進,練幽明驚覺眼前一黑,視野竟被蒙蔽大半,再有一股殺機似毒蛇吐信般自他視野盲區緊隨而至,直取心口要害。
好家夥,探爪遮眼,再行殺招,這便是武夫廝殺麽?
燕靈筠說給他講過,內家功夫的練法是一套,打法是另一套,練法是死的,打法卻是活的,因為爭的雖是拳腳功夫,比的卻是各自的想法。
興許有人數年苦熬練就的絕活,真正動起手來可能也就那麽一兩下就分出了高低。
而這些關隘打法那都是武門行當裏的不傳之秘,也是許多大拳師、老師傅用來壓箱底的絕活殺招,非真傳不授。
練幽明雖得了幾路練法,但在打法上還有欠缺,沒有要命的絕活。
“嗬!”
電光火石間,白猿陰招已至,嘴裏忍不住嗤笑一聲。自己這一記探爪既可挖眼,也能蒙蔽敵手的視野,還能中途變成拿取咽喉的殺招,另一隻手則可隨時應變,或取或拿,盡攻死穴。在混跡江湖的這麽多年,也不知道多少江湖人死在這一招之下。
生死廝殺,可從來沒有什麽有來有回。
練幽明後頸乍寒,仿佛也感受到了那股猶如附骨之疽般的可怖殺機,但是……誰比誰高明,又哪是說出來的,隻有真正打過才知道。
倘若未戰先怯,那不是功夫不行,那他娘的是人不行。
人活一口氣,心氣不能丟。
手底下見真章。
“哼!”
他濃眉一聳,口中兀自提氣,腳下退也不退,側頭避開麵前的爪影,左臂同時屈肘一提,頂向矮漢的手彎,而另一隻手亦是悄然提勁,不偏不倚,迎向對方遞來的一拳。
“砰!”
兩隻拳頭,當空相撞,猶如炸起一聲炮仗。
遂見練幽明右臂的整條袖子“撕拉”一聲,像喇叭花一樣崩散開來,裸露的右臂更是膨脹鼓蕩,筋肉不住震顫。
再看那名叫白猿的矮漢,眼裏的冷笑早已不見,雙腳陡沉,頂著練幽明的拳頭幾乎在地上犁出兩條淺痕,表情可謂精彩至極。
“小子,竟敢迎上來試我的拳勁。”
兩隻拳頭一觸即分,練幽明甩了甩有些發麻的右手,漫不經心地戲謔道:“是啊,可惜不怎麽樣。”
見識過薛恨和謝老三的手段,這人無疑是差遠了。
說話間,練幽明麵色陡寒,暴起發難,雙臂一攬一抱,以一種最原始也最粗野的手段摟向矮漢的腰身。
既然對方的勁力不足以致命,那就不能放開了打,這人身法靈活,又蹦又跳的,一旦拉開肯定陷入被動。
而且他這一抱,也是拚著以傷換傷,占取先機之意。不然與這等老江湖交手,拖得越久,破綻越多,而且他走的路數還是以“守”為主,自然要出其不意,以想法取敵。
“啊!”
就聽一聲狂吼,練幽明以勢壓人,煞氣狂飆,隻似老熊抱樹般撲了過去。
矮漢也就一米六幾的個頭,又瘦又矮,目光一顫,就覺眼前好像塌來一座大山,看得是頭皮發麻,嘴裏“吱呀”一聲怪叫,但麵上卻露出凶戾惡笑。
這一抱,盡管凶險,但卻空門大開,正是下殺手的良機。
“愣頭青,找死!”
但見白猿不閃不避,反倒雙腿微屈,力從地起,照著練幽明的胸膛便是一記重拳。
這一切變化極快。
然而,就在矮漢把拳頭落實的那一刻,他臉上的血色頃刻褪盡,隻因拳勁落下,竟傳出一聲怪異的悶響,像是敲響了一麵用棉被蒙上的牛皮鼓。
“橫練外功?”
驚呼剛一出口,白猿的反應也是奇快,雙腳一撤便要抽身而退,可適才他的一條腿被練幽明擒住摔砸了一通,此時尚未徹底恢複,已然慢了半拍。
練幽明神情猙獰狠厲,雙手鼓足勁力,頂著胸口的拳頭雙臂再狠狠一摟,十指過處,竟是在白猿的兩側肩膀帶出十道血痕,連帶著衣裳也被撕扯成了布條,然後箍緊雙臂,抱著對方以一種狂霸駭人的姿勢橫推直撞了出去。
碗口粗細的白樺樹連斷數顆,摧枯拉朽,最後直直撲向一顆凸起的山石。
白猿嘴中大口咳血,奈何雙臂被箍,身懸半空,難以掙脫,眼看就要撞上身後的巨石,神情也癲狂起來,張嘴一吐,一注血箭猝然蒙上練幽明的雙眼,而後雙臂奮力一震,麵上青筋暴起,歇斯底理地道:“開!”
練幽明也是嘴角見紅,正大步奔走間,忽覺雙眼一熱,眼前視野已是化作一片殷紅,心頭不由大驚,可隻這分心一瞬,懷中猝然一空。
那白猿已然掙脫了。
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