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記得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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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樣?”
隻說練幽明一回到家裏,秦玉虎已經坐在客廳等著了,見其有些心不在焉的,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隻當侄子吃了虧。
“不行我去找一趟上麵的人。他娘的那可是小日本的地下要塞,裏頭一大堆好東西,要點好處都舍不得,那能說得過去?”
練幽明忙道:“沒事兒,好著呢。”
他之所以心不在蔫,是因為還想著李大那手鳥不飛的絕活。
這人哪是給自己留念想啊,分明是下迷藥,迷的他著魔。
聽到這話,秦玉虎也不再多問,吃過早飯又交代了兩句,便腳步匆匆的出了門。
就昨天的那些事情,還有那兩個孩子,都得處理善後,再加上林場的諸多事宜,這人照例忙的不可開交。
沈青紅則是在家裏休息一天,和燕靈筠說了不少話,二人逗著繈褓裏的娃娃,有說有笑,又給小姑娘做了一桌東北菜。
閑話少敘,隻說一直歇到中午,練幽明才騎上自行車馱著燕靈筠出門。
大半天的功夫,燕靈筠已經把那顆野參取了出來,手裏還拎著沈青紅送的一斤紅腸,側身坐著,吃飽喝足,樂的眉開眼笑,仿佛什麽煩惱都沒了,嘴裏還哼著小曲兒,擺動著雙腳,愜意的像地主老爺似的。
陽光和煦,草長鶯飛,順著車軸滴溜溜轉動的聲音,練幽明騎著車子穿行在陽光下,穿行在綠水邊,穿行在田埂壩野間。
而在他身後,燕靈筠的麵頰又紅了,紅的發燙,紅的像是天邊的雲霞。
也不知想到了什麽,這人突然鼓足勇氣,抿著唇,右手一攬,挽住了少年的腰。在這段艱苦奮鬥的光景裏,有太多的歡樂和開心都是眼前人帶給她的,麵對自己想要的,她雖然靦腆,但絕不會畏縮。
盡管這人平時有些不著調,總愛逗弄調笑她,但遇到大事卻總能先擋在前麵,有毅力,有膽氣,還有擔當,而且嫉惡如仇……
在小姑娘的心裏,這道身影,就好像那些書裏寫的一樣,是她心目中的英雄。
可正當燕靈筠臉紅的時候,就聽前麵飄來一聲抱怨,“哎呀,你別摸我癢癢肉啊。”
“呸!”
燕靈筠瞬間啥情緒也沒了。
不過練幽明話鋒又轉,溫言道:“等你返城的時候記得給我說一聲,我肯定去送你。”
燕靈筠原本還氣呼呼的,一聽這話,眼眶又紅了,“我才不要你送,你離得那麽遠,我要我哥來接我,我半個月前就已經給家裏寄信了。再說了,我帶的這些東西,一個人坐火車萬一丟了咋辦。”
“也是。”
練幽明聞言便沒再多說什麽。
哪想小姑娘卻突然在他腰間軟肉上狠掐了一把,“不讓你送,你真就不送了?”
“哎呀,你掐我幹啥呀?嘶!!!”
練幽明疼的是呲牙咧嘴,嘴裏直抽涼氣,這不光學了東北話,連老娘們兒的招數都學了。
沒等練幽明回應,就聽燕靈筠又柔聲道:“我不要你送我,我要你來南方找我。”
練幽明怪笑道:“嘿,我就不去,我氣死你。”
燕靈筠卻好像成竹在胸,狡黠笑道:“你會來的,就你這不安分的性子,還練了武功,往後指不定要鬧翻了天,再說了,你不想要那老藥了?這些老藥的藥性不同,起到的效果也不同,有療外傷的,有續筋骨的,還有醫內傷的,傳聞中還有延續壽命的。而我煉的這份,可是當年‘廣東十虎’裏的一位武行高手傳下來的。”
練幽明揚了揚眉,敢情這妮子在這兒等著自己呢。
“我去找你,你就能給我?”
燕靈筠眯著笑眼,哼了一聲,“那得看你的誠意。”
練幽明翻了下眼皮,“那還是算了。”
“練幽明,你個癟犢子玩意兒。”
話音一落,他就聽身後傳來一個罵聲,然後是一陣雨點般的拳頭。
二人說說笑笑,打打鬧鬧,很快回到了燕靈筠所在的村子。
臨了分別,練幽明也有些悵然,這一趟之後他們短期內恐怕就沒機會再見麵了。
二人都要回到各自的林場,而燕靈筠肯定用不了多久也會返城。
就那地圖的事情,這小姑娘報信有功,不說什麽天大的獎賞,保不準返城的名額能掙一個。
燕靈筠跳下車,又偷摸看了眼四周,“練幽明,我有話對你說,你靠過來點兒。”
“啥呀?”
練幽明側過耳朵。
就見小姑娘頂著紅紅的麵頰,湊近了低聲道:“我好鍾意嘞啊!”
說完扭頭就跑。
練幽明聽的一臉懵,“這說的啥玩意兒呀?老妹兒你倒是講國語啊。”
望著燕靈筠遠去的背影,他愣神片刻,跟著搖頭失笑,騎著車子又往回趕。
也就在第二天下午,楊大炮領著之前林場上的那些知青,然後喊上了靠山屯曬藥的練幽明和另一個女知青,一行人背著行囊又往山上趕去。
練幽明趁機數了數隊伍裏的人數,除了兩個女知青和一個男知青返城,其他的基本上都在,但女知青那邊卻少了一個人。
看來果然沒錯。
當初那個藏在隊伍裏的白蓮教高手就在女知青那邊,隻是後來被楊雙給殺了。
宿舍裏,餘文餘武兩兄弟隻這半年功夫熬的是又黑又瘦,原本稚嫩的模樣也成熟了不少,麵頰上都冒出了胡茬,但還是改不了騷包一樣的性子,躺在床板上胡吹瞎侃。
可看到練幽明那大變的身形,全都瞪大了眼睛,“我去,這也忒說不過去了,為啥你這麽壯,我們哥倆瘦的猴一樣。他大爺的,山上掏屎,山下掏糞,頓頓沒幹的,那日子都不是人過的。”
吳奎則是滿眼幽怨的看著他,“你說,你和燕靈筠是啥關係?”
練幽明放好行囊,神情古怪,“啥關係?”
吳奎捶胸頓足,“那些女知青都說你倆好上了,你知道我們村有多少人心碎了麽?要不是我矮了點,我鐵定也得哭。”
劉大彪也湊了過來,手裏拿倆快板,“噠噠”耍了起來,“誒,閑言碎語不要講,表一表咱們知青隊伍的好隊長。這隊長,身高八尺英雄漢,一雙眼睛會發光……隻可惜,大胯大頭簸箕臉,闊嘴獠牙賽熊羆……”
練幽明嘴角抽搐,看了眼幾個活寶,趕忙出去找到楊大炮,“排長,為了發揚艱苦奮鬥的ge命精神,為了宣傳吃苦耐鬧的……”
“得得得,”楊排長不耐煩的打斷他,“你就說你要幹啥?”
練幽明的眼神直往飯堂後麵那幾間土屋瞟,“我想一個人住。”
楊排長臉色微變,但好在並沒有立馬拒絕,而是深思熟慮了一番,“別告訴老子你不知道那下麵有暗室,不過也不算個事兒,往後就當林場的地窖使了,你一人住那兒可要留神,守好了……不過,我可不給你配槍。”
雖說秦玉虎斷臂的因由封得很死,但天底下哪有不透風的牆。
練幽明“嗯”了一聲,這才搬了進去。
他這麽做主要還是為了一個人方便練功,不然跟那幾個活寶湊一塊兒,隻能沒日沒夜的瞎折騰。
等收拾好了一切,堪堪休整了半天,次日一群人又都忙了起來,在伐木工人的帶領下,開始了愈發艱苦的勞作日常。
伐木,那就是純體力的消耗。
女知青負責生火做飯,還有種菜施肥,喂養騾馬,幾乎包攬了一切瑣事。
至於練幽明他們這幫男知青,就幹兩件事兒,漫山遍野的砍樹,還有育苗護林。這邊砍一棵,那邊種一棵,都不用回山上吃飯,提前備好了飯食,早出晚歸,山上山下的跑。
隻這兩樣工作,就把一群人累的哭爹喊娘,死去活來,一到晚上呼嚕大響,連屁都不想放。
看到這種架勢,練幽明也有些後怕,要不是這些時候氣血壯大,他恐怕都頂不住。
好在他晚上一個人守在後麵,除了練功,餓了還能拎著斧頭進山弄點吃的,順便給一群知青們帶點肉食。
楊排長看在眼裏,原本還有些擔憂,想批評兩句,但當練幽明有一晚扛著一頭野豬回來,一切就都改變了。
眼下這年頭,那些城裏的工人每月都不一定能吃上兩回肉,采購都得限量供應,練幽明能考慮到大夥兒,還有啥好說的。
轉眼又是大半個月。
這天練幽明下了工,一個人在山裏衝了個冷水澡,等回去的時候,就見桌子上放著一封信和一個木盒。
一問之下,才得知秦玉虎來了一趟。
信是燕靈筠留下的。
這人……返城了。
練幽明沉默了一會兒,拆開信一瞧,就見上麵隻有五個大字。
“記得來找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