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說吧,你想怎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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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麵上不動聲色,恭敬地接過玉瓶。
“多謝龍姑娘厚賜。”
目的已經達到,再待下去反而不美。
蘇逸當機立斷,主動起身告辭。
“天色已晚,叨擾太久,晚輩也該回去了。孫婆婆,龍姑娘,告辭。”
“哎,這就要走?”
孫婆婆連忙挽留,“外麵天都黑了,山路不好走,要不今晚就在這住下?”
“萬萬不可!”
蘇逸連忙擺手,神色鄭重。
“晚輩是男子,留宿於此,於龍姑娘的清譽有損。再者,晚輩身為禁地看守,也需按時向師父報備,無故夜不歸宿,乃是大忌。”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保全了小龍女的名聲,又顯得自己盡忠職守。
孫婆婆聽得連連點頭,看向蘇逸的眼神愈發欣賞:“這孩子,想得真是周到!”
而一旁的小龍女,則微微歪著頭,清澈的眸子裏帶著不解。
她不明白,留宿一晚,和清譽二字,究竟有什麽關係。
蘇逸不再逗留,在孫婆婆的護送下,離開了活死人墓。
……
回到崖邊的小木屋,蘇逸平複了一下激動的心情,便立刻動身前往師傅李誌常的住處。
見到蘇逸深夜來訪,李誌常略感意外,但更多的是關心。
“逸兒,這麽晚了,可是後山禁地出了什麽事?”
“回稟師父,禁地一切安好,弟子隻是按例向您匯報本周的情況。”
蘇逸躬身回答,自然地隱去了進入古墓一事。
李誌常鬆了口氣,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又關切地詢問。
“你的功夫,練得怎麽樣了?可有遇到什麽難處?”
蘇逸略一沉吟,決定透露一部分實力,也好為日後做鋪墊。
“托師父洪福,弟子的《全真基礎內功》和《全真劍法》,都已至小成之境。若無意外,一兩個月內,當可衝擊大成。”
李誌常端著茶杯的手停在半空。
杯中的熱茶漾出幾滴,燙在他的手背上,他卻渾然不覺。
那雙平日裏溫和沉靜的眸子,此刻瞪得渾圓,滿是難以置信。“啪!”
茶杯被重重地拍在桌上,茶水四濺。
“胡鬧!”
李誌常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壓抑不住的怒氣。
“你可知你在說什麽?我全真教的內功,乃是玄門正宗,講究的是循序漸進,水磨工夫!別說是你,就算是當年的丘師叔,也是苦修了數十年,方才有了今日的成就!為師我浸淫此道二十餘載,也不過是剛剛摸到大成的門檻!你入門不足半年,竟敢妄言小成?!”
蘇逸明白,師傅這不是在斥責,而是一種源於常識被顛覆的驚駭與擔憂。
他擔心自己練功出了岔子,走火入魔,產生了幻覺。
蘇逸非但沒有畏懼,反而愈發平靜。
他挺直了脊梁,目光清澈地迎上師傅的視線,不卑不亢。
“弟子不敢妄言。或許……是弟子在武學一道上,確實有幾分微末的天賦,進境比常人快了些許。”
這番解釋,落在李誌常耳中,卻成了另一種意思。
天賦?
他見過有天賦的,但沒見過如此離譜的!
李誌常眼中是深深的憂慮和失望。
他緩緩坐下,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語氣沉重。
“逸兒,你怕是……在禁地獨自修行,心神恍惚,生了心魔。你根本不明白自己所謂的‘小成’,在真正的較量中是何等不堪一擊。”
他長歎一口氣,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
“也罷。空口白話,你總是不信。明日上午,你隨我來重陽宮的偏殿廣場。讓你趙師伯的弟子們與你過過招,讓你親身體會一下,什麽才是真正的全真武學。也好……讓你這顆浮躁的心,沉下來。”
李誌常的本意,是想借一場挫敗,將蘇逸從幻想中打醒。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蘇逸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多謝師父成全!弟子正覺得在後山空有內力,卻無處施展,一身武藝都快生疏了!”
李誌常擺了擺手,臉上滿是疲憊。
“去吧。明日卯時三刻,在廣場等我。”
……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
重陽宮偏殿前的巨大廣場上,早已是人聲鼎沸。
晨練的弟子們三五成群,呼喝之聲與刀劍碰撞的清鳴聲交織在一起。
當李誌常領著一身青色道袍、身形挺拔的蘇逸出現在廣場邊緣時,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
趙誌敬正背著手,指點幾名弟子練劍,見到李誌常師徒二人,眉頭不自覺地擰成了一個疙瘩,眼神陰鷙。
“李師弟,你不好好在你的清修小院待著,來我這兒做什麽?還有你。”
他的目光如刀子般刮向蘇逸,“誰讓你擅離職守的?後山禁地,是你能隨意離開的地方嗎?”
話語間的刻薄與敵意,毫不掩飾。
李誌常臉色一沉,但還是耐著性子解釋。
“趙師兄,是我帶蘇逸來的。他自覺武學有所精進,想與門中師兄弟切磋一番,印證所學。事畢之後,我自會讓他返回禁地。”
“精進?”
趙誌敬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嗤笑一聲,上下打量著蘇逸,滿臉的不屑。
“入門才幾個月的小子,也敢妄談精進二字?我全真教的內功心法口訣,他都背全了嗎?李師弟,我看他不是武學精進,是在後山待久了,鬧脾氣,想回宮裏來罷了!”
周圍的弟子們都聽得清清楚楚,不少人看向蘇逸的眼神都帶上了幾分嘲諷和輕視。
李誌常氣得直皺眉,正要反駁,蘇逸卻先一步站了出來。
他越過師傅,直麵趙誌敬那張刻薄的臉。
“趙師伯,弟子這幾個月在後山,日夜苦修,自覺在《全真基礎內功》和《全真劍法》上略有心得。弟子懇請與趙師伯座下最得意的師兄切磋一番,以證弟子所言非虛!”
此言一出,全場皆驚!
一個入門半年的新弟子,點名要挑戰趙誌敬門下最強的弟子?
這是瘋了,還是真的有恃無恐?
李誌常也是一愣,他沒想到蘇逸竟如此剛烈,當眾叫板。
事已至此,他若退縮,師徒二人的臉麵便蕩然無存。
他心一橫,沉聲道。
“趙師兄,既然弟子有此心氣,便讓他試試吧。還請……讓你門下弟子手下留情,點到為止。”
“點到為止?”
趙誌敬怒極反笑,眼中閃過狠厲。
“好!好得很!有誌氣!我全真教就需要這樣銳意進取的弟子!”
他轉過身,對著身後一名身材高壯、麵帶傲色的弟子一招手。
“鹿清篤,你出來!”
那名叫鹿清篤的弟子應聲出列,對著趙誌敬躬身一禮。
“師父。”
趙誌敬拍了拍他的肩膀,意有所指地低語。
“這位蘇師弟,是你李師叔的愛徒,天資聰穎,進境神速。你身為師兄,可得好好指點他一番,莫要讓他小瞧了我們這一脈的功夫!”
“好好指點”四個字,被他咬得極重。
鹿清篤心領神會,臉上浮現出一抹殘忍的笑意。
他轉身走向蘇逸,一邊活動著手腕,發出嘎嘣的脆響,一邊輕蔑地上下打量著蘇逸。
“蘇師弟,既然是切磋,總得有個章法。說吧,你想怎麽比?是比內力,比拳腳,還是……動兵刃?”
他每說一句,便向前逼近一步,氣勢十足,自信滿滿,仿佛已經預見了蘇逸被他打得跪地求饒的場景。
迎著鹿清篤挑釁的目光,蘇逸隻是淡淡地吐出三個字。
“都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