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動靜？
    一股波動傳出，安裏卡與奧尼爾同時感應到，不過奧尼爾隻是微微抬頭，安裏卡卻要轉身才能看向來源。
    發生了什麽？
    安裏卡有種難言的直覺，總覺得這股波動意味著一件非常不妙的事情發生了。
    他注意到奧尼爾有想要前往的意向，稍一思考，破天荒地選擇了相信直覺。
    “等一下。”
    安裏卡將其攔住。
    “聖十字教會出現在這裏的事情不該被更多人知道。”他皺著眉，攔在了奧尼爾的路徑上。
    “那邊是月華村，裏麵有不少的無辜村民。”
    奧尼爾站定，同樣微微皺眉：
    “但是你說過，那裏同樣有一位不知來曆的神秘傀儡。”
    “是的，但村民們拜托了他幫忙保護村子，我認為他不是需要特別關注的對象。”
    安裏卡沒有躲閃，直視著奧尼爾的眼睛。
    在經過短暫的思考後，他已經意識到了，剛才的那股波動與史蒂夫搭建起黑紫色傳送門時一模一樣。
    考慮到那門背後的可怕氣息，他現在絲毫不想讓奧尼爾靠近。
    在他看來，這會讓奧尼爾發現史蒂夫能夠隨意開啟傳送門的能力，對史蒂夫是非常不利的。
    效忠時立下的誓言正在心中不斷沸騰，這讓他與奧尼爾的對峙問心無愧，甚至渾身都洋溢著聖光。
    奧尼爾注意到了他的變化，眉頭皺得更深了：
    “我是否可以判定，你此時正處於需要遵守誓言的時刻？”
    守誓騎士的力量與尋常超凡能力者不同，向內尋求力量要大於向外。
    當他們處於需要遵守誓言的時刻，往往能爆發出更多的力量。
    這也是為什麽大多數守誓騎士會立下為教會或國家效力之類的誓言。
    因為大型的征戰中，這道誓言永遠處於判定階段，也就會憑空給他們提供強大的力量。
    安裏卡身上的聖光甚至開始自發地修複他身體的損傷，這意味著他此時遵守的誓言絕對不凡。
    甚至可能到了獻上生命的地步。
    安裏卡沒有回答。
    奧尼爾和他對視良久，深吸一口氣道：“你知道教會內守誓騎士如何晉升嗎，我是指職位上的晉升。”
    什麽意思？
    安裏卡不解，他同為守誓騎士，當然知道。
    職位的晉升不僅關乎實力強大與否，也關乎他們對教會的忠心程度，如果曾立下過功勞，也會考慮在內。
    “我晉升高階，是在十三年前。”
    資曆真老，安裏卡這樣想著，他現在年齡才三十，十三年前他還隻是某個小騎士的扈從。
    “那時候的我，實力比現在的你要低得多，也還沒有這兩個小東西。”
    奧尼爾撫摸著胸口的勳章，眼神慢慢冰冷起來。
    “我對教會的忠誠比你想象中還要深，不論出現什麽對教會不利的情況，隻要我發現，我都將會製止、消滅！”
    他上前一步，身上同樣散發出聖光，這意味著他此時與安裏卡一樣，被聖光判定為步入了遵守誓言的時刻。
    而且誓言的力量還不弱。
    “我能感知的到，那股詭異的波動裏，那濃鬱到讓人難以忍受的惡臭，那足以腐爛大地的邪惡與不詳。
    “這是教會所必須查明的事情，不存在任何商量的餘地。
    “所以現在！安裏卡·佩卡斯，讓開並協助我調查，或者，我將以阻礙任務的名義將你製服！”
    他已經來到了安裏卡的麵前，幾乎到了與安裏卡臉貼臉的地步。
    他的身材本就比安裏卡魁梧，身上還穿著製式裝甲，這讓他像是遮天的烏雲一樣牢牢壓製著安裏卡的氣息。
    安裏卡的呼吸有些紊亂，不知道是腦子抽了還是本就對奧尼爾的話語感到不屑，脫口而出：
    “所以你為什麽是代表聖女，而不是代表教會前來？”
    氣氛陡然一滯。
    安裏卡看到奧尼爾的眼中閃過一瞬慌亂，隨後猛然爆發出寒意。
    他暗道不好，剛要橫臂格擋，胸口就重重挨了一掌，身體瞬間倒飛出去，砸得背後樹幹吱嘎慘叫。
    “咳！”
    安裏卡狼狽落地，差點沒喘過氣來，趴在地上冷笑著道：
    “看來你沒有立下過‘不對同胞出手’的誓言。”
    “我入職的目的之一本就是監察同胞，教會內不該有隻知道蛀蝕的米蟲，我也不希望你是其中之一。”
    奧尼爾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要略過他走向村子。
    但安裏卡卻拔劍攔下了他。
    “對同胞拔劍，你應該知道這什麽意思。”他的語氣冰冷得像是寒冬裏的風雪。
    “我當然知道。”安裏卡還在揉著胸口，劇烈喘息，“但我沒有要和你幹架的意思。”
    舊傷未愈，又填新傷，安裏卡的實力本就弱於奧尼爾，哪怕他想，客觀來看，他也攔不住這位高階守誓騎士。
    不過他有別的辦法。
    “想要讓我讓開，也可以。
    “依照我的誓言，隻要你保證不會夾帶私心去評判看到的一切，並且能虛心聽從每一個人的描述。
    “就行。”
    “隻是這樣？”
    “當然，你需要發誓。”
    “……”
    “不答應的話，那就恕我不能讓你過去了。”
    安裏卡慢慢擺出了戰鬥的架勢。
    “……”
    奧尼爾依然沉默著，直到安裏卡將呼吸捋順，他才點了點頭：
    “好，我答應你。
    “向聖光起誓，在接下來的調查中，我將公平對待所有看到的事物，並且虛心聆聽每一位知情人的描述。”
    聖光環繞，這代表著誓言已經立下。
    雖然安裏卡的直覺依然在不斷示警，但他身上誓言的力量正在減弱。
    這意味著不論是他自己，還是聆聽著誓言的聖神之力，都認為遵守這個誓言的奧尼爾，將不會對史蒂夫產生威脅。
    他很難忽視自己的直覺，可他思考過後，還是選擇了相信見證這份誓言的聖神。
    畢竟聖神是最公平公正的存在，祂知曉一切，祂的判斷永遠是對的。
    於是他收起了劍：“你調查的過程中，我需要一直陪同。”
    “當然可以。”
    說罷，奧尼爾沒再看他一眼，大步走向了村莊。
    待樹林被拋擲身後，他的目光瞬間鎖定在了那扇黑紫色的傳送門上。
    他看到了熟悉的地獄場景，看到了那些令人作嘔的地獄生物，身上的聖光也在同一時間刺痛著他的神經。
    他還看到了那間小屋上，方方正正的方塊人。
    “那家夥就是你說的神秘傀儡？那扇門是它打開的嗎？”
    他指著史蒂夫問道。
    “……”安裏卡久久沉默，盯著奧尼爾的臉，想要從中看出任何異常。
    但他什麽都沒有看到，奧尼爾的臉色平靜如水，似乎真的已經放下了私心。
    “是。”
    他隻好回應道。
    奧尼爾點了點頭。
    “聖女芙蘭達身上的異常，也與它有關，對嗎？”
    “……”安裏卡沒有回答，但奧尼爾已經從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他回想起了來之前從娜莎那裏聽到的話，邁動腳步朝那邊走去，但走著走著，忽然就跑了起來。
    “奧尼爾，你他媽的瘋了！”
    安裏卡大喊著，拔足便追，眼睛裏火焰熊熊燃燒，充斥著被欺騙的憤怒。
    但奧尼爾卻隻是猛地拔出佩劍。
    同一時間，他的身上聖光瞬間紊亂，撕心裂肺的痛楚讓他緊咬牙關，一口鮮血湧上喉頭，又被他死死咽下。
    他選擇了破誓，以便執行自己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