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殺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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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著近在咫尺的光門,蘇北陌幾人清晰地感覺到了外麵的打鬥聲。
    “果然出事了。”
    還沉浸在獲取道火喜悅裏的眾人瞬間清醒。
    “發生了什麽事?怎麽會有打鬥聲?”蘇靈簫聲問道。
    其他人也都擔憂地看向了蘇北陌。
    雖然不是過家家,但沒了主意的年輕人還是一如既往地依賴孩子王。
    蘇北陌從懷裏取出那根雞腿骨。
    “邪修很早就滲進了村子,我那個瞎子師父就是和他們一夥的。”
    聽到“邪修”,膽小的蘇靈握了握手裏的短劍:“可父親說,瞎眼守祠人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在祖祠裏了,怎麽會是邪修?”
    蘇北陌搖了搖頭:“之前我也沒想明白,直到小槐送來的這根骨頭……”
    頭腦簡單的蘇決撓了撓腦袋,抓過蘇北陌手裏的腿骨:“老瞎子搶你雞腿時暴露了?”
    無奈的蘇北陌咬牙切齒一把奪過:“前天晚上我發現了他們正在用秘法開啟祖棺,便趁機逃離,然後被瞎子追殺到村口……因為一些意外,他死了。”
    他沒說夜明珠和道火的事,畢竟不確定周圍這些人是否可信。
    “當時我死裏逃生沒想太多,後來卻總感覺遺漏了什麽。”
    “直到剛剛才想起,瞎子殺我前,被我揭穿了眼睛沒瞎的真相,或許他也以為當時我必死無疑,便露出了真容。”
    “是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真正的瞎子應該早死了,後來這個多半是邪修偽裝而成。”
    蘇靈深吸一口氣,心有餘悸:“怪不得之前我見他時總感覺心裏發冷。”
    “第二天我回了祖祠,小槐送了半隻雞給我,但裏麵下了毒。”
    “這混賬小子。”蘇槐怒道:“怪不得沒臉來見咱們,等出去老子一定錘死他。”
    蘇北陌懶得搭理這混賬,繼續道:“小槐不可能害我,我當時就想,能讓瞎子聽命的,除了族長就隻有兩位長老。”
    “小槐給我的雞腿有毒,我第一時間懷疑了族長。”
    “但那隻雞是從大長老家偷的,所以大長老的嫌疑同樣不小。”
    說到這,他看向蘇決,你爺爺你錘不錘?
    蘇決麵不改色地揮手:“我打不過老頭子,你繼續說……”
    蘇北陌道:“昨夜,一個黑衣人潛入祖祠要殺我,卻被祖棺爆發的力量傷到了肩膀。”
    “我便想今趁著日仙棺開啟,試探一下誰的肩膀受了傷,昨晚的人八成就是他。”
    “後來呢?”女人都愛八卦,社恐蘇靈也不例外。
    蘇北陌目光閃爍:“後來詭域開啟,但缺了二長老。”
    “我當時幾乎斷定,昨夜那個人就是二長老。”
    他又看向蘇決:“然後你告訴我小槐沒來,又給了我這根雞腿骨。”
    “我才發現,之前的猜測都錯了。”
    “二長老的死,是真正凶手為了掩蓋肩膀的傷,轉移我的注意力。”
    蘇北陌指著光門上淡淡的黑氣:“現在邪修已經侵入了村子,想來是村裏那個家夥終於動了手,我也剛剛想明白,小槐送給我這根雞腿骨的真正目的。”
    他舉起手裏那根盤得光滑明亮的腿骨。
    “這是我和小槐偷吃的第一隻雞,而且偷的就是他家的,隻是吃了一半就被族長發現,小槐被狠狠收拾了一頓。”
    “後來他一邊哭一邊把吃幹淨的兩根雞腿骨分了一根給我,說無論如何也得記得這次教訓,以後說什麽也不偷自己家的了。”
    “小槐這王八蛋,早知道偷自己家的雞會挨揍,居然還鼓動我偷爺爺的雞,這天殺的,老子出去一定錘死他。”
    蘇決罵罵咧咧。
    其他人卻好像沒聽見,紛紛看向了蘇北陌。
    “所以昨夜那個殺我的人就是族長,小槐給我雞腿骨就是在提醒我。”
    “他很可能發現了族長的陰謀,這才被關了起來。”
    他盯著蘇決道:“你去找他時,伯母臉色的不正常也多半是這個原因。”
    蘇決伸手拍了拍沉重的銅錘,咬牙切齒:“可惜出不去,不然老子錘死他們……”
    蘇北陌看了一眼已經滲入黑氣的光門。
    “即便出不去,也得試試,留在這裏隻有死路一條。”
    “沒錯。”蘇決聞言雙手握住銅錘:“我去給你們開路,看看能不能錘開。”
    蘇決從小力氣大,這是天生的。
    這銅錘也正合了他的性格和特點。
    他拎著銅錘不可一世地衝向光門。
    然後咧著嘴垂頭喪氣退回。
    蘇北陌笑著在他肩膀拍了拍:“別灰心,出去後多錘死幾個邪修初出氣。”
    “妙極!”蘇決多雲轉晴。
    蘇北陌手裏的橫刀光芒繚繞,真氣吞吐不定,灰白色的命火與真氣凝結糾纏,流轉於刀身。
    “我去,命火?”蘇決目瞪口呆。
    刀意橫空。
    刀芒斬出三四丈長度,狠狠落在光門上。
    ……
    “蘇氏一族的生存存亡就在今日,族人們可願與我並肩殺一場?”大長老顫巍巍起身。
    蒼老的身軀更加佝僂,氣息卻逐漸攀升。
    比起丟了一條手臂、氣息委頓的族長不知強了多少倍。
    族人們紛紛流淚。
    他們清楚,大長老這是透支了生命,是燃燒了壽元的最後一戰。
    “殺一場!”
    熱血被點燃,家人死去的恨,信了賊人的愧,全部灌入手裏的兵器。
    可怕的光芒頓時席卷。
    大長老蒼白的麵孔皺紋密布,身形像是一隻夜鷹,朝向重傷的族長撲殺過去。
    “劫使救我!”
    剛剛止血的族長驚恐萬分,那老不死的以傷換傷,生生扯下自己的右臂。
    又被一腳震碎了經脈。
    如今境界跌落,達不到巔峰。
    對方卻燃燒壽元,實力和氣勢都攀升到頂峰。
    此消彼長,哪有把握擋下這一掌?
    “果然廢物!”劫使踏前一步,周身繚繞的黑氣瞬間沒入身體,露出一張年輕的麵孔。
    他雙目微眯,眼睛裏充斥的光芒邪異而又清冷,空蕩蕩的右手多了把閃光四溢的劍。
    劍鋒偏轉,向上撩出一道劍氣。
    濃鬱的黑色劍氣勢如破竹,破開大長老的這一擊。
    抱著必死信念的大長老化掌為拳,將劍鋒震開。
    身形的前衝之勢沒有減弱。
    “赤炎心火——”
    他的拳頭包裹住一層赤紅色的真氣。
    將倉皇之下揮掌抵擋的族長整個掀飛出去。
    族長重重地滾落在地,口中鮮血狂噴,氣息又萎靡了幾分。
    大長老喉頭微甜,湧向喉嚨的血被他硬生生咽下。
    這一耽擱,劫使已經攔在身前。
    “你比那個蠢貨強多了,做我的手下,隻要入了劫,你的傷勢便可痊愈。”
    他看向大長老的目光帶著讚許。
    雖然年紀大了些。
    但骨頭夠硬,是條好狗。
    “之前離開的族人會帶著祖棺和仙棺離開,老夫今日拚了命也要將你們全部覆滅,隻要還有族人活著,這一戰我們就沒輸。”
    隻剩一股意誌力支撐的大長老毫不猶豫地拒絕。
    年輕的劫使卻笑著搖頭:“你以為你們的祖祠就安全嗎?”
    他指了指身後重傷的族長:“那家夥早將仙落村的布局說了個幹淨,我對仙棺誌在必得,你就沒想過為何隻帶了這點人來?”
    大長老眉頭緊皺,心中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我的兩個道基境界長老已經在祖祠等著他們了,你覺得就憑剛剛離開的那幾個土雞瓦狗,能擋住多久?”
    “快,退守祖祠……”
    知道中計的大長老隻能全力補救。
    損失慘重的族人且戰且退,那些劫教眾人卻在劫使的命令下纏住了他們。
    “你們都該死!”
    大長老雙目一瞬間血紅,他左手輕輕抬起。
    整條手臂都染上了一層妖異的赤紅色光芒。
    隨著凝聚在左臂的真氣越來越多,恐怖的氣機已經牽動了周圍的空間產生輕微的波動。
    “你這是自尋死路……”
    年輕的劫使終於變了臉色,他抽身飛退。
    “爆——”
    大長老的左臂齊根而斷,整條手臂在真氣的包裹下炸成血霧。
    散碎的血霧又被赤紅色的真氣吸收。
    那團融合了血肉的血紅色真氣,渾厚程度已經達到了道基巔峰。
    然後,拖曳著長長的尾芒朝向族長激射而去。
    失去左臂的大長老雙腿發軟,硬挺著沒有倒下。
    “走——”
    劫使一把撈起身後的族長。
    若非這蠢貨還有點用處,真懶得冒險救他。
    臉色蒼白的族長眼睛裏閃過幾分狠辣,趁著劫使的注意力都在躲避大長老那融合了血肉的至強一擊,僅剩的左臂一把扣住他的頭頂百匯。
    體內真氣聚集在掌心,狠狠衝入。
    “你敢背叛我?”劫使淒厲的慘叫傳來。
    在族長真氣的衝擊下仰頭暈厥。
    蓬!
    族長飛起一腳將劫使踢向大長老的那一擊,自己卻借力退出十餘丈遠。
    骨頭碎裂的聲音傳來。
    劫使渾身骨頭碎成了粉末,軟綿綿地倒飛到族長麵前。
    看著口中不斷漾出血沫和內髒碎片的劫使,族長冷笑連連:“吸了你的劫力本源,我便是他們的首領,區區燃燈境也敢對我不敬,這就是下場。”
    他十指點在劫使的眉心。
    一道黑芒從劫使的眉心鑽出。
    被他張口吞入。
    族長的氣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漲。
    重新回到了道基境。
    他緩緩起身,僅剩的左手光芒繚繞。
    一步步朝向重傷的大長老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