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我愛你……你明天會醒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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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什麽?”殿中,謝無憂拉著葉舞的袖子,“葉姐姐,你在騙我對不對?”
    她明明是來參加聞梨姐姐的婚禮的,怎麽……怎麽就變成葬禮呢?
    葉舞呆坐在一旁,眨眼便是一串淚,“我也想有人來騙騙我。”
    明明那麽鮮活明媚的人,怎麽一眨眼,就沒了。
    謝無憂搖著頭,不住後退,“我不信,我不信!”
    她跌跌撞撞跑去落雪之巔,莫輕離趕忙跟上去,“無憂。”
    他帶著謝無憂來到落雪之巔,小姑娘直直奔向那紅綢飄蕩的小樓,但是她進不去。
    “裴哥哥,你在裏麵嗎?”她拍著門,“裴哥哥,姐姐沒事吧?”
    沒有人回答,陣法也不曾撤下。
    “裴哥哥,姐姐呢?”
    謝無憂在院門處急得團團轉,袖子胡亂抹了下臉,臉和眼睛通紅。
    莫輕離聲音酸澀,“無憂,別喊了。”
    “哥,”謝無憂撲在他懷裏嚎啕大哭,“怎麽會這樣?”
    “姐姐說,等我來青雲宗她要罩著我的,她說話不算話,她騙人!”
    “嗚嗚嗚……她騙我……”
    莫輕離閉了閉眼,將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謝無憂抱起。
    他望著漫天飛雪,神情悵然,低聲歎息。
    樓中。
    大紅喜床上,穿著嫁衣的少女安然躺著,眉眼溫和,像是睡著了。
    裴行之跪坐在床邊,左手撐著下巴,右手指尖輕輕撫摸她的臉頰,臉上帶著淺淺的笑。
    “聞梨,師兄帶著無憂來參加我們的婚禮了,她要是見了你這身打扮,肯定很喜歡。”
    “我們之中,她最喜歡你了。”
    “不過幸好,你最喜歡的是我。”
    他癡癡笑著,卻漸漸紅了眼:“你最喜歡的是我……”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天色漸晚。
    裴行之轉頭看了一眼窗外的晚霞,呐呐道:“結契的吉時過了,怪我,看你睡太熟了,舍不得叫你。”
    他的目光掃過四周,看到了桌上係著一條紅絲帶的酒瓶。
    他想起身,但是跪在地上太久了,腿已經麻木,站起來的瞬間又摔回了地上。
    恍然間,他好像聽到一聲:“裴行之,你沒事吧?”
    他眨了眨眼,隻有一室冷寂。
    “沒事。”裴行之微微斂眸。
    過了一會,他才起身斟了兩杯酒,“典禮過了,那我們就依凡世習俗,飲合衾酒吧。”
    他端著兩杯酒來到床前,自己喝了一杯,將另外一杯放在了旁邊。
    他的語氣含著寵溺縱容:“等你醒了再喝也行,反正你已經是我的道侶了。”
    裴行之十分輕柔地摘下了少女頭上的珠釵,像是在對待一個易碎的瓷娃娃。
    “那支定情的梨花簪斷掉了,我會把它修好的。”
    他自言自語著,取下了自己頭上的玉冠,躺在了少女身側。
    紫荊木床上係著一層層的紅綢緞,喜慶極了。
    “我記得好像還有一個習俗。”他蹙眉想了想,恍然大悟。
    裴行之牽起她的一縷長發,同自己的一縷發綁在一起,“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後麵半句你一點都沒做到,聞梨,你騙了我好多啊。”
    他微微垂著眸,看似平靜地在綁頭發,細看下那手指都打著顫。
    等到終於係好,再用一條紅色絲帶綁牢了。
    裴行之剛要斷掉這截發的時候,目光一頓。
    一股頭發,一黑一白,兩種顏色。
    少年將自己的頭發放在心上人麵前,眼眸彎彎:“你看,是你喜歡的白發。”
    沒有得到回答,他自顧自地說:“雖然今天見白不好,不過你說你那裏的婚禮有白色的,那現在也算雙喜吧。”
    裴行之與她十指相扣,心微微一顫。
    “往常你的手比我的暖和,現在怎麽反過來了?”他輕輕搓著她的手,“我給你暖暖。”
    等到那雙手終於有了一點體溫,他才放下。
    房中燈火熄滅,月光很冷。
    裴行之親了一下她的臉頰,輕聲說:“聞梨,我愛你。”
    他埋在她脖頸間,眼淚無聲落下。
    “我愛你……你明天會醒來嗎?”
    ……
    一個月前,青雲宗縞素,送葬了兩位長老;半月後,送走了一位掌門。
    落雪之巔的兩棟樓還是掛著紅綢緞。
    全棲遲一身孝服,麵無表情走在前麵。
    雲既白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心神高度緊繃。
    全棲遲將全衡的葬禮放在了半個月後,對外宣布的消息是掌門病逝。
    今日,是她自那天後第一次來落雪之巔。
    出乎意料的,來過好幾波人都沒能敲開的院門,在她到來時打開了。
    裴行之推門出來時,外麵的兩個人都是一愣。
    雪落無聲,天地皆白。
    他靜立於風雪中,獵獵紅袍在朔風中翻飛,風卷著雪,掠過他如霜白發。
    那雙映著雪光的眼眸深處,沒有半分情緒,隻有比這嚴冬更深的、化不開的空茫。
    全棲遲站在裴行之麵前,驚鴻槍突然出現,泛著寒芒的槍頭直抵於他脖頸,一寸之距。
    旁邊的雲既白心中駭然,唇瓣動了動,卻不發一語。
    全棲遲頭上白巾飄蕩,一字一頓:“那天,那把劍,是你的摯心劍。”
    裴行之臉色平靜:“不是她,是……”
    “我知道也不是你!”
    全棲遲吼道,眼淚奪眶而出,她狠狠將淚擦去,幾近崩潰:“裴行之,告訴我真相!”
    裴行之神情一怔,半晌沒有言語。
    無言的對峙。
    真相,他也想知道真相。
    他也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短短時間,他什麽都沒有了。
    好久後,全棲遲拿著槍的手失了力氣,自嘲一笑。
    而就在她將要收槍時,對麵的人忽然伸手握住了槍頭,鮮血滴落。
    她目光一震:“你要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