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烙肉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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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頭並不是劉家村本地人,他的磨坊開在鄰村。
近幾年,因連年澇災,地中收成並不算好,因而去磨坊磨麵的人就少了許多。
閑暇之餘,他開始在周邊各個村子裏叫賣。
卻不曾想,這劉家村的村婦如此沒有見識,居然連綠豆粉都不識得!
“你若嫌貴,不換就是,嚷嚷個什麽勁。”
老王頭一邊嫌棄地瞥了麵前的村婦一眼,一邊將她碰歪的麵袋子扶正。
“老伯,不知你這幾種粉都是怎麽賣的?”
冷不丁的詢問聲響起,老王頭下意識抬起頭看了一眼,就見一個穿著樸素的村婦在他的攤子前蹲下,來人正是左芊芊。
“綠豆粉和玉米粉都是十二文一斤,你要多少。”
老王頭的語氣淡淡,壓根也沒指望這村婦會真買。
左芊芊伸出一隻手,捏了一小撮綠豆粉。
粉質細膩,要比上次在鎮上米鋪裏看到的粉類都要細上許多。
這種一看就是專門的磨坊磨出來的,精細,最適合做糕。
“您那可有小麥粉?”
老王頭見她眸色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模樣,當即就正色許多。
“有的有的,不過這次沒拿到劉家村來,小麥粉要貴些,二十文一斤,你要多少?”
左芊芊思量片刻。
“綠豆粉和玉米粉各要一斤吧,您下回什麽時候過來?”
老王頭有些激動地搓了搓手,“這月十五就來。”
“那下回我再來買,今日就先裝兩斤。”
“得嘞。”得到肯定的答複,老王頭喜上眉梢,連忙起身開始稱重。
旁邊圍觀眾人:“……”
這二喜婆娘是傻子嗎?莫名其妙買這麽貴的粉做什麽?
有那錢,粟米都能多買個半斤了!
左芊芊能感覺到身旁村民們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她可不管那麽多。
今兒好不容易碰到了這麽精細的粉,她怎麽可能會放過這個做糕的機會?
村裏貧富差異嚴重,雖然有三分之二的村民都比較困難,可還有一部分村民是比較富裕的。
她的目標一直都比較明確——村中富戶家的饞嘴小孩!
付了銅錢,左芊芊拎著滿滿當當的東西回了家。
進到院子裏時,三個丫頭都迎上前來,大丫道:
“爹上山砍木頭去了,說是晚點回來。”
左芊芊對此並不意外,那家夥說過,要自己動手做桌子的。
“都餓了吧,來,你們幾個幫我把茄子土豆還有野菜都洗幹淨。”
把簡單的準備工作交給孩子們後,左芊芊開始處理豬裏脊。
將裏脊切成肉糜,加入野菜碎,粗鹽,少許飴糖碎末,以及一大勺花椒水。
“嘖,昨兒忘記買香油了……”
三丫拄著下巴看娘親用筷子攪拌肉餡,眼神已經有些迷離。
“已經很香了呀,娘……”
左芊芊被她的小模樣逗笑,“你這丫頭……”
她轉過身,舀了兩大碗麵,加水攪拌至絮狀。
又揉搓了一炷香的功夫,直至揉成了一大坨光滑的麵團。
家中沒有擀麵杖,她幹脆省略了趕劑子的步驟,直接把麵團揪成同樣大小的麵塊,用手掌的力道摁平。
因為沒有桌子,灶台上放置的麵盆和餡盆顯得十分擁擠。
有一塊劑子甚至被碰到了地上。
三丫心疼得立馬給撿了起來。
“我去洗幹淨。”
二丫連忙伸手把人給拽住。
“小妹,不能洗,洗了還怎麽用啊!把灰揪下去就行了。”
左芊芊卻眸色一亮,又塞了兩塊稍大一些的劑子給三丫。
“瞧我這腦子,居然把那麽簡單的小吃給忘了!沒事三丫,拿去在水盆裏洗,揉搓著洗,多洗一會兒,洗好的水擱到窗台上晾著,快去。”
三丫信服娘的話,聞言直接去外頭洗麵去了。
二丫露出不解的神情。
孫家上次過年做麵食的時候,就有一小塊麵劑子掉到地上去了。
當時姑姑拿去洗,再拿回來再揣到麵裏時,變得特別沾手,壓根就不好用了。
可她為何特意叫三妹去洗?
“娘……我把麵洗小了,嗚……”
冷不丁的,三丫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了過來。
大丫二丫聞言,連忙起身跑出灶房查看情況。
左芊芊緊隨其後,看著三丫那瘦削的手指泡在水中,一臉無措的小模樣,趕緊出聲解釋。
“沒事兒,三丫,洗麵就是這樣的,要一直把粉洗光,最終隻留下麵筋,你繼續洗就行,再使點勁。”
二丫神色一滯,睫毛上還掛著一滴淚珠。
“真的嗎,那洗成這樣還怎麽包肉餡……”
“不包餡了,等晚一些娘用這個給你們做新鮮的吃食,保管叫你們意猶未盡。”
三丫聽了這話才終於不再慌張,兩隻小手的力度也加大了些,看起來頗為賣力。
左芊芊回到灶房開始包餡餅。
半炷香後,九張皮薄餡大的野菜豬肉餡餅終於包完,左芊芊直了直自己的腰,對燒火的大丫和在一旁觀摩的二丫道:
“你們小心著點,往後退兩步,別嘣到了哈——”
說話間,一小塊油膘率先下鍋,就一聽“滋啦”一聲,油乎乎的一團在鍋底滾了幾下,眨眼間就隨著鍋溫融化了。
左芊芊將第一張餅往鍋裏一拍,幾息的功夫,就有香氣從鍋底溢出。
她瞧準火候,用筷子翻了個麵,金燦燦的餅皮當即展露在孩子們眼前。
在外頭洗麵的三丫一邊吸著鼻子,一邊加快手裏的動作,恨不得再多張兩隻手。
劉二喜下山時,遠遠就瞧見家中房屋煙囪在冒著濃煙。
直至走進院內,聞到肉餅的香氣,他的肚子十分不爭氣地叫了兩聲。
“回來得正好,馬上開飯!”
左芊芊在灶房裏掄著鍋鏟,揚聲道。
大丫端著一盆清水出來給爹洗手。
“爹,您受傷了?”
劉二喜麵容平靜無波,“劃了一下,不打緊。”
左芊芊端菜出來,正好聽到這父女倆的對話,視線當即就落到了他的手上。
就見他的右手手背赫然多了一道正在滲血的傷口。
她放下手裏的東西,下意識就抓住了他的手腕,語氣中略顯焦急。
“劃得這樣深,還說沒事?”
劉二喜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發現她攥得屬實有點緊。
“瞧瞧,這傷口裏頭好像還進了木刺,你別動,我去拿熱水和針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