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將糧食送到麥香嫂子家！”
    陸羽硬起頭皮給陸明均打了一個招呼，要去拎粟米，卻被王麥香給攔住。
    “陸羽，村裏閑人多，你陪我走這一小截就可以了。”
    王麥香已經將粟米袋子背在了背上，指著門口十幾米的道路。
    陸羽更加不知道王麥香打的什麽主意。
    他知道王麥香是個苦命人，從外村嫁到雙溪村，周順喜怒無常，經常打她，她曾經被打的要跳湖自盡，被村民們救回來了。
    原身和周順喝酒時，還經常當麵對王麥香冷嘲熱諷。
    以陸羽現在的三觀，麵對當事人，覺得有些無地自容。
    陸羽撓了撓頭：“嫂子，以前不懂事，說話沒有輕重.....”
    王麥香詫異地看了一眼陸羽：“你還真是變了啊，我家周順要是像你這樣該多好。”
    陸羽沉默，周順跟胡剛混在一起，是無可救藥了。
    “陸羽，如果不是有孩子，我早就不在人世了,村裏人都看我們的笑話，隻有你還當我們是個人......”
    王麥香說著有些哽咽，她擦拭了一把眼淚，抬頭：“陸羽，你是個好人，可戲文裏都說好人沒好報......”
    陸羽爆汗，這話說得，當麵咒我？
    好在他知道村民們沒文化，有些話心裏意思明白就是表達出來就歪了。
    “你以後出門要小心點，有人要害你。”
    王麥香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陸羽心頭一震，想起這兩次上山感覺有人跟蹤。
    “嫂子，是周順嗎，我與他並沒有深仇大恨，他不至於自我於死地。”
    陸羽站定看著王麥香。
    王麥香眼神閃爍：“不是周順，他沒那個膽，是城裏的老爺要害你，你千萬小心些。”
    “城裏的老爺？我在城裏不認識什麽老爺，嫂子，你是不是聽錯了？”
    陸羽追問，他忽然想起那天在糧店裏遇到李崇安時的情景。
    “不會錯的，具體是誰，周順也不知道，你小心些就是......”
    王麥香說完，仿佛卸掉了一個負擔一般，快速小跑著走遠。
    原來她是專門來報信的。
    陸羽看著王麥香的影子，猛然醒悟。
    ......
    翌日清晨，陸羽從睡夢中醒來，習慣性地正要打開情報係統，忽然想起今天要去縣城。
    立刻決定到縣城再看看，自己現在會製作機關套索，技能點增加了，也許在縣城裏能有不一樣的情報。
    簡單洗漱，李秀蘭已經在廚房忙碌，劉長武在院子裏整理鹿筋。
    按照昨天商量好的，李秀蘭陸勇陸羽去城裏，陸明均和劉長武看家。
    鹿皮以及一部分鹿骨鹿筋都需要賣掉換成錢，至於交通工具嘛，自然還是丁老漢的公共牛車。
    因為要出遠門，李秀蘭特意煮了米粥做早餐，否則他們是不會吃早餐的。
    吃好飯，陸羽三人向著村口走，忽然聽到背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李大嬸！"
    孟汀蘭提著衣角，氣喘籲籲地跑過來。
    “孟姑娘，你娘喝了鹿血病情是不是好了？”
    李秀蘭看到孟汀蘭，眼睛放光。
    看到陸勇陸羽，孟汀蘭鵪鶉一樣低下頭，臉紅紅的。
    孟汀蘭小聲道：“我娘讓我將銀子給大嬸，我去廟裏沒找到你們，有人說你們要進城，剛好我也要去，就想找大嬸作個伴......”
    其實她是想去城裏將銀簪子當掉換些糧食，但是她在村裏除了李秀蘭一個人都不認識。
    去了劉長武家，聽說李秀蘭要進城，機會難得就趕緊跑來。
    “那正好一起，孟姑娘你跟著我們。”
    李秀蘭也很高興，一邊說一邊又看了看陸羽，越看越覺得兩人般配。
    “娘，牛車來了。”
    說話間，一輛牛車晃悠悠地行駛過來。
    孟汀蘭悄悄拉了拉李秀蘭的衣角：“李大嬸，乘車的錢，你能不能先替我交一下，我回程一並給你......”
    陸羽眼角餘光看過去，見她還穿著昨天那套衣裳，衣服清洗得幹幹淨淨，還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看來孟家日子不好過，她進城一定是當東西。
    李秀蘭愛憐的拍拍孟汀蘭：“大嬸給你交，等會你就坐在大嬸邊上，誰也不敢說你閑話。”
    “謝謝大嬸，她們說我幹什麽？”
    孟汀蘭心思單純，根本沒想過像她這種落難小姐會受到那些碎嘴婆娘們的嘲諷。
    畢竟，以前她是農村婆娘們需要仰望的貴族小姐，現在淪落到和她們一個階層，那還不得狠狠踩上幾腳？
    牛車緩緩駛進，陸羽一瞅還是丁老漢樂了。
    他雙眼烏黑，一副晚上沒睡好的模樣。
    “丁老漢，你怎麽晚上不睡覺呢？”
    陸羽爬上牛車，詢問丁老漢。
    丁老漢還沒開口，旁邊一位乘客搶答：“他天天晚上睡財神廟，風刮的嗖嗖的，能睡好才怪。”
    陸羽哈哈一笑：“睡財神廟幹啥？”
    “還不是聽說你們村有個叫陸羽的和財神爺睡發了大財，丁老漢財迷心竅也有樣學樣。”
    好嘛，敢情還和自己有關。
    李秀蘭將孟汀蘭拉上牛車，安排在陸羽和她之間，孟汀蘭不動聲色的將屁股向著李秀蘭移動了一些。
    牛車上人很少，除了陸家一家，隻乘坐了兩人。
    牛車晃晃悠悠，陸羽習慣了倒好，孟汀蘭估計是頭一次乘坐，過不了多久就有些坐立難安。
    李秀蘭拉著孟汀蘭的手問東問西，打探孟汀蘭的家世。
    孟汀蘭回答的遮遮掩掩，巧妙回避一些重要點，隻是簡單說來自京城。
    有些問題實在不知道回答，就保持沉默。
    陸羽在一邊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聲：“娘，孟小姐坐的不舒服，你就少問一些。”
    李秀蘭看了看孟汀蘭的座位，一拍手：“哎呀，看我這腦子！丫頭，你做我的包袱上就不硌屁股了。”
    說完，將自己的包袱放在孟汀蘭的座位上。
    孟汀蘭臉再次燒得通紅，感激地看了一眼陸羽。
    放上包袱後，孟汀蘭果然沒有那麽難受，不知覺地又悄悄將位置靠近了陸羽一點。
    陸羽暗笑這位孟姑娘心思太細膩。
    牛車晃蕩了一個時辰終於進入清源縣。
    孟汀蘭要去典當行，李秀蘭讓陸羽陪她一起去，她和陸勇在皮貨行門口一起等他。
    “剛才多謝你，你其實還挺細心......”
    看到李秀蘭走遠，孟汀蘭輕聲說道。
    陸羽淡淡一笑：“不用謝，我娘也隻是好奇，她以前沒和富貴人家接觸過。”
    “那你接觸過？”
    孟汀蘭好奇地看著陸羽，她發現陸羽和那些村民一點都不同，對她一直不冷不熱，一副司空見慣的模樣。
    “有所了解吧。”
    前一世陸羽是機械工程師，見過的企業家不少，並不稀奇。
    縣城裏當鋪不少，走了幾步就已經到了一家叫做聚寶閣的當鋪前。
    聚寶閣是一個二層小木樓，陸羽邁步進去，孟汀蘭跟在他後麵。
    見到孟汀蘭，櫃台後麵的掌櫃眼睛立刻一亮，向著身邊的夥計使了個眼色。
    “兩位客官要當些什麽，金銀銅鐵，綢緞毛裘我們都收。”
    一個穿著短衫的夥計迎了上來。
    孟汀蘭從懷裏掏出一個手帕，從裏麵拿出昨天那枚銀簪子遞給夥計。
    夥計屁顛顛地拿了舉高到櫃台上。
    陸羽找了一張椅子坐下，打開了情報係統。
    “破銀爛珠一支，價值500文，死當還是活當？”
    掌櫃的三角眼從櫃台後露出來，笑眯眯地看著孟汀蘭。
    “你胡說，我這支銀簪子是上等的好銀子，做工也是一等一的，你憑什麽說是破銀爛珠？”
    孟汀蘭顯然沒想到掌櫃會這麽說，氣得小臉通紅，上前一把想要拿回銀簪子。
    三角眼掌櫃仿佛料到孟汀蘭的反應，快速將銀簪子握在手裏，想要望回縮。
    陸羽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微微用力，掌櫃的立刻痛的大叫，手鬆了開。
    掌櫃心有餘悸看著陸羽，趕緊賠笑：“姑娘，這是行話，你要是想當，我重新出價。”
    陸羽將銀簪子遞給孟汀蘭：“還要當嗎？”
    孟汀蘭牙齒咬著嘴唇，點了點頭，家裏沒有任何進項，隻能靠典當首飾，不賣是不可能的。
    掌櫃的三角眼咕嚕一轉，接過銀簪子，舉起來向著光亮處仔細查看。
    然後拿起身邊一個稱銀子的戥子稱了一下，笑道：“姑娘，你這銀簪子樣式陳舊，我們城裏的夫人小姐們都看不上，隻能按照銀兩實際重量來衡價，我稱了一下，重八兩，加上做工錢，我給你一兩，已經算是很良心的。”
    他一邊說，眼睛一邊向著陸羽瞅。
    孟汀蘭臉色蒼白，掌櫃的報價大大低於她的心理預期。
    “掌櫃的，你的戥子我看一下。”
    陸羽一直在一邊冷眼旁觀，瞧見掌櫃的小指在戥子上勾了一下。
    他早就聽說有些店鋪會在戥子上做手腳，沒想到今天還真碰到了。
    掌櫃的臉色立變，剛要說話，陸羽手一伸，已經抓住了掌櫃的手腕。
    陸羽手一抖，一粒黑色的砝碼從掌櫃的衣袖裏掉在櫃台上，發出當一聲響。
    “這個東西，掌櫃的，要不要我大聲說給大家聽？”
    陸羽手指夾起那塊黑色東西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