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宰相棋局,潛龍在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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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書房內熏香濃鬱,卻壓不住方弘心頭的邪火。
他麵前攤著一份奏折,字跡工整,內容卻讓他越看越煩躁。街市上的一幕不斷在眼前回放——柳知意那清冷無視的眼神,囚車中方雲那螻蟻般的直視與挑釁!奇恥大辱!
“殿下,柳相在外求見。”內侍小心翼翼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方弘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陰鷙:“柳文淵?他來做什麽?”他冷哼一聲,“讓他進來。”
片刻後,柳文淵緩步而入,一身常服,麵容平和,看不出絲毫興師問罪的意味,反而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歉意。
“老臣參見太子殿下。”柳文淵微微躬身,禮數周全。
“柳相不必多禮,”方弘勉強壓下火氣,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不知柳相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柳文淵直起身,歎了口氣,語氣帶著幾分無奈與寵溺:“是為了小女知意。今日街市之上,小女年幼無知,衝撞了殿下,實在是老臣管教無方,特來向殿下請罪。”
方弘心中冷笑,好個“年幼無知”,好個“衝撞”!那分明是赤裸裸的無視和打臉!這老狐狸,分明是來做表麵文章,試探虛實來了。
“柳相言重了,”方弘端起茶杯,掩飾著眼中的寒意,“知意妹妹性情率真,孤……又豈會與她計較。”“計較”二字,他說得有些咬牙切齒。
柳文淵仿佛沒聽出他話裏的勉強,依舊從容道:“殿下寬宏,是老臣之幸。隻是小女經此一事,也自覺言行有失,心中不安。她向來喜好遊曆山水,老夫便允了她,讓她出門散散心,也順便曆練一番,總好過在皇都這繁華之地,徒惹是非。”
方弘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緊。出門?在這個節骨眼上?
他狀似隨意地問道:“哦?不知知意妹妹欲往何處遊曆?北境風光壯闊,還是南疆景色秀麗?”
柳文淵捋了捋胡須,淡然道:“小女說是向往西疆大漠孤煙,長河落日的蒼茫景象,今日一早,便已從西門出發了。”
“西門?”方弘瞳孔驟然一縮,心中疑竇頓生。他安插在柳府外的眼線明明回報,柳知意的車駕是天剛亮時從北門離開的!這老匹夫,竟敢當麵欺瞞於他!
一股被愚弄的怒火直衝頂門,方弘的臉色瞬間陰沉了幾分,握著茶杯的手指關節微微發白。他幾乎要拍案而起,厲聲質問。
然而,看著柳文淵那平靜無波,深不見底的眼神,方弘硬生生將到了嘴邊的怒喝咽了回去。
眼前之人是柳文淵!是門生故舊遍布朝野,連父皇都要倚重三分的當朝宰相!在沒有絕對把握撕破臉皮之前,他不能,也不敢輕易動他。
強行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方弘從牙縫裏擠出聲音:“西門?甚好。但願知意妹妹一路平安,早日歸來。”
“承殿下吉言。”柳文淵微微頷首,仿佛隻是完成了一場尋常的寒暄,“若殿下無其他吩咐,老臣便告退了。”
看著柳文淵從容離去的背影,方弘猛地將手中的茶杯狠狠摜在地上!
“啪嚓!”
名貴的瓷盞瞬間粉碎,茶水四濺。
“老狐狸!還有那個賤人!竟敢耍弄孤!”方弘胸膛劇烈起伏,麵目猙獰,“北門!她分明是往北去了!想去幹什麽?去找那個廢物嗎?!”
“來人!”他厲聲喝道。
一名心腹侍衛應聲而入。
“給孤盯緊柳知意!還有,傳信給北疆我們的人!”方弘眼中殺機畢露,“若是發現柳知意與方雲那廢物有任何接觸……或者,她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語氣冰寒,“必要時,可以‘意外’處理幹淨!記住,要做得幹淨利落,絕不能牽連到孤!”
“是!”侍衛心頭一凜,領命而去。
空蕩的書房內,隻剩下方弘粗重的喘息聲和滿地狼藉。他感覺自己像個小醜,被柳家父女玩弄於股掌之間,這種失控的感覺讓他幾乎發狂。
與此同時,遠離皇都喧囂的官道上,一輛看似普通卻極為堅固舒適的馬車,正不緊不慢地行駛著。方向,正是北方。
車廂內,柳知意已換下一身華服,穿著便於行動的素雅衣裙,正閉目凝神。她的感知如同無形的蛛網,細細探查著周圍的一切。天地間稀薄的靈氣,風中帶來的遠方信息,以及……前方那若有若無,卻堅韌不屈的一絲氣運牽引。
她睜開眼,美眸中閃過一絲了然。父親果然按照約定,對外宣稱她去了西疆,以此混淆視聽。而她的真正目標,自始至終都是北方,是那個被流放北疆荒原的七皇子——方雲。
“小姐,我們已出皇都百餘裏了。”車簾外,傳來馬夫沉穩的聲音。這馬夫並非尋常仆役,而是柳相精心培養的護衛,實力不俗。
柳知意輕輕掀開車簾一角,望向遠處蜿蜒的道路。她的“靈犀道體”對天地氣運、命格稟賦有著超乎常人的感應。那日在街市上,盡管方雲身陷囹圄,狼狽不堪,但她卻清晰地感知到,他體內那如同蟄伏巨龍般的先天道體氣息,以及那被汙穢與屈辱掩蓋下的、衝霄而起的潛龍命格!
這等命格,萬中無一,豈是區區“玷汙公主”的汙名所能掩蓋?皇都那些人,包括她那自以為是的父親,或許隻將方雲視為一枚可有可無的棋子,或是一個可憐的廢物。但她卻知道,這北疆之行,或許並非絕路,而是一場真正的潛龍出淵!
“加快些速度,”柳知意清冷的聲音傳出車廂,“務必在進入北疆險地之前,跟上流放的隊伍。”
她要知道,這條潛龍,究竟能在這絕境中,翻起怎樣的風浪。而她,或許能在這風起雲湧之初,便占據先機。
“是!”馬夫應聲,輕輕一抖韁繩,馬車速度陡然提升,揚起一路輕塵,向著北方那片未知而遼闊的土地疾馳而去。
……
與太子府的暴怒和北行路上的暗流湧動不同,皇都深處,一座奢華瑰麗的宮殿內,卻是暖香浮動,笑語盈盈。
蘇淺雪,僅穿著一件薄如蟬翼的紗衣,慵懶地斜倚在鋪著雪狐皮的軟榻上。
她身段豐腴曼妙,肌膚勝雪,眼角眉梢帶著一股渾然天成的媚意,此刻更是滿麵春風,誌得意滿。
“小姐,太子府那邊派人送來了這個。”一名心腹宮女捧著一個精致的錦盒,恭敬地呈上。
蘇淺雪伸出染著蔻丹的纖纖玉指,輕輕打開錦盒。裏麵是滿滿一盒圓潤飽滿的東珠,以及一套赤金嵌紅寶的頭麵首飾,光華璀璨,價值連城。
她隨手拿起一顆東珠,在指尖把玩,紅唇勾起一抹譏誚而滿意的弧度:“咱們這位太子殿下,倒是識趣。知道本小姐幫他除掉了心腹大患,這點謝禮,還算看得過眼。”
將東珠丟回錦盒,她揮了揮手,宮女會意,悄無聲息地退下,並帶上了殿門。
內殿之中,一個僅穿著寢衣,年紀顯然比蘇淺雪小上不少的年輕皇子,正癡迷地看著軟榻上那具誘人的胴體,他是三皇子方銘,生母早逝,在宮中並無依靠。
蘇淺雪朝他勾了勾手指,媚眼如絲:“銘兒,過來。”
三皇子如同被蠱惑般,癡癡地走上前。
蘇淺雪伸出玉足,輕輕抬起他的下巴,看著他眼中純粹的迷戀與欲望,心中那份掌控一切的滿足感愈發膨脹。
方雲那個礙眼的廢物,終於被她設計踢去了北疆那等苦寒死地,此生休想再回皇都。
太子方弘雖然勢大,但經過此事,也不得不向她,向蘇家示好,送來厚禮。如今,連這懵懂無知的三皇子,也成了她裙下之臣,對她言聽計從。
這後宮,這朝堂,還有誰能與她蘇淺雪爭鋒?
她輕輕將三皇子拉入懷中,感受著他年輕身體的悸動,在他耳邊吐氣如蘭,聲音帶著無盡的誘惑與冰冷:“那個方雲,再也回不來了……這皇宮,以後會越來越有意思的,我的小皇子……”
殿內燭火搖曳,映照出糾纏的人影,以及蘇淺雪那張豔絕人寰,卻寫滿了野心與欲望的臉龐。
她沉浸在自己的得意算盤中,卻不知,北方那片她視為絕地的荒原,一顆被她親手逼出的帝星,正於無聲處,悄然積聚著撕裂一切黑暗的力量。
而那個被她視為已除之患的“廢物”,其命運的軌跡,已然因為一個女子的追隨,而悄然偏離了既定的軌道。
皇都的夜,依舊繁華似錦,歌舞升平。但命運的齒輪,卻在無人察覺的角落,發出了沉悶而巨大的轉動聲響。風暴,正在遙遠的北方醞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