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許易搭乘火車來到玉都揭陽。
    天下玉，揭陽工。
    揭陽是高端精品翡翠的加工貿易的最大集散地。
    街上隨處可見玉器店鋪和玉雕作坊，精美的翡翠琳琅滿目。
    那幾塊金錠被許易囤了下來，並沒有貿然出手。
    但翡翠不一樣，沾了一個“賭”，一刀窮一刀富。
    流水起伏劇烈，動則百萬，甚至上億，完全能避開賬戶資金大量流入的問題。
    而且翡翠原石買賣頻繁，更加常態化，壓根不用擔心別人懷疑石料的來源。
    許易來到了一家裝潢還算不錯的工坊，裏麵有人正在切石，切割機在轟鳴。
    “老板，幫我把這塊石頭解開看看。”
    許易將翡翠從背包裏拿了出來，一塊切開的毛料。
    約莫籃球大小，切口能看到冰種玉肉，因沒有拋光，顏色不是特別明亮。
    與人閑聊的老板注意到玉肉的刹那，也忍不住發出一聲羨慕的驚咦。
    “老弟，這料子種水不錯啊，起碼冰種，甚至能看到高冰。”
    “這料子沒什麽裂，光明麵上這塊玉肉拿來切片做手鐲，一條手鐲都得值一百萬。”
    嗅到發財的味道，店裏幾個正等著解石結果的翡翠行家不約而同聚了過來。
    驚訝、羨慕、琢磨，能從他們眼裏看到翡翠手藝人獨有的精光。
    可他們隻是看看，並未上手，看起來這行有規矩。
    不過從他們留戀的眼神也看得出來，這塊翡翠種質確實不錯。
    畢竟，這可是許易從大明皇宮裏拿出來的。
    翡翠流行於清朝雍乾時期，明朝相對較少，多見於雲南沐王府一脈陪葬品裏。
    明末《徐霞客遊記》裏記載，“潘生因太監倪承差索要緬甸翡翠，多次避客”。
    意思說，太監倪承差奉命到永昌找翡翠，潘生家中有大量緬甸翡翠，因而拒絕來訪客人。
    元代、明初，宮廷審美追求色彩豔麗。
    這塊翡翠能被送入宮裏，估計也是因為它足夠“冰”，足夠“奇”，連皮殼都在透光。
    “老弟，這料子質量很高，切的話最好是線切，你看…？”
    許易點頭：“那就線切，切開後，我好方便拿去賣。”
    聽到許易要賣，幾人心思立馬活躍起來。
    “老弟，這石頭我開一百二十萬，你要是願意賣，立馬給你轉賬。”
    許易冷冷瞥了那人一眼，說道：“隻要頂上切下來的第一塊，你這價錢沒問題，半點風險不擔，天底下可沒有白撿便宜的道理。”
    那人悻悻一笑，沒有繼續開口，等切開再看看。
    鯊魚嗅到血腥味一般，作坊裏慢慢人越來越多。
    第一片，頂層的玉肉被切開，內部並沒有變種。
    質地越發細膩透明，泛點晴底，幹淨透亮，已經在往玻璃種靠攏。
    因老緬那邊渠道問題，市場上好的石頭越來越難找，有好貨，永遠不用擔心錢的問題。
    見玉肉這般幹淨，眾人趨之若鶩，已經坐不住了。
    “兩百，我出兩百萬，買下這整個石頭！”
    “老王，你不厚道，這兩手鐲料加起來都不止兩百萬。”
    “就是，老弟你別聽他的，我出一百萬，就買下麵這一片，怎麽樣？”
    “……”
    整套切割下來，切了十多片，花了三四個小時。
    急著出手。
    許易沒有磨價。
    最終，這塊石頭總共賣了一千六百來萬。
    呼……
    望著銀行卡裏的數額，許易此刻終於懂了雙腳落地的踏實感。
    “這隻是開始，以後會越來越多…”
    “不過既然錢到手了，也該忙正事了。”
    許易離開了揭陽。
    馬皇後死因是天花，在古代確實是不治之症。
    現在麽…
    1796年，英國醫生愛德華·琴納發現，接種牛痘病毒可預防天花，由此取代了高風險的人痘接種術。
    國內在1962年，也徹底消滅了天花。
    許易搞不到相關的疫苗，但牛痘的相關操作指南，那可太容易了。
    至於太子朱標背疽、風寒這些病症，治療起來更容易。
    ……
    ……
    大明。
    坤寧宮。
    朱元璋嘴裏不停囈語，夢中一個個親人離世的場景，正不斷折磨著他。
    作為帝王，縱然他權力滔天，可仍敵不過生老病死。
    無論他如何呼喊時間停下，那一道道熟悉身影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抓住，在他夕陽裏一個個遠去。
    幼年喪父。
    中年喪妻。
    晚年喪子。
    那是任何一個人，都難以承受的孤苦和劇痛。
    嘩！
    從噩夢中驚醒，朱元璋猛然抬起身子。
    他臉色蒼白如水，豆大的汗珠從臉頰和後背溢出，已經把床榻被褥浸透。
    “標兒！”
    “妹子！”
    朱元璋失了魂般，披頭散發，鞋都沒穿就急匆匆下了床。
    若非馬皇後及時出現，恐怕他已經頂著這幅狼狽模樣衝出了宮。
    “重八！你冷靜點！”
    “標兒沒事，我已經讓他立馬回宮，你很快就能見到他。”
    在馬皇後的呼喊勸說下，朱元璋這才冷靜了下來。
    可想到許易先前說的…
    朱標被他逼得投河自盡，最後…
    “妹子，他說標兒是咱逼死的…”
    “是咱！”
    “是咱害了標兒！”
    朱元璋顫抖著身體，淚水模糊了威嚴的虎眸。
    這一刻，他不再是帝王，而是父親，經曆喪子之痛，孤獨無依的老農。
    馬皇後眼眶通紅，看起來已經哭過，可還是堅強按著朱元璋的手臂，“重八，你清醒一些，一切還沒有發生，而且也不是你的責任。”
    “如今咱們已經知道未來，就一定不會讓悲劇重演。”
    說著，馬皇後將自己與許易的約定說了起來。
    聽聞後世有辦法，朱元璋再三詢問確定。
    得到肯定答複，他這才狠狠鬆了一口氣。
    “妹子，萬一他拿了金子不回來，你和標兒…”
    “沒有萬一。”馬皇後言之鑿鑿，深邃的眼神似能夠容納所有的風雨變幻。
    “標兒不會死！”
    “我也會陪著你！”
    “說好了，沒看到標兒登基，咱兩誰都不許先死。”
    嘩——
    仿佛被注入了一針強心劑，朱元璋眼神變得無比堅定。
    他死死握住馬皇後的手，他知道他家妹子從不會看錯人。
    “妹子，這事你處理得妥當！”
    “回頭告訴他，若他真能救標兒和妹子你，莫說萬兩黃金…”
    “哪怕封王，咱也允他！”
    馬皇後無語白了他一眼，“還封王呐，人家當官都不願意，忘了那小子說的，大明的官狗都不當。”
    “重八，你也該反思一下，等那小子再來，回頭問問咱大明國策有哪些問題，也好及時糾正不是麽？”
    “怎麽？你還打算留一個爛攤子給標兒？”
    馬皇後最後一句帶著怨氣，直戳朱元璋軟肋，無法抵抗的他沉默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