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開。”
    夜色蕭瑟，多日的陰天，潮濕的空氣中夾雜著寒冷，層層烏雲壓得很低，轟隆隆的雷聲作響。
    此刻的裴京效就像是和這黑夜融為一體，臉色沉得像是一潭黑湖，無盡的寒從其中迸發。
    黎歲看向身後的薑頌，“走啊！”
    薑頌搖頭，不願意，可黎歲的眼神已經很不耐煩，他無奈隻能踉蹌著離開。
    看著他走後，黎歲回頭對上那雙怵人的雙眸。
    裴京效拉過她的手，大步往車的方向走去。
    他雙手握在方向盤上，車速開得很快，馳騁出了校園。
    黎歲不自覺地攥緊了旁邊的車扶手，眼睫輕顫著。
    道路兩邊的路燈飛速後移，直到車速越來越快，快到像是在賽車，不停地超越旁邊的車輛。
    她一顆心懸了起來。
    “裴京效，你開慢點。”
    車子很快開到了他的別墅，裴京效下車後打開副駕駛的門，拽著她就往裏走。
    男人一雙黑沉沉的眼睛落在她身上，沉沉地盯著她那張白皙的臉，化了點淡妝，五官精致嬌媚，皮膚白得像是剛從保鮮櫃裏拿出的冰鎮牛奶。
    那雙眼睛像小鹿一般，讓她看起來純真動人、人畜無害。
    “今天去哪了？”
    “滑雪。”黎歲如實回答。
    裴京效咬了咬牙，“這就是你說的在學習？”
    他眼眸裏戾氣叢生，壓著洶湧的氣。
    “跟他去的？”
    “這就是你要的空間？”
    “沒時間跟我約會，卻有時間和他出去玩？”
    他氣得快要發抖，想到薑頌的那句話——她現在也是我的女朋友。
    “他那句話什麽意思？”
    黎歲垂著頭，沒有說話，甚至也不太敢抬頭看他。
    裴京效按住她的肩膀，“看著我。”
    “說話。”
    黎歲被迫抬頭看著他，她的眼眸沒有了任何一點溫情，清淩淩的讓人覺得陌生。
    “你想聽什麽？”
    “真話還是假話？”
    裴京效眉頭緊蹙，眼眸滿是震驚，氣極反笑，“什麽意思？”
    黎歲無畏地對上他那雙黑幽幽的雙眸，“你要是想聽假的，我也可以繼續騙騙你。”
    裴京效：“？？？”
    “繼續騙騙我？”
    他舌尖頂了頂內臉頰，一張臉氣到了極致，眼神死死地盯著她，眸底像是藏著某種極端的極端，讓那張痞帥桀驁的臉更顯得陰鷙可怕。
    “那我聽聽真話是什麽。”聲音被壓得很低，帶著致命的危險。
    黎歲心尖在發顫，但事情到了這一步，她已無退路可言，她也不會退。
    “真話，就是你看到的還有聽到的那樣。”
    瞬間，裴京效的心像是被什麽攥住一樣，然後狠狠地往下拉，拽入一個黑暗的無底洞裏，不可置信的震驚之外，像是有什麽輕輕地碎了。
    他還是不敢相信，冷嗤地笑了下，“今天不是愚人節吧？”
    安靜，室內是無限的安靜，除了轟隆隆的雷聲作響，安靜得能聽得到心髒狂跳的聲音。
    裴京效一雙眼眸很深地盯著她，帶著探究意味，像是要看出個所以然。
    她一言不發，麵無表情的一張臉宣告著，她不是在開玩笑。
    裴京效忽然笑了下，巨大的風暴在他眼中迅速累積席卷。
    “所以，你現在是承認找小三出軌，綠了我？”
    黎歲明亮的眸子看著他，可此時的眼中卻早已沒有真心。
    “對，我和他在一起了。”
    裴京效被氣得頻頻發笑，“這就是你說的不會背叛我？”
    黎歲心底一直在打鼓，麵上卻並無表現出來分毫，她彎了彎唇角，沒心沒肺地笑著。
    “你怎麽那麽單純？我說什麽都信。”
    語調慵懶漫不經心到了極致。
    盯著他的一雙眼眸很冷，她心裏又怕又覺得爽，畢竟他才是那個徹頭徹尾的大渣男，是他先綠了星雅，這是他的報應。
    “嗬。”
    聽到這話，裴京效氣極反笑。
    這還是他媽第一次有人說他單純。
    “渣女啊？”
    此刻除了笑，他不知道該做出什麽表情來表達此刻的心情。
    他一直信任她，愛她，也一直以為她很愛自己。
    所以今天陳榮景他們說有人看到她和別的男人手牽手滑雪，他沒有懷疑過她分毫，甚至在聽到她舍友說，她早上打扮了出去約會，裴京效也以為她是要去參加什麽活動或者和朋友出去玩了而已。
    可一整天，他都聯係不上她，打電話不接，發消息不回。
    他也隻是擔心她，擔心她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情，在她宿舍門口從中午等到了晚上。
    可他等來的是什麽？
    等來的是，她和薑頌一同手牽手回來，兩人在宿舍門口，還要深情對望，甚至那個男人低頭要吻上來的時候，她是閉上眼睛等待的狀態，儼然一對恩愛的情侶。
    那一刻，像是噩夢降臨，他在極度信任她的時候，遭受了背叛。
    就算如此，裴京效依舊不敢相信，以為她是不是有什麽苦衷，比如被薑頌那個狗東西威脅什麽的。
    可現在她親口承認。
    承認她和薑頌早就在一起，承認她，黎歲背叛他了。
    裴京效手緊攥成拳，手背上的青筋凸起，昭示著他此刻拚命忍耐著的戾氣。
    “多久了？”
    此刻眼前男人的眼神極度壓抑著，像是緊繃的弦，稍有不慎就會徹底爆發。
    黎歲不敢再挑釁他，她的目的已經達到。
    那就綠他個明白，好聚好散。
    “國慶前，差不多一個月了。”
    聞言，裴京效薄唇輕扯，本就幽沉的雙眸此刻更像是灑了濃稠墨汁，暗得可怕。
    很多過往像是回旋鏢一樣在他腦子裏閃現。
    “所以上次他們說的在電影院看到你和別的男人，你說在圖書館也是騙我的？”
    黎歲：“是，我和薑頌去看電影了。”
    “嗬。”裴京效舌尖頂了頂內臉頰。
    怪不得他有時候覺得她很愛他，有時候又感受不到她的愛意，還有之前他和盧晴在貼吧上被人誤會是情侶、磕CP，她完全不在意，原來是顧不上他，早在外麵找了人了。
    “好、好、好。”
    “黎歲，你好樣的。”
    “綠到我頭上了。”
    “從小到大，還沒人敢這麽對我，你是第一個。”
    他上前捏著她下顎，看著那張乖乖巧巧的臉，拽著她手腕將人按到沙發上。
    指腹摩挲在她臉上，這張以乖巧單純、人畜無害的外表吸引著你的注意，再用柔情蜜語侵蝕著你的心，讓你一顆心深陷進去的時候，她卻給了你致命一擊。
    多麽可怕的殺傷力，比那種明晃晃的渣高級多了。
    這是會蠶食靈魂的。
    裴京效聲音氣到發抖，“嗬嗬，玩我是吧？”
    “頂著這張臉渣別人很爽吧？這一個多月裏看著我那麽愛你、那麽信任你，看著我被你耍得團團轉，是不是很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