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裴京效眼眸一顫。
    是幻覺嗎？
    為什麽那麽真？那麽像？
    可如果不是，為什麽追出來後人就不見了？
    這些年他也認錯過幾次。
    一旁的陳慶熙天塌了的表情。
    “我真的服了。”
    “不會老子越治越嚴重吧？”
    “你他媽這是要砸了我的招牌。”
    “戀愛腦真沒救了。”
    頃刻間，裴京效一雙眼眸沉下去。
    “我是因為恨。”
    “是她將我變成現在這樣，別再讓我看到她，否則我一定弄死她。”
    聞言，陳慶熙眼睫輕顫了下。
    裴京效的手段，誰敢質疑？
    可作為醫生的他知道，一個人長期睡不著。
    僅僅因為恨是不可能的。
    恰恰相反，在他看來，裴京效是愛而不得，才用恨來偽裝。
    拿了藥之後他轉身離開，進入電梯想到剛才那抹熟悉的身影，心裏便覺得燥得慌。
    電梯門一開，他剛要出去，一張清純絕代的臉出現在眼前。
    很柔很美，高挺精致的鼻骨上有一顆淡淡的痣，那雙烏溜溜的眼睛純淨透明。
    他瞳孔驟然收縮，腳步像是灌了鉛般動彈不得。
    黎歲也懵了。
    她沒有想到剛回國一個月的時間就碰到了裴京效，還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
    五年時間，他變化很大，從前那個少年，如今穿著剪裁得當的深色西裝，歲月在他身上沉澱出矜貴成熟的氣場，看上去給人一種冷颼颼的疏離感。
    兩人都愣住。
    沒有任何的反應。
    電梯門緩緩自動關上。
    裴京效眼睫輕顫了下，在電梯門快關上的時候，緊攥著的手指甲快要戳破掌心，手背暴起的青筋、淩厲的線條都彰顯著他此刻難以平複的心情。
    他極力壓下去，緩緩地鬆開緊握著的手。
    在電梯門徹底要關上的刹那，他按下一個開關。
    電梯門緩緩打開，這次他沒有再看眼前的女人一眼，轉身和她擦肩而過。
    黎歲眼睫輕顫，她清楚地看到了他從看到她時一秒的震驚，而後是極致的冷。
    像是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她微微垂下頭，心髒的位置不知怎麽就變得酸酸的。
    也對，都五年過去了，人都是會往前的，沒有人會抓著過去不放的。
    挺好。
    她進入電梯，在看到裴京效之後，心髒的某個位置像是平靜的湖麵遇到了一顆小石子，泛起層層漣漪。
    黎歲平複好心情，電梯升到13樓，她走到神經外科。
    “嫂子，我手機忘拿了。”
    沈語瀾看了眼桌麵，微微笑了下，一瞥一笑間皆柔情似水。
    “你呀。”
    “別把我的安安忘了就行。”
    黎歲笑了笑，“放心吧，他在車裏坐著，我現在就下去。”
    “辛苦你了，順路過來幫我把他送回家，要不然他要在這裏無聊死了。”
    黎歲：“沒事兒，順路的事情。”
    拿了手機後往下走，出醫院門口的時候總感覺有一道冷沉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濕冷、黏膩的那種。
    她回頭看，也沒看到人。
    大概是最近剛回國時差還沒徹底倒過來，沒睡好吧。
    回到車上，安安在後座提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她，奶萌奶萌的聲音開口。
    “你終於回來了。”
    “等你好一會兒了。”
    黎歲笑了下，“快係好安全帶，姑姑現在帶你回家。”
    “好。”
    國外這幾年她住在學校外麵，為了方便買了一輛車，開了這麽多年上路已經完全熟練。
    突然旁邊有一輛車追了上來，黎歲不經意看了眼，旁邊賓利車上的人側臉線條流暢、清雋淩厲。
    竟是裴京效！
    他怎麽追上來了？
    像是感覺到她的視線，他突然看過來，一雙冷眸陰鷙得可怕。
    嚇得黎歲握著方向盤的手更緊了些。
    她收回視線，專注地看著眼前的路。
    已經過了下班時間，霓虹燈高掛，一路開下立交橋。
    燈光透進來，半張臉陷入陰影裏，看不清人的情緒。
    黎歲隻能用餘光感覺到旁邊的車還在。
    她心底不自覺地越發緊張起來。
    想起年少時做的那些荒唐事。
    確實，她目前人生中唯一對不起的人就是裴京效。
    他冷颼颼的眼神仿佛在眼前。
    他是來找她算賬的嗎？
    或許是心底有愧，又或許是從未想過重逢，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她加重踩了下油門，車的速度開始急速飆升，將旁邊的車甩了在後麵。
    沒一會兒，旁邊的車又開上來，黎歲繼續加踩油門。
    坐在後麵本來困了的安安瞬間精神了。
    “哇！”
    “小姑姑好酷！”
    “是在開賽車嗎？”
    黎歲：“……”
    “坐穩。”
    “好耶好耶！”
    在她還想加快速度的時候，旁邊的車突然一個急速轉彎飆到了黎歲的麵前。
    對方沒停下，在緩緩後退沒讓她撞上。
    隻要她還保持著一樣的速度，就一定會撞上去。
    兩人眼神四目相對。
    黎歲想往旁邊的道開，可她知道，她要是敢開過去，他一定會別過去。
    他已經是在倒退了。
    這太危險了。
    她腳踩刹車停下。
    對麵的車也停下。
    沒人下車。
    十幾秒之後對麵車裏的人唇畔輕彎，一個邪肆的笑落下。
    他突然腳踩油門，車撞了上來。
    沒有什麽推背感，兩車卻撞在了一起。
    黎歲眉頭緊蹙，這是陳沁琴的車。
    她不得不下車，車頭被撞掉了些漆，還有個地方凹陷了塊。
    反觀他的賓利車，毫發無損。
    裴京效也走下車，沒了剛才的壞笑，一副矜貴清冷的模樣，不耐煩地將手機拿出來。
    “加個微信，商量賠償。”
    黎歲有些生氣又無奈。
    “是你突然衝過來。”
    裴京效臉色極淡，“對啊，我賠給你。”
    “不用了。”她拒絕得幹脆。
    裴京效眼眸一顫，連微信都不願意加？
    他剛想說話，她的車門被打開。
    裏麵有人？
    一個小男孩探出頭來，萌萌地眨了眨眼睛。
    裴京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