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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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靈鴛執行力強,趁著他們兩個下午都不在,已經把謝妄言的房間和客房全都收拾好了,就差應伽若入住。
剛到家門口,應伽若便被早就等候多時的楚靈鴛逮個正著。
楚靈鴛隨手奪過應伽若手裏的袋子丟給謝妄言:“阿言,拿回去讓阿姨給伽伽洗幹淨。”
緊接著推著她的肩膀往應家方向走,“你拿點必需品就行,收拾完咱們再回家吃晚餐。”
應伽若猝不及防,她一路防著謝妄言,就是沒防謝妄言他媽!
應伽若艱難轉頭,差點破音:“謝妄言!我裙子要手洗的,你千萬別給阿姨!”
都是過來人,萬一被阿姨看出來怎麽辦?!
謝妄言不緊不慢地將散出紙袋邊緣的裙擺收攏回去,並給予十分可靠的兩個字:“知道。”
應伽若心慌慌的跟著楚靈鴛進自家門,但又怕自己表現的太在意,不打自招。
不過謝妄言平時挺可靠的,既然答應她不給阿姨洗,肯定不會給。
應伽若自己安慰自己。
當晚。
應伽若推著行李箱站在謝家大門口,不經意地一抬眼,看到了二樓陽台懸掛著的舞蹈裙。
月光給飄蕩的裙擺傾灑下一片瑩白,隨風蕩出忽明忽暗的漣漪,有種夢境般的浪漫。
應伽若好希望是一場噩夢。
但不是。
她表情僵硬地看向倚在門邊,存在感極強的男生:“……”
對此,謝妄言雙手環臂,氣定神閑地說:“放心,我手洗的。”
嘎嘣。
是她心死掉的聲音。
應伽若如同幽魂般吃完晚餐,情緒看似穩定地和楚姨說晚安、一直到回謝妄言的房間。
哦,現在是她的了。
空無一人的臥室內,應伽若明豔臉蛋上的平靜表情終於崩塌,連行李都來不及收拾,轉圈圈到處找花。
可惜謝妄言房間裏別說花,連一盆綠植都沒有!
應伽若隻好在內心深處狂扯賽博花瓣——
他發現了、他沒發現、他發現了、他沒發現!!!
他發現了……
啊嗚嗚嗚嗚!
到底發現沒發現?
…
謝妄言房間原本黑灰拚色的床單已經換成少女感十足的霧粉色。
應伽若洗完澡,躺在床中間,怎麽也睡不著。
一閉上眼,腦海中就冒出月光下搖曳的裙子,這就算了,還莫名聯想到謝妄言給她手洗裙子的畫麵。
這人潔癖,一定會洗很多遍。
又眼力過人。
雙人床上,越想越尷尬的應伽若用力踹了下蓋在身上薄被!
不要再亂想了!
好不容易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翻了個身,臉頰貼在柔軟的枕頭上,極淡的雪山薄荷冷香緩慢而霸道占據了呼吸。
下一秒,應伽若細眉蹙起,又煩躁又困惑地想:明明楚姨說已經把床品全部換掉,她怎麽還能嗅到謝妄言身上的味道。
這人怎麽無處不在的,跟黏在她腦子裏一樣。
他累不累呀?
謝妄言累不累應伽若不知道,反正她翻來覆去好幾個小時,沒睡著也就算了,還……
餓了。
如果這個時候,有一份宵夜突然出現,那她一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女孩。
可惜……
不可能。
早知道傍晚甜品店多買點了。
不就長了兩斤肉肉,這是什麽很嚴重的事情嗎?更何況其中一斤半還長該長的地方了。
她當時在裝什麽呀?
淩晨一點。
應伽若悄悄地打開房門,準備去樓下找點吃的,誰知路過客房的時候,半掩的門縫泄露出一縷燈光。
她下意識望過去。
光源中心,謝妄言優越出眾的側顏輪廓分外清晰。他坐在桌前,修長手臂懶散地支在桌麵,另一隻手拿著筆,時不時寫兩筆。
昏暗走廊裏,應伽若愣在原地,滿腦子都是——
好呀,他居然在學習!
所以謝妄言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假裝關燈,然後等她睡了,他再繼續背著她卷學習?!
應伽若忘了饑餓,忘了尷尬,氣急敗壞地推開門:“謝妄言!”
“不讓我熬夜,自己偷偷卷天卷地!你怎麽這麽狗?!”
她沒忘記這是半夜,討伐歸討伐,還記得壓低了音量並且反手把門關上。
謝妄言沉靜掀睫,視線先是落在少女單薄的吊帶睡裙,繼而往後,一瞥而過關緊的房門。
這個時間,這個地點,怎麽會有小動物傻乎乎地往食物鏈天敵麵前湊,還自己親手關門。
下一秒,謝妄言丟了筆,懶洋洋地往椅背一靠:“競賽卷,寫著玩。”
畢竟剛成年的男高中生,半夜睡不著的原因樸實無華——精力過於旺盛。
“騙人的吧,哪家高三生大半夜寫競賽卷玩。”應伽若不怎麽相信地走上前,拿起桌上那本厚厚的書。
《全國大學生物理競賽曆年考試難題匯總》
看清書名之後,她纖細手腕一抖,目光聚焦在“大學”這兩個字上,黑白分明的眸子不自覺睜大:可惡,她高中物理都學不明白,謝妄言已經開始刷大學物理競賽題了?
應伽若隨便翻開一頁,下一秒合上,緊接著恭恭敬敬地雙手把“天書”遞給謝妄言。
再看謝妄言,應伽若覺得灑在他身上的燈光,都像是閃瞎眼的神光。
她誠摯問候:“你還是人嗎?”
謝妄言隨手接過書往桌上一拋,輕描淡寫回:“我是狼,再問吃了你。”
應伽若:“切。”
嚇唬小朋友呢。
謝妄言問她:“說吧,為什麽半夜不睡覺?”
誤會解除,應伽若平靜下來,一平靜下來,尬勁兒和餓勁兒一起湧上來。
她含糊其辭:“我就是餓了,睡不著。”
總不能說一躺床上就開始揣測他到底有沒有發現少女的秘密吧。
一想到這個,她偷瞄了謝妄言一眼:所以他到底有沒有發現?
應伽若琢磨著要不趁機試探試探,免得這個問題一直折磨她脆弱的心靈。
還沒想好措辭,耳邊傳來少年慢條斯理的話音:“餓了怎麽辦?不然……”
“我下碗麵條給你吃?”
正陷入沉思狀態的應伽若沒反應過來,迷茫地看向他。
他剛說什麽?
這才發現謝妄言肩膀上隻披了件薄緞睡袍,由於是在自己房間,又是半夜,他沒怎麽好好係腰帶,隱隱露出薄但非常緊實的肌肉線條。
方才謝妄言的話她左耳進了右耳出,大腦隻隱約記得幾個字,此刻終於克服了舌尖效應,把幾個模糊的詞串聯起來,他說的是:餓了、吃什麽來著?
謝妄言坐姿隨性,兩條腿散漫地支在地麵上,麵對應伽若的目光,他十分坦蕩。
應伽若眼睫垂落,緊接著……
少女瞳孔如貓一樣緩慢放大。
“謝妄言,你在說什麽虎狼之詞!!!”應伽若抬腿非常用力地踹了他一腳。
五分鍾後。
廚房昏黃的壁燈亮起,映照出少年高挑挺拔的身影,睡袍腰帶係的規規矩矩又嚴絲合縫,勒出的窄腰看著清瘦,實則裏麵八塊腹肌,一塊都不缺。
應伽若心虛地蹲在門口,看謝妄言瘸著腿給她下麵條吃。
番茄雞蛋味的。
不是其他味的。
由於麵條宵夜的意外,導致應伽若錯過了試探謝妄言的最佳時機,直到裙子都晾幹了被她親自收進衣櫃從此壓箱底,都沒能問出口。
周一晚自習。
應伽若埋頭苦做半小時物理大題,雖然隻做出來半道,但她突然頓悟了——
有些話麵對麵問不出來,可以發消息啊!
她趴在桌子上,低頭摸出了手機,細白指尖開始了漫長的在屏幕上敲敲打打。
【對於給本小姐手洗芭蕾練功裙這件事,你有什麽洗後感言想發表……】
刪除,太委婉。
【謝妄言!誰允許你給我洗裙子的?我有賜予你這項權力嗎……】
刪除,離題了。
【謝妄言,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問你……】
刪除,太嚴肅了。
啊啊啊啊啊!
她就是想問謝妄言到底有沒有發現她裙子不對勁,這幾個字就這麽難敲嗎?!
真的很難,因為她的手指有自己的想法。
若不是尚存一點理智,應伽若差點當著全班同學的麵用桌子磕手。
謝妄言將她一係列動作收入眸底,薄唇揚起很淡的弧度,聊天頁麵上方正在顯示的“輸入中”。
足足五分鍾,還沒輸入完。
x:【你在微信輸入框寫了八百字的小作文?】
應伽若當沒看到,選擇了最樸素地開場白:【謝同學,在嗎?】
x:【?】
應伽若有自己的聊天節奏,肅著一張小臉,慎重地繼續發:【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你。】
x:【有】
“有什麽有?”應伽若很小聲很小聲地嘀咕了句。
她還沒問呢,謝妄言怎麽搶答上了。
直到下一秒。
聊天頁麵跳出來一句新回複。
x:【你裙子上有*****】
屏幕乍然出現的話像帶著高強度的電流,從應伽若指尖一路至耳尖炸開,手機摔進桌洞裏,幸好墊著書包,沒有發出很明顯的聲響。
不然——
全班同學都要來圍觀她耳朵尖瞬間爆紅的奇觀。
7班的班風十分優秀,即便是晚自習時間,沒人吵鬧,也沒人東張西望,同學們要麽埋頭苦學,要麽埋頭靜音玩手機。
教室最後排,謝妄言略一抬眼便能看到與他相隔三排的應伽若。
少女穿著春季校服襯衫,墊著一隻手臂趴在桌沿,幾乎整張臉都埋進去,露出纖細的脖頸,薄而瑩白的肌膚像宣紙上打翻了紅色顏料,沿著領口蔓延而下,繼而消失不見。
謝妄言欣賞了一會兒,未免她皮膚著火,很有竹馬愛地送上安慰:
【別害羞,你這是長大了的標誌。】
伽什麽若我要加分:【閉嘴,不許說了!】
被竹馬發現自己出現***反應,跟撞見她&nasturbatio,有什麽區別?
在閉嘴之前,謝妄言很有禮貌地奉上祝賀。
x:【恭喜你。】
收到謝妄言奉上的祝賀。
應伽若跟收到“病危通知”沒區別。
她像懵懵懂懂地闖進了一個單獨開辟的新次元,卻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未知、新奇、恐懼、憧憬。
像潮汐一樣淹沒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