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譚警官眉頭緊皺，“無證駕駛？車輛也沒有手續？”
    大爺低下頭，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聲音更小了：“我……我不識字……是個文盲……考不了那個證……車，車是二手買來的，也沒得手續……”
    這個答案讓譚警官和直播間的觀眾都愣住了。
    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大爺又指了指自己的右腿，語氣帶著認命般的苦澀：“我這條腿，年輕的時候在工地上摔壞了，沒醫好，落了殘疾，使不上大力氣……幹不了重活。
    現在就隻能靠著撿點破爛，換點錢糊口……警官，我曉得錯了，下次不敢了，您就饒了我這一回吧……”
    說著，他下意識地用手捶了捶那條不太利索的右腿，動作間流露出常年勞作的艱辛與無奈。
    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
    剛才還充滿歡快笑聲的直播間，彈幕風向驟變：
    “……文盲？殘疾？”
    “我的天……這……”
    “突然就笑不出來了……”
    “生活不易啊……”
    “看著大爺黝黑的臉和粗糙的手，心裏酸酸的……”
    “剛才還覺得大爺搞笑，現在隻剩心酸了。”
    “譚警官怎麽辦？法理和人情……”
    譚警官也沉默了。
    他看著眼前這位頭發花白，並且身有殘疾，但是為了生計不得不鋌而走險，無證駕駛的老人，臉上的嚴肅表情漸漸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複雜的情緒。
    王騰不知何時也從警車裏探出了小腦袋，黑溜溜的眼睛看看大爺，又看看譚警官，似乎也感受到了氣氛的凝重，沒有像往常那樣插科打諢。
    他看了看那輛嚴重超載，安全隱患極大的三輪車，又看了看大爺那雙充滿懇求卻又有些渾濁的眼睛，以及那條明顯行動不便的腿，開始用爪子扒拉起自己的小背包來。
    直播間的網友們看到這一幕，都有些好奇：
    “錢多多這是在幹什麽？”
    “好像是在找錢？”
    “難道，錢多多要將自己的小金庫給大爺？”
    譚警官深吸了一口氣，對著直播鏡頭，也對著大爺，用沉穩而清晰的語氣說道：“大爺，您的情況，我了解了！
    但是，無證駕駛、駕駛無牌車輛、還嚴重超載，這不僅是違法行為，更是對您自己、對路上其他行人車輛極大的不負責任！
    一旦出事，後果不堪設想啊！”
    他的語氣沒有嚴厲的斥責，更像是一種沉重的告誡。
    大爺低著頭，雙手不安地搓著衣角，連連點頭：“曉得，曉得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譚警官沉吟了片刻，繼續說道：“這樣，大爺。您的車，今天肯定不能繼續上路了，太危險！我們必須依法暫扣車輛。”
    聽到要扣車，大爺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絕望，嘴唇哆嗦著，想說什麽卻又沒說出來。
    這輛車，是他最重要的生產工具。
    要是沒有這車，一天能撿多少廢品？
    直播間內，網友們都紛紛求起情來：
    “譚警官，您就網開一麵吧！”
    “這車要是扣了，大爺以後靠什麽養活自己啊？”
    “就是！依我看，就罰他五十元就行了！”
    譚警官看了一眼彈幕，搖搖頭：“大爺無證駕駛，還是殘疾，開著車，危害的不隻是他自己的安全，同時，還會危害每一個交通參與者的安全！”
    網友們聞言，不由點點頭：
    “這倒是！大爺連駕照都沒有，本身還是殘疾，讓他開車，確實太危險！”
    “就現在看到的這個樣子，稍微不注意，就可能出車禍了！”
    “咱們不能看著大爺可憐，就讓他上路，這樣，反而害了他和其他司機！”
    “但是，”譚警官望向老人話鋒一轉：“大爺，您生活困難的情況，我們也會記錄下來！
    我們會聯係您所在的村委會或者街道辦事處，看看能不能根據您的實際情況，幫您申請一些幫扶政策，或者看看有沒有更適合您的工作！”
    譚警官一邊說著，一邊從執勤包裏拿出紙筆，開始記錄大爺的基本信息和家庭住址。
    大爺聽著譚警官的話，原本絕望的眼神裏，又重新燃起了一絲微弱的希望之光。
    他連連鞠躬：“謝謝警官！謝謝警官！您真是好人！好人啊！”
    直播間的彈幕，此刻也被暖心的評論占據：
    “譚警官處理得真好！既堅持了原則，又體現了溫度！”
    “是啊，執法無情人有情！”
    “希望當地政府能看到，幫幫這位大爺！”
    “看得鼻子有點酸……”
    “這才是真正的為人民服務！”
    這時，王騰從包包裏叼出了一張百元大鈔，飛到老人肩上，用毛茸茸的腦袋拱著老人的脖子。
    “你，你這是什麽意思？”
    老人見狀，頓時嚇了一跳。
    “錢多多的意思，他想將這一百元給您！”
    譚警官立即解釋。
    “這，這怎麽好意思……”
    老人頓時推辭起來。
    譚警官立即說道：“大爺，您就收下吧！”
    王騰飛起來，繞了一圈，直接將鈔票塞進大爺口袋裏。
    最終，那輛超載的三輪車被依法暫扣。
    譚警官幫忙聯係了附近的回收站，讓對方來把車上的廢品拉走，免得大爺損失太大。
    他還讓同事開著執法車，將老人送回家。
    老人家裏是那種村裏為貧困戶修建的平房，沒有裝修，家裏也沒有什麽家具，看起來非常的簡陋。
    家裏隻有老大爺獨自一個人，顯得冷冷清清的。
    不過，老人卻非常的熱情，立即燒水泡茶。
    甚至，還要留譚警官等人吃晚飯。
    “大爺，不吃了！我還得上班！”
    譚警官立即推辭。
    大爺又拿出一些從山上撿回來的栗子，不好意思地對王騰說道：“你這鳥這麽神，不知道吃不吃我這個板栗？”
    王騰立即用爪子接過，輕鬆將其剝開，吃起裏麵的果肉來。
    他一邊吃，還一邊誇道：“嗯！好吃！好吃！”
    大爺見狀，老臉上頓時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臨走時，大爺握著譚警官的手，千恩萬謝，眼眶都有些濕潤了。
    警車再次上路，車內的氣氛卻不像之前那樣輕鬆。
    王騰也安靜地站在椅背上，小腦袋歪著，似乎也在思考著什麽。
    直播間的鏡頭，記錄下了這執法過程中充滿矛盾與溫情的一幕。
    觀眾們發著彈幕：
    “有沒有誰離這個大爺近的？”
    “咱日子雖然不好過，但是也想盡綿薄之力！”
    “對！眾籌一下，十元，二十元的，都是一番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