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你就是他那個畜生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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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慮到月底的府試,時間過於緊迫,為了不影響江湛,讓他全心全意備考。
    杜若決定推遲開園時間,等府試結果出來再說。
    若是江湛發揮順利,再得一次案首。
    那麽就是響當當的小三元了!
    到時候雙喜臨門,正好給慶園蹭一波熱度,效果更佳。
    再說了,路還沒修好呢,總不能讓賓客們踩著泥坑過來赴宴吧?多不好看。
    還有她讓鄭青禾搞的那些娛樂設施,也非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
    所以還是等全部搞好,再來個閃亮登場吧。
    除此之外,杜若還特意去找了蘇慕,打算買一批人送到莊子上。
    蘇慕跟三教九流都有來往,對這行比較熟。
    本來是打算從牛頭村的人裏麵挑的,可是思來想去,還是放棄了。
    她跟陶勇他們隻是雇傭關係,並非主仆。
    沒有賣身契,終究不能完全放心,萬一他們學好本事跑了路,豈不是人財兩空?
    蘇慕遺傳了他爹的爽快勁,聽杜若說明來意後,當場就給了答複,“小事一樁,正好我剛訓了一批人,打算開新店用的,先給表嫂吧。”
    杜若很是不好意思,“那你的新店……”
    “無妨。”蘇慕搖著扇子,一副雲淡風輕樣,“鋪麵還沒找好呢,再訓一批就是了,來得及。”
    既然如此,杜若也就不跟他客氣了,一手交錢一手交賣身契,把人領回了江府。
    先讓容嬤嬤帶幾天,看他們人品和悟性怎麽樣,手腳勤不勤快。
    然後挑了幾個天分好的,讓春花教他們廚藝。
    分開教,糕點、主菜、茶藝,各有專攻。
    剩下的則全部送進了莊子,交給鄭青禾,分配上崗。
    幾天後,蘇慕突然主動來找了杜若。
    “表嫂,你那莊子應該還缺人手吧?”
    缺嗎?杜若想了想,“差不多夠了,如果非要說缺的話,還缺幾個護衛。”
    慶園並不在城內,而是在郊外。
    萬一遇到歹人入侵,衙門的人沒辦法及時趕到,也是挺危險的。
    所以護衛,很有必要。
    “我倒是有幾個人選,可以推薦給表嫂……”蘇慕難得有些吞吞吐吐,“就是有點毛病,不知道表嫂介不介意。”
    杜若好奇,“哪方麵的毛病?要是身體上的,我大小也是個大夫,看能不能給他們治好。”
    “不過要是腦子有病,脾氣暴躁愛打人,還是免了吧,消受不起。”
    蘇慕失笑,“那倒不是,這樣的人我若是推薦給表嫂,豈不是故意坑你?”
    其實是這樣的。
    就江漓所在的那個近郊大營,幾乎每年都會接到剿匪的任務,打仗嘛,難免有所傷亡。
    死了的,朝廷自會有撫恤金下來,補給他們的家人。
    但是受傷的那些,幾乎沒什麽賠償。
    而且一旦殘疾,無法再上戰場,便會被踢出軍營,退回原籍。
    這些人就比較慘了。
    不僅不能幫到家裏,還會成為拖累,不少甚至遭到家人嫌棄,被趕出家門,生活無法自理。
    “我這個人啊,就喜歡多管閑事,實在看不過眼,便把他們集合到了一起,暫時先養著,不至於餓死。”
    “然而他們大都自尊心強,不肯無功受惠,非要另尋他路。”
    “可離開了,他們又能去哪兒呢?”
    “曾經他們也是為朝廷效力的英雄啊,卻落得個這樣的下場,怎不叫人唏噓。”
    “所以,我想為他們找條出路。”
    他看著杜若,“表嫂可願意成為他們的出路?”
    杜若:“啊?”
    她眨巴眨巴眼,“你的意思是,想讓我雇傭他們,護衛山莊?”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他們都是經過訓練的勇士,武功也不賴,隻是殘了,並不是廢了,別的本事沒有,打架還是可以的。”
    說到這裏,蘇慕話鋒一轉,“當然了,表嫂若是覺得為難,我也不勉強,怪隻怪他們自己命不好。”
    杜若沉思片刻,然後道:“可以,但我有個條件。”
    ......
    蘇慕的效率很高,隔天一早就帶著六個大漢直奔慶園。
    結果還沒到城門口,便看見前麵圍了一圈人。
    蘇慕是個好管閑事的,當即扒開人群擠進去看熱鬧,六個大漢沒辦法,也隻能跟了上去。
    一個老頭正在打小孩。
    邊打邊罵,罵得很難聽。
    小男孩不過五六歲,哭得嗓子都啞了,一個勁地嚎著:“我要我爹!我要我爹!”
    “你爹不要你了。”老頭抬腳將那小孩踹翻在地,笑得猙獰狠辣,“你爹欠了老子三十兩銀子還不起,把你抵給老子了,乖乖地跟老子回去,老子自會好好疼你。”
    “要不然,老子現在就打死你。”
    蘇慕看不下去了,上前製止,“噯老頭,你夠了啊,當街暴打小孩,當心我去衙門裏告你。”
    老頭斜睨著他,“告去啊,不告是孫子。他現在是我的人,我想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我不光折騰他,我還要把他賣去小倌館,讓一群人折騰他,管得著嗎你?”
    說罷拖著小孩就要走。
    蘇慕趕緊阻攔,卻被老頭狠狠推了一把,吧唧摔了個屁股墩兒。
    六個漢子眉頭狠狠一擰。
    領頭的刀疤臉走到老頭跟前,居高臨下地睨著他,一臉殺氣,“孩子留下!”
    老頭掃視了一圈他們幾個,嗤笑,“幾個缺胳膊斷腿的殘廢,也想管老子的閑事,活膩了吧?滾開,否則別怪老子對你們不客氣。”
    刀疤臉怒了,伸手就去搶小孩。
    老頭毫不示弱,身子一扭躲開了他的大掌,嘲諷道:“想當英雄,也要看有沒有這個本事,就憑你?”
    刀疤臉一臉錯愕,似乎沒想到這老頭居然身手還挺靈活,於是飛快地跟幾個兄弟交換了一下眼神。
    六個人形成一個包圍圈,將老頭困在中間。
    圍觀的人群見狀,立馬作鳥獸散。
    蘇慕默默從地上爬起來,順手將那小孩也拉了過來,悄咪咪退到了最邊上。
    “喲嗬,人多欺負人少啊?”老頭絲毫不懼,擺開了架勢,“來呀,來打我呀。”
    這囂張的德行,是個人都忍不了。
    刀疤臉大喝一聲,揮舞著沙包大的拳頭衝了上去,他的五個兄弟也不甘落後,各種招式齊上陣,往老頭身上狠狠招呼。
    老頭看著不咋的,功夫居然還不錯,足足頂了半刻鍾屁股上才挨了一腳。
    “算你們厲害,等著,老子去搬救兵,定要你們好看!”
    老頭跳腳放出一句狠話,捂著屁股狼狽地跑了,很快沒了影。
    小孩又哭了,喊著要爹。
    “閉嘴,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麽好哭的。”刀疤臉惡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爹不要你,那你也不要他,好好活著,活出個樣兒來,長大了證明給他看,不要你是他的損失。”
    說著轉頭看向蘇慕,“二公子,能不能帶他一起走?他爹不養,我來養。”
    蘇慕笑了,“你連自己都養不活,怎麽養他?”
    刀疤臉沉默。
    他的五個兄弟紛紛開口:“我也可以幫著養,我可以去做苦力掙錢,做什麽都可以。”
    “對,我們一起養。”
    “就不信了,六個大男人還養不活一個小屁孩!”
    蘇慕搖頭,“不是我不同意,而是他爹娘不同意。”
    說罷,他抬頭望向街角處。
    剛才那個老頭又嘚瑟回來了,身邊還跟了一個中年男人,兩人快步往這邊走過來。
    六人臉色一變,再次擺開了陣勢。
    沒想到這老東西這麽快就搬來了救兵!
    “爹!”小屁孩眼睛一亮,飛撲進了中年男人的懷裏。
    男人摸了摸孩子的腦袋,問道:“沒嚇著吧?”
    “才沒有呢,鐵爺爺說了,隻要我演得好,就給我糖吃。”
    說著,小孩轉向那老頭,伸出手,“鐵爺爺,我的糖呢?”
    老頭從懷裏摸出一根麥芽糖拍到他手裏,笑得一臉慈愛,“給你給你,小饞貓。”
    六個漢子麵麵相覷,六臉迷惑。
    刀疤臉不善地眯起眼,問中年男人:“你就是他那個畜生爹?”
    “誤會,誤會啊兄弟。”陶勇連連擺手。
    老鐵頭哈哈大笑,“行了各位老弟,戲演完了,你們也通過考驗了,準備入園吧。”
    考驗?
    幾人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同時扭頭看向蘇慕,蘇慕搖著扇子笑得十分欠揍。
    “別瞪我,我也沒辦法,這場考驗是雇主要求的。”
    “她說想看看你們有沒有人性,有沒有血性,有沒有武力值,然後才決定要不要雇傭你們。”
    “事實證明,你們都是鐵骨錚錚的好漢,恭喜恭喜啊。”
    幾人麵色猶疑不定。
    “她考驗我們,我們也要確定她是否值得我們效忠才行。”
    “對,效忠一個女人也就罷了,要是她還沒點本事,傳出去丟哥兒幾個的臉。”
    “我們要先見到人再說。”
    老鐵頭一把揪住了刀疤臉的脖子,輕輕鬆鬆將他提起來甩到地上,“想見夫人,先過我這關再說。”
    雙方再度陷入了混戰。
    不過這次形勢完全逆轉,老鐵頭幾乎單方麵碾壓,摁著幾個人打,打得他們鼻青臉腫,好不淒慘。
    到了這時候,刀疤臉等人哪裏還不清楚。
    這老頭之前是在故意放水呢,其實武功深不可測,甚至比守備大人還要厲害得多!
    連這樣的高手都心甘情願認那女人為主,自己這幾個殘廢又有什麽資格好拿喬的呢?
    幾人這才服了軟,也服了氣。
    “好了,這幾個刺兒頭我送過來了,你們直接帶走就好。跟表嫂說一聲,我的任務已經完成,就不過去了哈。”
    說完,蘇慕瀟灑地揮揮手,走人。
    ......
    杜若到慶園時,已經是半下午。
    沒辦法,醫館事忙,她實在抽不開身。
    聽老鐵頭匯報了考驗全過程,還是挺滿意的。
    雙方簽訂了契約。
    每人每個月三兩銀子,包吃住,負責兩處安全——慶園和隔壁即將建成的慈幼院。
    刀疤臉叫肖大海,不過這不重要,因為大夥兒都叫他疤哥。
    杜若檢查一下疤哥們的身體狀況。
    果然都身有殘疾。
    有獨臂大俠,瘸腿猛漢,獨眼龍……
    唯一還算健全的,就是疤哥了,單純的臉上有疤,縱橫交錯,
    看著特別凶惡。
    “疤難道不是男人的勳功章麽?而且也不影響作戰,為什麽會被趕出軍營?”杜若很是好奇。
    疤哥把頭一扭,不吭聲。
    不說拉倒。
    “每天早晚各敷一次,兩個月後應該就差不多能消掉了。”杜若丟給他一盒祛疤膏,“不是嫌棄你的疤,主要是怕你嚇到客人。”
    眼瞅著快到月底了,江漓還沒回來,甚至連個口信都沒有。
    說杜若不擔心不焦慮,那是假的。
    杜若三天兩頭地往隔壁跑,想去找蘇清堯問問情況,可蘇清堯實在太忙,早出晚歸的,根本遇不到。
    沒辦法,杜若隻能直接去府衙找人。
    進了府衙,衙役說蘇清堯正在召集官吏們議事,讓她稍等一會兒。
    這一等,就等了半個多時辰。
    直到日頭西斜,才看見一大群穿著各色官服的男人從衙署裏魚貫而出,邊走還邊討論著什麽。
    餘光瞥見杜若,官吏們紛紛上前打招呼。
    有叫江夫人的,有叫杜神醫的。
    杜若一一還禮。
    走在最後麵的那個長相儒雅的中年男人突然亢奮地扒開其他人,擠到了她跟前,眼裏全是驚喜的光,“阿蠻,你怎麽來了這裏?你是特意來看爹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