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世沅卻還是不肯走，搓著手欲言又止，像是想說什麽又不好意思。
    杜若挑眉，試探道：“想要極品解毒丸？”
    溫世沅眼裏瞬間迸發出神采，“杜長老果然聰慧絕頂，一猜就中！”
    生怕杜若不肯給，他忙不迭解釋：“你是不知道，我這趟出遠門不是小半年嘛，遇到的苦命人實在太多了，不是這個被蛇咬就是那個吃了毒蘑菇，上回你給的那十顆解毒丸，簡直是杯水車薪，根本就不夠用……”
    話還沒說完，眼前突然伸過來一隻纖纖素手，手裏拿著一個小藥瓶。
    杜若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短短的一個字，宛如天籟之音，“給。”
    溫世沅打開一看，裏麵裝得滿滿當當，粗略估計起碼三十顆往上。
    他激動得手都在發抖，“這，這麽多？”
    “我聽聞櫻說了，溫神醫你救人傾盡全力，哪怕對方付不起醫藥費，也在所不惜。”杜若笑道，“這藥你拿去都是為了救人，並非謀利，所以沒關係，你想要多少都有，不收錢。”
    溫世沅嘴唇囁嚅著，眼眶都紅了，“真、真白給啊？”
    “當然是真的，騙你是小狗。”杜若擺了擺手，“好了溫神醫，日頭毒辣，別在這站著了，快進去吧。”
    眼看馬車要走，溫世沅急忙收好藥瓶，兩隻手在身上到處摸索，把所有的銀票都翻出來塞給杜若，杜若不要，他便跟著馬車跑，一股腦拋進了車廂裏。
    紅苕一張張撿起來，數了數，有一千三百兩之多。
    全都交給了杜若。
    杜若探出頭去看，哪裏還有人。
    得，三十顆極品解毒丸，成本三百兩，淨賺一千兩。
    這一趟出門，血賺。
    馬車在江府門前停下，杜若心思一轉，怪去了隔壁蘇府，找蘇慕。
    蘇慕正貓在自己院子裏鬥蟋蟀，聽說杜若來了，忙丟下蟋蟀，正了正衣冠，跑步去了花廳。
    到了門口，腳步慢慢放緩，抖開折扇，裝出一副淡定自若的樣兒，抬腳跨進門，“表嫂，你要的那些能人還在物色呢，既然要找，自然要找最好的，你說呢？”
    杜若看著他笑，“我來找你，不是為了那事，而是有別的事拜托你。”
    蘇慕在她對麵坐下，“哦？說來聽聽。”
    杜若朝周圍瞄了眼，隻有一個婆子眼觀鼻鼻觀心，杵在花廳門口，跟個木頭人一樣。
    便再沒別人了。
    杜若收回視線，壓低聲音道：“我想讓你在第一茶樓裏，建立個情報站。”
    “情報站？那是何意？”蘇慕不解。
    杜若便解釋給他聽。
    茶樓三教九流都有，而偏偏這幫人，消息最為靈通。
    聽聽說書，喝喝茶水，聊聊八卦，再正常不過。
    “前些日子杜大人家差點出了人命，這事二表弟可知道？”
    蘇慕點頭，“聽說過，那位杜夫人難產血崩，孩子險些夭折，大夫束手無策，還是表嫂你出山，才把人給救了回來。”
    他朝杜若豎起大拇指，“表嫂心胸寬廣，不計前嫌，令人欽佩。”
    杜若雙手抱胸往後一靠，嗬嗬，“少陰陽我，外人不知道，咱們至親骨肉，難道還不清楚我和杜家的恩怨？我救她？我救不死她！”
    “那你還……”
    “這個你先別管，我的意思是，我隨口和杜仁美要了四千兩診金，結果他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就拿出來了，你知道這代表什麽嗎？”
    蘇慕沉吟，“代表……他很有錢？”
    “有個鬼的錢！”杜若翻了個白眼，“鹽運司經曆，六品官，一個月俸祿四十五兩銀子，就算他家裏經營著幾間鋪子和上百畝田地，一年收入也不超過一千兩。他隨隨便便出手四千兩，哪來的這麽多錢？”
    蘇慕：“有沒有可能是杜夫人從娘家帶來的？”
    杜若卻不這樣認為，“侯府看著高門大戶，實則一大家子人要養，又遠在京城，薑氏隻是個庶女，似乎也並不怎麽得寵，否則也不會被嫁給區區一個舉人了。”
    “薑氏就算有錢，兩千兩也頂了天。”
    所以，杜仁美的錢……來路肯定有問題。
    蘇慕似乎明白了什麽，“你要搞杜仁美？”
    “錯！”杜若勾起一抹邪惡的笑，“我要搞死杜仁美！”
    薑氏都活不長了，他杜仁美身為薑氏的夫君，難道不應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麽？
    蹦躂夠久了，一起下地獄吧！
    瞄著杜若臉上的狠辣，蘇慕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古人誠不欺他，唯小人與女子不能得罪也。
    幸好他是表嫂這邊的，嘿嘿。
    “行，我懂了，這件事交給我去辦，保管把杜仁美的底褲都給扒了。”
    杜若伸出一根手指頭，“親老表明算賬，二表弟你幫了我這麽多，無以為報，第一茶樓的利潤，日後給我少算一成吧。”
    “舉手之勞的事，你跟我談錢？傷我感情了啊。”蘇慕卻死活不同意，“再說了，我老娘若是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不行不行，還按照之前說的，對半分，就這麽定了。”
    話說到這份上，杜若也就沒堅持。
    來日方長，以後有的是機會在別處彌補。
    ......
    兩日後，杜若一大早就拎著藥箱去了義診現場。
    估摸著是杏林會提前貼了告示，也可能是口口相傳，現場裏三層外三層，從高處一看全是晃動的人頭，目測起碼上千人以上。
    有人為站前排打起來。
    有人身體不適，搖搖欲墜，被推來推去。
    還有人說說笑笑，探頭探腦，一看就是來湊熱鬧。
    冷麵和紅苕嚴陣以待，生怕有人不懷好心上來搗亂。
    杏林會也派出了十幾個人手維持秩序。
    今天總共來了三位長老，加上會首溫世沅，一共是四位大夫。
    所以排成了四條長長的蛇形隊伍。
    人最多的，當屬杜若麵前那條，從山腳下排到了官道上，一眼望不到頭。
    人太多了，一個個把脈的話天黑也看不完，杜若幹脆使出超能力，索性用係統掃描。
    也不用毛筆了，直接搞個碳素筆，幾分鍾就能看完一個，效率高到飛起。
    盡管如此，人還是源源不斷地湧過來。
    甚至連隔壁幾大長老麵前的隊伍都開始往這跑。
    長老們壓力驟減，捶了捶老胳膊老腿，齊刷刷扭頭，欣賞又慈愛地看著杜若直點頭。
    幸好招了個年輕人，精神就是好啊，不像他們這幫老骨頭，摸索半天才診好一個。
    看來這次可以早點完工收班囉……
    正忙得不可開交，前方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伴隨著男人嫌棄的咒罵聲：“哪裏來的小乞丐，髒死了，莫挨老子，滾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