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一聲驚雷，把杜若炸懵了。
    蘇慕出事了？要死了？
    她的心一下子沉到了穀底，慌忙往馬車下跳，還差點崴了腳。
    紅苕忙提起藥箱跟在後麵跑。
    熊二邊跑邊和杜若大致說了下情況。
    事情是這樣的。
    今兒天氣好，蘇慕便帶著那位朱家小姐出門遊玩，朱令真說想學騎馬，兩人便去了城北賽馬場。
    有匹馬本來挺溫順的，結果不知怎的突然發瘋，撞向了朱令真。
    朱令真當時都嚇傻了，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眼看著要命喪當場，蘇慕及時撲過去推開了她，自己則被狠狠地踹翻在地，胸腹還被馬蹄踩了好幾腳。
    送回來時，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請了好幾位大夫過來，都說沒救了，讓準備後事……
    “我正準備去醫館找你，你剛好回來，定是、定是二公子命不該絕。”說著說著，五大三粗的漢子哽咽得不成樣子，“要是二公子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叫大人和夫人可怎麽活呀……”
    杜若一路狂奔，祈禱老天保佑，一切都還來得及。
    蘇慕被安置在主院。
    杜若趕到時，裏麵一片愁雲慘淡，鼇氏眼睛腫得像核桃。
    趙老夫人被晴嬤嬤攙扶著，眼眶通紅，整個身子搖搖欲墜。
    蘇清堯拉著兒子的手，鼓勵他，“別怕，撐住，你表嫂就快到了，她一定能救你的，一定可以的！”
    抬眼見杜若進來，蘇清堯忙擦了擦眼角，急切地迎上來，“阿若，老二他……”
    一向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蘇大人，此刻無助得像個孩子，哽咽難言。
    杜若卻沒空安慰他，快步走到蘇慕跟前，來不及探脈了，直接係統全身掃描。
    係統很快給出了結果。
    “皮下軟組織嚴重挫傷，血管大麵積破裂，小腿開放性骨折，肋骨骨折，氣胸。情況很嚴重，隨時會有生命危險。”
    蘇慕麵色蒼白，心跳極快卻又極弱，呼吸急促，人已經處於休克邊緣。
    俊朗的眉頭因為疼痛而狠狠皺起，不時發出難熬的呻吟。
    “表嫂……”
    蘇慕眼眶濕潤，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了，“要是我死了……”
    “放心，你不會死的，還能再活蹦亂跳一百年呢。”杜若打斷了他的“遺言”，轉頭讓蘇清堯立馬找個寬敞點的房間，她要給蘇慕處理傷口，以及動手術。
    蘇清堯和鼇氏半點不敢耽擱，立刻照做。
    杜若的規矩，他們懂。
    所有下人全部打發走，隻留下晴嬤嬤照顧趙老夫人，還有熊二守在房間門口，不許任何人靠近。
    房門關閉，鼇氏終於撐不住了，癱軟在地上，眼淚嘩嘩流。
    “怎麽那馬就發瘋了呢？怎麽就衝著朱令真去了呢？”
    蘇清堯走過來，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安撫道：“沒事的，阿若不是說了嗎？咱們慕兒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鼇氏抹了把眼淚，起身走到趙老夫人跟前，神色從未有過的堅定，“娘，這門親事，請恕兒媳不能同意！”
    “我明白，不同意就算了吧。”趙老夫人長長地歎了口氣，“兩個孩子剛相處第一天就出了這麽大的事，許是八字不合，勉強湊一起也不會幸福，就不強求了。”
    她轉頭四顧，問：“真真人呢？”
    蘇慕為了救朱令真幾乎喪命，沒道理她不在現場啊。
    否則性子也太涼薄了些。
    “我讓她回客院了。”鼇氏扯了扯嘴角，“她待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麽忙，隻會哭，哭得我心煩氣躁，我怕我會掐死她。”
    是的，她就是遷怒了。
    好好的兒子，出個門回來就成了破布一樣，誰心裏能舒坦？
    若不是朱令真非要學騎馬，能有這事？
    趙老夫人也知道鼇氏的性子，倒是沒說什麽。
    婆媳倆正說著話，門口傳來了動靜，朱令真幾乎是被奶娘扶進來的，兩腿顫顫，小臉上淚痕未幹，眼睛都哭腫了。
    一進門就噗通跪下，淚如雨下，“對不起叔婆，對不起舅舅舅母，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要慕表哥帶我去騎馬場，我不知道會發生這樣可怕的事，對不起，對不起……”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鼇氏撇過臉不看她，語氣淡淡，“你慕表哥福薄，配不上你，相看的事日後就不要提了，就當沒這回事。”
    這話，等於徹底斷了兩人的姻緣。
    朱令真哭得越發厲害起來。
    趙老夫人歎息一聲，示意晴嬤嬤把人扶起來，“你慕表哥這會子還在裏麵救治，能不能救活還是兩說，你也別怪你舅母說話難聽，先回去吧，其它的事晚些時候再說。”
    朱令真哭哭啼啼地走了，一步三回頭。
    鼇氏越發看不上她，“娘你看她那死出，就知道哭哭哭，福氣都被她給哭沒了。還是阿若好，遇事冷靜，能幫得上忙。”
    可惜啊，這樣的好姑娘隻有一個。
    直到暮色四合，杜若才終於走出了那間房。
    蘇清堯急忙迎上前，緊張地問：“如何了？”
    鼇氏也眼巴巴看著杜若，手緊緊攥著帕子，生怕聽到任何一個不好的字眼。
    杜若笑笑，“放心吧，二表弟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隻是傷勢過重，得臥床休養兩個月才能康複。”
    鼇氏喜極而泣。
    其他人也都長長地鬆了口氣，放下心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真是菩薩保佑。”趙老夫人朝天拜了拜。
    晴嬤嬤笑，“還要感謝杜神醫呢！”
    趙老夫人反應過來，“對對，阿若是最大的功臣，也是慕兒的救命恩人。”
    她吩咐道：“去我屋裏，把那顆東海夜明珠拿過來。”
    晴嬤嬤響亮地應了聲是，一溜煙走得極快，不一會兒就捧了一個匣子來。
    趙老夫人把那匣子遞給杜若，“這是外祖母的謝禮，長者賜不可辭，一定要收下。”
    話都這樣說了，杜若也隻好接了過來。
    打開一看，頓時眼睛一亮。
    好大的夜明珠啊！晶瑩剔透，溫潤柔和，一看就蘊含了無盡的天地靈氣。
    鼇氏也湊過來看，“娘，這顆夜明珠可是您當年的陪嫁，平日裏寶貝得誰都不許碰，今兒為了慕兒，倒是破費了。”
    趙老夫人哈哈大笑，“阿若值得！”
    忙活了一下午，杜若實在有點疲憊，捧著夜明珠告辭。
    醫囑也給了鼇氏，還有後續的消炎藥、止血藥這些，怎麽用都教給了她。
    並說好明天一大早過來複診。
    若發現任何不對勁，立馬差人去喊她。
    鼇氏一一記下。
    當晚，朱令真自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