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真話丸用在朱令真身上？
    杜若挑眉笑，“我記得舅舅您當初跟我買真話丸的時候，可是親口保證過的，隻用於查案，絕不用來刺探他人秘密，好像有這回事吧？”
    “此一時彼一時嘛，咱們得隨機應變。”蘇清堯老臉一紅，很快又振振有詞，“再說了，你不是懷疑朱令真是百毒門的人麽？用在她身上，也算查案吧？我可沒有違背自己的承諾哦。”
    杜若噗嗤笑了，“有道理。”
    她看向趙老夫人，“外祖母您怎麽說？”
    趙老夫人舉手，“我同意。”
    江漓：“我也同意。”
    杜若：“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也同意。”
    “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辦吧。”趙老夫人一拳定音，“真真日日都會來春暉堂給我請安，到時候我讓晴雪找機會放進茶水裏，神不知鬼不覺，就算她發現不對勁生出了懷疑，我不承認她也不能拿我這個長輩怎麽樣。”
    蘇清堯：“同意。”
    江漓：“同意。”
    杜若：“俺也一樣。”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都帶著做壞事的那種興奮。
    趙老夫人輕咳兩聲，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擺擺手，“好了，時辰也不早了，都回去吧，等有結果了我再命人通知你們。”
    蘇清堯說了聲：“那娘您好好休息。”
    就退了出去。
    臨走時還想拉江漓一道，被江漓拒絕了，說還有點事想和外祖母說道說道。
    “漓兒，你想和我說什麽？”趙老夫人疑惑地問。
    江漓抬眼看著她，“我想和外祖母確認一件事。”
    瞅著大外孫那一臉的苦大仇深，趙老夫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何事？”
    江漓深吸一口氣，問道：“我、到底姓什麽？”
    趙老夫人愣了，“這孩子，說什麽傻話呢？你當然姓江啊，你爹江墨年江探花，當年可是風靡整個大昭的風雲人物，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她轉頭望向杜若，“阿若，他這是怎麽了？回了一趟老家，把腦子磕壞了？”
    杜若卻沒心情說笑，張了張口，“是這樣的外祖母，祖母閻氏臨死前，曾向我們袒露了一樁舊事，關於我公公江墨年的身世……”
    咣當，趙老夫人手一抖，茶盞掉在了地上。
    潑濕了她的衣裳。
    “晴雪！”她忽地衝門口喊了聲。
    晴嬤嬤趕緊掀簾子進來，“老夫人？”
    趙老夫人吩咐道：“守在門口，不許任何人靠近！”
    晴嬤嬤疑惑地瞅了眼小兩口，應了聲是，轉身出去了。
    杜若和江漓對視一眼。
    這麽謹慎？果然有貓膩。
    趙老夫人摸出帕子擦了擦手，內心驚濤駭浪，麵上卻淡定地裝傻：“哦？她都說什麽了？”
    “她說，她才是我娘蘇清慈的生母，是您當年用自己的兒子強行換了她的女兒，才導致她們母女相見不相識，最後甚至害死了她。”
    江漓一瞬不瞬地觀察著趙老夫人的表情，“還說我爹江墨年，就是您的兒子。”
    趙老夫人動作一頓，“別聽她胡說，沒有的事。定是她病重，腦子不清醒了，胡言亂語呢。”
    江漓眯眼，“那我娘……”
    “你娘就是我親生的，跟閻如玉沒關係，你信外祖母。”
    趙老夫人話音一轉，“至於你爹，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是撿來的也說不定，反正不是我生的，否則豈不是我自己的兒子娶了自己的女兒，你們兄妹四個成了不倫之物？”
    爹娘不是兄妹，這點江漓當然知道。
    可就算趙老夫人這麽說，其中仍然疑點重重。
    “那蘇錦繡呢？她又是誰的孩子？”
    “怎麽突然提到你姨母？”趙老夫人一口咬定，“她自然是蘇府的屏姨娘所生了。”
    江漓無奈地看了眼自家娘子。
    既然趙老夫人有心糊弄，杜若沒辦法，隻能出絕招了。
    她呲出一口小白牙，嘿嘿地笑，“那個、外祖母……其實我有一樣本事。”
    趙老夫人笑容中帶著幾分警惕，“哦？阿若的本事那麽多，還有我不知道的？是什麽，說來聽聽？”
    “我會摸骨測血緣。”
    “所以呢？”
    “所以，我能測出來，我家相公和其他江家族人不一樣，他不是江家的後代。”
    趙老夫人麵不改色，“那你公公江墨年定是撿來的無疑了，總不可能是清兒對不起江墨年吧？”
    “那當然不可能。”杜若頓了頓，“而且我還測出來，閻如玉的親生女兒……其實是蘇錦繡。”
    趙老夫人眼神閃爍，“是嗎？”
    江漓定定地看著她，“外祖母，您早就知道這件事，對不對？”
    他撩衣跪下，“求外祖母告訴我實情！我爹到底是何來曆？我身為他的兒子，有權知道真相！”
    趙老夫人垂眸不語。
    須臾勾了勾唇，“厲害啊，這都能測出來，不愧是大神醫。”
    說著，她幽幽地歎了口氣，“既如此，我也不瞞你們了，反正遲早都是要說的。”
    “你嫡親祖父和我的丈夫蘇衍，是至交好友。”
    “本來家境優渥，可四十年前，你祖父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滿門被滅，雞犬不留。”
    “而你爹江墨年，當時才剛出生不久，被一個忠仆冒死救出，送到了蘇府，懇求我們收留。”
    “然而那人位高權重，我們也得罪不起，隻要他去查，很容易就能查到蘇府頭上。”
    “到時候不光保不住你爹，連蘇府也要被牽連。”
    “萬般無奈之下，我們隻能偷偷將你爹轉送給了江長河，托他撫養長大。”
    “江長河答應了，並抱來了自己的女兒，也就是蘇錦繡。”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讓我們安心，有他的女兒在我們手上，不用怕他對你爹不好。”
    “我說我不需要人質，我信得過他的為人。”
    “江長河卻異常堅持，說他信不過閻如玉，怕閻如玉苛待那孩子，隻有把女兒留下，閻如玉才會有所顧忌。”
    “就這樣，你爹成了江墨年，閻如玉的女兒則變成了蘇府大小姐——蘇錦繡。”
    “閻如玉口口聲聲說我強行換了她的女兒……嗬，放屁！”
    “他們離開鳳陽府前夕，我還特地讓晴雪跑了一趟，親口問過她，要不要帶著女兒一同回鄉，對外就說是龍鳳胎。”
    “閻如玉一口拒絕，怕女兒跟著他們夫妻在鄉下吃苦，說留在蘇府才能過上好日子。”
    說到這裏，趙老夫人的情緒陡然激動起來。
    “可我萬萬沒想到，蘇錦繡長大後，竟然買通丫鬟婁冬兒，聯合拐子，擄走了我的清兒！”
    “而閻如玉，更是謀害兒媳，害得你娘血崩而亡，客死異鄉！”
    “這一切，都是那對狼心狗肺的母女所為。”
    “所以我才故意誤導閻如玉，讓她以為你娘才是她的女兒，隻有這樣，她才會痛不欲生，日日活在悔恨中，至死不得解脫！”
    “我為你娘報仇，我可有做錯？”
    自然是沒錯的。
    江漓沒想到，真相竟然是這樣。
    原來娘當年不是意外走失，而是被蘇錦繡所害。
    原來爹還有那樣淒慘的身世。
    江漓身子一晃，險些落下淚來，“您為什麽不早點跟我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