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裏的空氣，仿佛被那張S級追殺令抽幹了。
    林墨癱坐在地上，麵色灰敗，整個人都小了一圈。
    他抱著楚凡的大腿，不是因為激動，而是因為不抱著，他感覺自己會直接化成一灘液體，從門縫裏流走。
    “三……三億……”
    他的嘴唇在哆嗦，聲音細若蚊蠅。
    “凡子，要不……要不你把那一億還給軍方吧？”
    “你跟他們說，這英雄咱不當了，咱就想當個普通人。”
    “然後咱們拿著這錢，去買通那個‘血色黃昏’，求他們把懸賞撤了行不行？不夠我這裏還有，我爸留給我的老婆本，全都給你！”
    楚凡低頭，看著已經開始語無倫次的林墨，終於還是沒忍住，一腳把他從自己腿上蹬了下去。
    “出息。”
    楚凡吐出兩個字，沒有再理會地上那個自閉的蘑菇，而是直接撥通了蘇婉老師的通訊。
    光幕亮起，蘇婉那張足以讓聯邦所有男明星黯然失色的絕美臉龐出現。
    她似乎正在一個花園裏，身後是盛開的奇花異草，陽光灑在她身上，讓她整個人都散發著柔和的光暈。
    “楚凡同學？這麽早聯係我，是關於學府誌願的事嗎？”
    她的聲音溫婉動聽，帶著一絲笑意。
    “蘇老師。”
    楚凡的表情很平靜，用最簡潔的語言，將事情複述了一遍。
    從高天雄買凶，到“鬼影”刺殺，再到那張價值三億的S級追殺令。
    他省略了自己如何反殺的過程，隻陳述了結果。
    光幕那頭，蘇婉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地收斂。
    她身後的陽光和花園，仿佛都隨著她情緒的變化而失去了色彩。
    當楚凡說完最後一個字時，她的表情已經變得異常嚴肅，那雙美麗的眸子裏，醞釀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寒意。
    “我知道了。”
    她沒有問任何多餘的問題，也沒有質疑楚凡話裏的任何一個字。
    “待在公寓，不要出門，不要見任何人。”
    “我現在就安排。”
    通訊幹脆利落地掛斷。
    林墨從地上爬起來，湊到楚凡身邊，滿臉的絕望。
    “完了，蘇婉老師肯定也覺得我們死定了。”
    “你看她掛電話的樣子，像不像醫生通知家屬準備後事？”
    楚凡沒有回答，他開始在公寓裏收拾東西。
    他將自己從軍方功勳係統裏兌換的幾件高科技防禦道具，打包設置好，然後遠程啟動了父母家那邊的頂級安保係統。
    做完這一切，他又看向林墨。
    “我走了之後，你也搬出去，換個地方住。”
    林墨一愣，隨即眼眶就紅了。
    “凡子，你……你這是在交代後事嗎？”
    “你放心，我肯定不去！我要留在這裏，萬一有殺手來了，我還能給你擋一刀！”
    他挺起胸膛，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但兩條腿卻抖得和篩糠一樣。
    “你想多了。”
    楚凡從自己的儲物空間裏，拿出一枚閃爍著幽藍色光芒的徽章，丟給了他。
    “這是蒼穹學府的旁聽生徽章，我用我的狀元權限給你申請的。”
    “拿著它，去學府的附屬城市‘星辰之城’報道。”
    “等你什麽時候考上了煉器係，再來跟我說擋刀的事。”
    林墨呆呆地接著那枚徽章，入手冰涼，上麵鐫刻著繁複的星辰紋路，充滿了科技與玄奧的美感。
    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卻發現喉嚨裏堵得厲害，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知道，這不是什麽旁聽生徽章。
    這是楚凡在用自己的方式，把他送進一個最安全的避風港。
    “凡子……”
    “行了，別婆婆媽媽的。”
    楚凡擺了擺手，“記得幫我把地拖了。”
    林墨：“……”
    剛剛醞釀起來的感動，瞬間煙消雲散。
    ……
    第二天清晨。
    東海市私人太空港，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艘通體呈完美流線型的銀白色穿梭艦，無視了空港塔台的多次詢問，以一種極其霸道的方式，直接降臨在了最核心的VVIP泊位上。
    艦身上，那枚由無數星辰匯聚而成的蒼穹徽記，在晨光下熠熠生輝，讓所有看到它的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是……是蒼穹學府的‘星隼級’穿梭艦！”
    空港的調度中心裏，一名工作人員發出了驚呼。
    “這種級別的穿梭艦，不是隻用來接送聯邦議員和神將境強者的嗎？怎麽會來我們東海市？”
    無數的目光，匯聚向那艘充滿了未來感的穿梭艦。
    在萬眾矚目之下，舷梯緩緩放下。
    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現在舷梯口。
    蘇婉換下了一身長裙，穿著一套剪裁合體的白色製服，長發高高束起，少了平日的溫婉，多了幾分英姿颯爽。
    她就那麽靜靜地站在那裏，卻仿佛成為了整個空港的中心。
    周圍的喧囂，在這一刻都消失了。
    一輛黑色的懸浮車，悄無聲息地滑行至舷梯下。
    車門打開，楚凡和林墨走了下來。
    “臥槽……”
    林墨仰頭看著那艘比電影裏最科幻的飛船還要誇張的穿梭艦，又看了看舷梯口那個美得不像真人的蘇婉，感覺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
    “凡子，這就是狀元的待遇嗎？”
    “這排場，比聯邦總統出巡還誇張吧？”
    楚凡沒有理會他的大驚小怪，徑直走向舷梯。
    蘇婉的臉上，重新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她對著楚凡微微點頭。
    “歡迎登艦，楚凡同學。”
    楚凡走上舷梯，在與蘇婉擦肩而過時，他停頓了一下。
    “謝謝你，蘇老師。”
    “這是我應該做的。”
    蘇婉的聲音很輕，“學府不會讓任何一個天才，隕落在宵小之輩的手裏。”
    楚凡踏入了穿梭艦的內部。
    林墨在下麵，看著楚凡的背影消失在艙門後，用力地揮了揮手，眼眶通紅。
    “凡子！等我！”
    “等我造出了星際殲星炮，我看他媽的哪個殺手還敢來！”
    穿梭艦的艙門，緩緩關閉。
    沒有引擎的轟鳴，沒有起飛的震動。
    楚凡隻感覺到腳下一陣微不可查的平穩，透過舷窗，他看到整個太空港正在飛速變小。
    穿梭艦的內部，空間極大，裝修風格簡約而奢華，處處都透著一種低調的科技感。
    “坐吧。”
    蘇婉指了指對麵的沙發。
    楚凡坐下，沙發根據他的體型，自動調整到了最舒適的角度。
    “喝點什麽？”
    “水就好。”
    蘇婉素手輕揚，一杯冒著嫋嫋白氣的水，便憑空出現在楚凡麵前的桌子上。
    空間技術。
    楚凡的心頭微微一動。
    這位蘇婉老師的實力，遠比她表現出來的要深厚。
    穿梭艦的速度越來越快，很快便衝破了大氣層，進入了浩瀚無垠的宇宙。
    蔚藍色的星穹界，在舷窗外，變成了一顆美麗的藍色寶石。
    “感覺怎麽樣？”
    蘇婉看著窗外的星海，輕聲開口。
    “很平穩。”
    “我說的不是這個。”
    蘇婉轉過頭，那雙美麗的眸子，認真地注視著楚凡。
    “一夜之間，成了三億聯邦幣的懸賞目標，感覺怎麽樣？”
    楚凡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溫熱的水流，滋潤著喉嚨。
    “感覺……”
    他想了想，用一種很認真的語氣回答。
    “我的修煉速度，或許可以再快一點。”
    蘇婉聞言，先是一怔，隨即忍不住笑了起來，如百花盛放。
    “你果然很有趣。”
    她收斂了笑容，表情再次變得嚴肅。
    “這次的S級追殺令，很不尋常。”
    “‘血色黃昏’的內部，等級森嚴，S級的追殺令，需要金牌殺手親自簽發，或者三名以上的銀牌殺手聯名發起。”
    “而你的這份，是前者。”
    蘇婉的手指在空中輕輕一點，一張模糊的照片，浮現在兩人之間。
    正是楚凡之前在地下論壇看到的那張，代號為“醫生”的金牌殺手。
    “他叫‘醫生’，‘血色黃昏’裏最神秘，也最危險的金牌殺手之一，戰績是……刺殺過一名神將境強者。”
    “雖然那名神將當時身受重傷，但這也足以證明他的恐怖。”
    蘇婉的語氣，透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親自為你簽發了S級追殺令，這意味著， bounty已經不是重點。”
    “這是宣言，是挑釁。”
    “他在向整個聯邦軍方，以及我們蒼穹學府……宣戰。”
    穿梭艦，在這一刻，猛地加速，化作一道肉眼無法捕捉的流光，躍入了深邃的星海之中。
    楚凡看著那張“醫生”的照片，又看了看蘇婉凝重的臉，平靜地問出了一個問題。
    “那他……會親自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