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哲的臉色，瞬間沉得能擰出水來。
    他身後那群跟班看他的眼神都變了，從剛才的崇拜和敬畏，變成了某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期待。
    在蒼穹學府，尤其是在核心序列這個小圈子裏，麵子比命都重要。
    今天他雷哲帶著人來給新生下馬威，要是就這麽灰溜溜地走了，不出半個小時，他就會成為整個學府的笑柄。
    “很好。”雷哲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聲音像是結了冰，“看來不給你鬆鬆筋骨，你是不知道‘尊敬’兩個字怎麽寫了！”
    他眼神一厲，衝著身後一個臉型瘦長，顴骨高聳的跟班使了個眼色。
    “阿峰，教教這位楚凡學弟，什麽叫長幼有序！”
    那個叫阿峰的青年獰笑一聲，捏了捏拳頭，骨節發出“劈啪”的爆響。他一步踏出，地麵都微微一震，覺醒境八段的強橫氣息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拳頭上包裹著一層土黃色的罡氣，一拳筆直地轟向楚凡的麵門。
    這一拳，勢大力沉，拳風刮得人臉頰生疼。在學府之外，足以輕鬆打穿一輛懸浮裝甲車。
    周圍幾個跟班都露出了看好戲的表情。阿峰這一手《厚土拳》，在八段裏也算小有名氣，以剛猛著稱，就算打不死這個新生，也足夠讓他鼻青臉腫，在床上躺個十天半月。
    然而，楚凡站在原地，動都沒動。
    他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仿佛眼前轟來的不是一隻足以開山裂石的拳頭，而是一隻慢悠悠飛過來的蚊子。
    就在那隻土黃色的拳頭即將觸碰到他鼻尖，距離隻剩下不到三寸的刹那。
    楚凡閃電般抬起了右手。
    後發，先至。
    不是拳，不是掌刀，就是一隻普普通通的手掌，以一個快到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迎著對方的拳頭，抽在了阿峰的臉上。
    “啪！”
    一聲清脆到極致，響亮到讓整個第七浮空島都仿佛安靜了一瞬的耳光聲，突兀地炸開。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鍵。
    所有人都能清晰地看到，阿峰臉上那獰笑的表情，瞬間凝固，然後扭曲，變形。他整個人像一個被高速旋轉的陀螺，雙腳離地，以一個極其標準的姿勢，在原地轉了三圈半。
    最後，“噗通”一聲，一頭栽倒在地，後腦勺著地，四肢抽搐了兩下，當場昏死過去。
    那張瘦長的臉上，一個鮮紅的、五指分明的巴掌印，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高高腫起。
    全場死寂。
    雷哲和他剩下那六個跟班，全都石化在了原地。
    他們臉上的表情，就跟見了鬼一樣。一個覺醒境八段的高手，就這麽……被一巴掌抽暈了？
    整個過程幹淨利落，甚至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美感？
    楚凡甩了甩手，仿佛剛剛拍掉了一粒灰塵。他抬起眼，平靜的目光掃過那幾個已經開始不自覺後退的跟班，落在了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雷哲身上。
    “還有誰，想來教我規矩？”
    這一句話，像是一盆冷水，澆進了滾燙的油鍋裏。
    “你……你找死！”雷哲的理智，被這巨大的羞辱感和眼前的詭異景象徹底衝垮。他感覺自己的臉，比地上那個阿峰的臉還要火辣辣地疼。
    “一起上！給我廢了他！”
    他發出了一聲氣急敗壞的咆哮。
    剩下的六個人一個激靈，雖然心裏發毛，但老大發話了，也隻能硬著頭皮衝了上去。
    刀光，拳影，腿風，六個覺醒境七段到八段不等的學生，從四麵八方，將楚凡所有的退路全部封死。他們每個人都用上了自己的看家本領，一時間能量激蕩，氣勢洶洶。
    然而，麵對這看似天羅地網的圍攻，楚凡隻是輕輕搖了搖頭。
    他的身影，在六人合圍的中心，忽然變得模糊了一下。
    《幻影迷蹤》。
    緊接著，一連串密集、清脆、富有節奏感的“啪啪”聲，如同過年時點的鞭炮，驟然響起。
    “啪！”
    “啪！啪！”
    “啪！啪！啪！”
    聲音隻響了不到一秒鍾，便戛然而止。
    雷哲隻覺得眼前一花，仿佛看到了七八個楚凡的殘影同時出現在不同的位置。
    然後，他就看到，自己那六個剛剛還氣勢洶洶衝上去的兄弟，此刻像是六根被砍倒的木樁，以各種各樣扭曲的姿勢，整整齊齊地躺在了地上。
    每個人，都躺在阿峰的身邊。
    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一個和阿峰臉上同款的、鮮紅欲滴、左右對稱的巴掌印。
    七個人，躺成一排，像是某種行為藝術，又像是等待檢閱的鹹魚。
    整個世界，再次安靜下來。
    隻剩下雷哲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那三輛拉風的懸浮跑車前，和別墅門口的楚凡遙遙相對。
    他的大腦，徹底宕機了。
    發生了什麽？
    剛才發生了什麽？
    我的人呢？我那七個活蹦亂跳的兄弟呢？
    怎麽一眨眼，就全躺下了？還躺得這麽整齊？這是什麽新型的集體碰瓷嗎？
    雷哲看著地上那七個昏迷不醒，臉上印著同款“榮譽勳章”的跟班，又看了看那個連呼吸都沒有一絲紊亂，仿佛隻是做了個廣播體操的楚凡，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好像踢到了一塊……不，是撞上了一座用超合金打造的，還他媽帶反甲的鐵山。
    楚凡沒有再看地上那排“戰利品”，他邁開步子，緩緩走向雷哲。
    雷哲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後退了一步。
    “你……你別過來！”他的聲音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顫抖，“我告訴你，我爸是聯邦議會的雷蒙議員！你敢動我，我爸不會放過你的！”
    楚凡在他麵前三步遠的地方停下，臉上露出一絲索然無味。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地上躺成一排的七個人。
    “你看。”
    雷哲順著他的手指看去，不明所以。
    楚凡的聲音，平靜地響起，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現在，是不是整齊多了？”
    雷哲：“……”
    他看著地上那七個，又看了看自己，瞬間明白了楚凡的意思。
    這是……還差一個，就能湊齊兩桌麻將了？
    殺人，還要誅心？！
    雷哲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