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戰鬥真的有意義嗎？”
    蘇辰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下方那個熱火朝天的基地。
    那裏一名炎族戰士正將一大桶熱水遞給一個剛剛從地基坑裏爬出來的渾身是泥的石族兄弟。那個石族漢子咧開嘴，用沾滿泥漿的手接過水桶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
    “讓那邊的人能安穩地喝上一口幹淨水。”
    蘇辰的話語很平淡，卻像一塊石頭投入了蘇晴迷茫的心湖。
    她看著下方那生動的一幕，看著那個石族漢子喝完水後用袖子擦了擦嘴，又重新跳進坑裏揮舞起石鎬。
    是啊，意義。
    或許不需要那麽宏大。
    讓同伴能喝口水，能睡個安穩覺，能活下去。這就是最樸素也最堅實的意義。
    蘇晴眼中的迷茫漸漸散去，重新變得清澈而堅定。她站起身對著蘇辰鄭重地行了一禮，隨後轉身離去，身影很快融入了幽靈小隊的訓練場中。
    蘇辰望著她的背影，沒有再多說什麽。
    成長本就是一場不斷自我詰問與尋找答案的旅程。他能做的隻是在她迷路時為她點亮一盞小小的燈。
    然而巨狼王的死亡雖然暫時遏製了那個方向的威脅，卻也帶來了新的更加詭異的問題。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從正在修建的防線上傳來。
    一名年輕的石族戰士突然丟下了手中的工具，雙手死死地掐住自己的脖子，臉上布滿了恐懼。
    “有……有東西！在我腦子裏說話！”他驚恐地大叫著，指甲在自己的脖子上劃出了道道血痕。
    “快！按住他！”
    周圍的戰士立刻衝了上去，幾個人合力才將他製服。但那個年輕戰士依舊在瘋狂掙紮，雙目赤紅，嘴裏胡亂喊著一些意義不明的詞句。
    “放開我……它在召喚我……”
    這已經不是第一例了。
    從昨天開始，基地內就陸續有戰士出現類似的情況。他們會突然變得煩躁、多疑，總說能聽到黑霧中有模糊的嘶吼和低語。意誌力薄弱的甚至會產生幻覺，開始攻擊同伴或者自殘。
    指揮中心內氣氛一片凝重。
    “我檢查過他們的身體，沒有任何混沌能量侵蝕的跡象。”林薇薇的報告讓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這更像是一種……精神層麵的攻擊。”
    “是那隻狼王。”陳默的分析一針見血，“它的死亡似乎觸動了某個更深層次的存在。這種低語更像是一種無差別的精神輻射，在宣告它的‘領地’。”
    赤牙一拳砸在桌子上。“該死的！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攻擊怎麽防？”
    “必須盡快找到解決辦法，否則不等敵人打過來我們自己就先亂了。”石山甕聲甕氣地說道，臉上滿是憂慮。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蘇辰身上。
    “薇薇。”蘇辰沒有理會眾人的焦慮，而是轉向林薇薇，“基地附近的‘安神草’儲備還有多少？”
    安神草是這片大陸上一種很常見的植物，有靜心凝神的效果，但藥效很弱，通常隻被當做普通的香料使用。
    “儲量很足。”林薇薇雖然不解但還是立刻回答，“因為沒什麽大用，所以采集了很多都存放在倉庫裏。”
    “很好。”蘇辰點了點頭，“從現在開始你帶領煉金實驗室全力熬製安神藥劑。記住在熬製的過程中加入少量淨化符文燃燒後的粉末。”
    “淨化符文的粉末？”林薇薇愣了一下隨即眼眸一亮，“我明白了！混沌的精神輻射也是一種能量，淨化符文或許能對其產生湮滅效果！”
    “去吧。”蘇辰揮了揮手。
    林薇薇立刻領命而去，她的煉金實驗室瞬間變成了整個基地最繁忙的地方。
    一口口大鍋被架起，大量的安神草被投入其中，用最純淨的水進行熬煮。隨著時間的推移，一股獨特的草木清香開始在基地內彌漫開來。
    林薇薇親自掌控著火候，當藥草的精華被完全煮出後，她小心翼翼地將一小撮由淨化符文燃燒後收集起來的閃爍著點點藍光的灰色粉末均勻地撒入藥劑之中。
    嗤！
    藥劑與粉末接觸的瞬間發出輕微的聲響，原本翠綠色的藥劑顏色變得更加深邃，仿佛蘊含著某種奇妙的安定力量。
    第一批安神藥劑很快被分發了下去。
    那個最先發狂的石族戰士被灌下了一整瓶藥劑。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他狂躁的掙紮漸漸平息，赤紅的眼睛也慢慢恢複了清明。幾分鍾後他茫然地看著周圍的同伴，虛弱地問道：“我……我剛才怎麽了？”
    有效！
    整個基地都沸騰了！
    然而蘇辰卻並沒有因此放鬆。他親自來到隔離區，看著那些症狀較輕的戰士。
    他伸出手按在一個正抱著頭痛苦呻吟的炎族戰士的額頭上。
    一股精純的帶著世界本源氣息的能量緩緩注入對方的腦海。蘇辰閉上眼睛，仔細感知著。
    他“看”到了。
    那並非什麽神秘的詛咒或巫術。
    那是一種極其細微卻無處不在的能量波動，源自黑淵之穀的更深處。這種波動正在以一種固定的頻率持續不斷地衝擊著戰士們的大腦皮層，幹擾他們的神經信號。
    就像噪音。
    持續不斷的噪音會讓普通人變得煩躁、易怒甚至精神崩潰。
    而這種混沌的“噪音”還帶著強烈的負麵情緒。
    “原來如此。”蘇辰收回了手。
    他轉身對著聞訊趕來的陳默和三族族長說道：“傳我的命令，所有戰士除了喝安神藥劑，每日必須進行至少兩小時的冥想訓練。”
    他看著遠處那片翻湧的黑霧，聲音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告訴他們這片黑霧裏的低語並不能直接傷害我們。它隻是一隻在你耳邊嗡嗡叫的蒼蠅。”
    “隻要你的意誌足夠堅定，心足夠靜，它的聲音就永遠穿不透你的心牆。”
    蘇辰的“蒼蠅論”以一種簡單粗暴的方式驅散了籠罩在戰士們心頭的未知恐懼。
    原來那可怕的黑霧低語並非什麽不可抗拒的神秘力量，隻是一種需要用意誌去屏蔽的“噪音”。
    在安神藥劑和冥想訓練的雙重作用下，基地內因精神幹擾而產生的混亂很快得到了控製。戰士們的心態也從恐慌迅速轉變為一種對自身意誌的磨礪。
    甚至有性格堅韌的戰士開始主動嚐試在不喝藥劑的情況下去對抗那種精神幹擾，將其當成一種特殊的修煉。